不过灵山他还是会去的,药宗施药天下,如此难得的机会,他自然要去讨上几株活血化瘀的灵草。
“公子,此处可还坐着旁人?”一道温润的男声自右手边响起,衣轻尘循声望去,只能瞧见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右侧的光线较衣轻尘这处还要来得阴暗些,连那人脸的轮廓都看不大清,不过既然来人喜欢这种被黑暗笼罩的感觉,自己也无权拦着,便如实告知,“无人,请自便。”
那人倒也客气,还特意与衣轻尘道了一谢。
又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些时辰,朝雨终于走上了高台,盗会便真正开始了,朝雨开场便道,“眼下鬼面郎君阁下还未抵达,应是有要事缠身,我等不好耽误诸位时辰,便先开始吧。”
彼时朝雨手中握着一支毫笔,一旁的红衣小捕快正给她研着朱砂墨,身后的两个红衣小捕快则张开了一张画纸,画纸上画着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朝雨用毛笔在珠子上画了几个圈,“明珠通体偏紫,比波斯进贡的葡萄酒要浅些,里边有絮状物,被盗时辰是......”
衣轻尘全神贯注地听着,右手边那人却突然开口,“说得再多也是徒劳......”衣轻尘首次听见有人敢这般批评朝雨,虽然并不足以教朝雨听到,但敢说出口的便是勇士,遂很钦佩此人,忍不住接话,“敢问兄台觉得应如何说才不算徒劳?”
那人道,“以在场之人的实力,说得再多,都是徒劳。”
衣轻尘道,“哦?”
那人倒很有说闲话的兴致,颇为耐心地同衣轻尘解释起来,“明珠被盗时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可谓毫无线索,凭空消失。此般情况下,通常只有三个法子可追回明珠。其一为等。等那贼人销赃,明珠辗转落入他人之手,他人又恰好晓得明珠特征,归还皇族。不过既然偷得到明珠,那贼人自不会缺钱。”
衣轻尘肯首,“有理。”
那人兴致更高了,“其二为寻,寻到那贼人藏匿赃物的地点,可天下之大,没有线索指引,误打误撞进入贼人宝库的机会又有多大?”
衣轻尘继续点头,“说的是。”
那人又道,“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明珠珍贵,被那贼人贴身放着,若不得近身,旁人便始终发现不得,而有此实力者,天下盗贼中唯有三人。至于是哪三人,你我心中应当都很明白。”
衣轻尘觉得他说的有理,但又凭空将自己这个退隐多年之人扯上,委实冤枉,“我觉得兄台你这番话,有些不对。”那人“哦?”了一声,静候下文。衣轻尘便打算试着为自己洗刷一次冤屈,“我晓得你说的那三人是谁,其中黑白二尊皆有可能,唯独那衣白雪......此名号已蒙尘多年,他也许久不谙江湖事,是死是活都不知晓,如此将其扯出,未免莽撞了。”
那人笑了几声,用他那温润若翩翩公子的嗓音解释道,“说的有理,只是这些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假,怕是只有衣白雪本人才知晓了。”衣轻尘觉得此人话中有话心机深藏,不敢再与之深入攀谈,随便应付几句便不再多言,那人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反而大段大段地说起了关于衣白雪的传言。
“......只身盗玉冠,误入美人榻,负雪崖上明月在,不见旧时少年郎。那衣白雪因盗取玉琅头冠名动天下,得此结缘长公主,后为美人追回鲛珠深入食髓教内部,受困于负雪崖上,最终坠崖身亡,尸骨无存,一代天骄就此陨落,委实教人遗憾。试问天下又有多少豪杰能逃过美人关呢?”
衣轻尘风寒还未好全,听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何为‘误入美人榻’?这衣白雪同那长公主究竟是何关系?”那人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衣轻尘的肩,“皇族秘辛,不可说,不可说。哎哟!谁抽我!”
衣轻尘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回头一望,发现自己身后竟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坐了一人,那人也穿着白衣,怀中抱着把长剑,只看了眼身形,便认出了此人正是昨夜闯入自己房中的贼人。
挨了打的贼人指着身后的贼人好一会儿,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犯怂,“原是慕容公子!小人不该多嘴的,扰了公子清静,请公子恕罪,小人这便走,这便走。”
坐在右手边的白衣人挪了窝,耳边突然安静下来,衣轻尘还真有些不适应,他用余光瞥了瞥身后之人,此人来去无声,还能避开师父的机关,绝非等闲之辈。来此之前,师父嘱咐自己行事低调,莫要招惹是非,思来想去,端起茶水作势也要挪窝。那慕容公子却突然伸出长剑拦腰挡住衣轻尘的去路,“你去哪?”
此人似乎并不打算放任自己离开,衣轻尘也不欲违逆他的意愿,便坐回原处,揭开茶盏吹了吹,慕容公子便用长剑托走了衣轻尘嘴边的茶盏,将自己的换给了衣轻尘,“喝我的。”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却让衣轻尘浑身不自在,他本就没想要喝,只是借机观察观察这位慕容公子,不想对方倒是很不认生,才见过两次面便敢叫别人喝自己的口水。
慕容公子显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沉吟片刻,把换给衣轻尘的茶水又给托了回去。此番举动倒让衣轻尘觉得意外的可爱,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慕容公子虽非等闲,但或许是个好人,遂道了声谢。
慕容公子在黑暗中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衣轻尘却不知怎么的,觉得此人异常有趣,也无心去听朝雨在台上的发言,明知故问地与他搭话,“为何要换走我的茶水?”
慕容公子答,“有药。”
衣轻尘问,“什么药?”
那慕容公子还真将衣轻尘的茶盏放到唇边抿了一口,“软骨散。”
衣轻尘有些凌乱,他虽未喝,但这茶盏却是用嘴碰过的,“公子身体可还要紧?”
慕容公子放下茶盏,颇为无所谓,“用功力化去便是。”
衣轻尘尴尬地笑了笑,转回身去,他觉得自己方才当真是像极了一个老妈子,人家摆明了武艺卓绝内功深厚,同自己有云泥之别,自己竟还能瞎操心,果真是昨夜惹的风寒还未好透,脑袋昏沉,连性子都有些不像平日的自己了。
第9章 鬼面郎君
台上,朝雨的话已说了大半,会场内无人闹事,暂且还很太平。
衣轻尘压低嗓子咳了几声,觉得今夜有无自己都无甚关系,毕竟自己如今形同废人,绝不可能参与找回鲛珠,会议内容听与不听都是一般结果,鲤鱼池底又是阴寒之地,本有些好转的风寒似乎又加重了些许,也不晓得回去后要几日才能康复。
昏沉之际,耳畔响起了掀桌声,衣轻尘抬起眼皮,瞧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踩在矮凳上与朝雨对峙。
那壮汉举起朴刀在空中比划了几番,算是很不给朝雨面子了,“要老子帮你们找明珠,可以,但是你这臭婆娘把俺哥给抓进去了,还一顿好揍。老子虽看不起那些打女人的人,兄弟之仇却还是要报的,今儿你将俺哥放了,跪在老子跟前磕三个响头,说几句好听话,此事便就此翻篇,否则,你这会也甭想再开下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敢怒不敢言之人憋了几个时辰,终于寻到了发泄口子,连连抱怨,“官贼本就不是一路人,你们官儿抓了我们的人,却还要我们给你们帮忙,这是什么道理嘛!”还有人道,“我哥也让这群红衣裳的给抓进去了,不就是偷了几匹绸缎嘛!叫人帮忙可不得付出些代价?”
衣轻尘揉了揉脑袋,将手放在腰间的机关上,随时准备出手。
台上的朝雨似乎并不打算和他们讲道理,一掌拍碎了手边的茶几,显然已是怒气冲顶。
江止戈拦在双方之间,好言相劝,“诸位,诸位,寻回明珠是朝廷的意思,绝不会怠慢各位,若当真有人能够带回明珠,自然有所嘉奖,至于那些犯了事的,若愿意为寻回明珠提供助力,我等也会从轻处置。”
“去他娘的从轻处置!”五大三粗的壮汉一跃登上高台,挥刀便向江止戈劈去,江止戈将身子向后一倒,堪堪躲过。后者提刀出鞘,砍向壮汉的腿部,那壮汉灵活一避,又是挥刀劈斩。来来去去数回合,高台已是摇摇欲坠,朝雨从上跃下,方才落地,便有一圈人将她围住。朝雨未将这群杂鱼放在眼中,看向高台之上,“江止戈,下来!”
会场乱作一团,虽然有人动手,但更多的还是选择了旁观。
壮汉带来的手下将朝雨缠住,壮汉便一心一意地在高台上对付江止戈。乱战中,不知台下谁人砍了那高台的支脚一刀,整座高台顷刻倒塌,朝雨同衣轻尘原以为凭借江止戈的身手定不会出事,不料江止戈却是脚下一个趔趄,未能来得及发力,直直从台上坠下。
衣轻尘脚下使力,本能地想去施救,身后的慕容公子却提剑拦住了他,衣轻尘只能眼睁睁瞧着轰然巨声中,红衣之人从高处无力坠落,朝雨想要冲上前去,却有一波又一波的杂鱼拦住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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