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文曲才忆起自己的高冷理论,想了半天问,“这可怎么办?”
文无隅思量问题时总爱眼睛打上,类似翻白眼这般,好似向天上的神仙寻助。
文曲看了半晌白眼,最终等到吩咐,曰,明日再看。
入夜,怀敬王王府。
渊澄屏退左右,在花园中闲步。
这处小花园座落于他私人内宅,除了连齐和几个心腹,其他人等不敢出入,更无人打理,花草长得极为茂盛且凌乱。
北斗星忽明忽暗的时候,连齐飞身上屋顶,踩下房檐一处凸起,只见凌乱的花丛渐渐有序散开,露出一块窄小的空地。
渊澄踏脚三下,空地赫然出现一方铜门,接着铜门无声无息地缩进地面,露出一条往下的石阶。
烛火昏黄摇曳,渊澄只身进入地道。
他刚站直身,便迎来个熊抱,一名少年钻进他怀里,脸贴紧他胸口,
“渊澄,我好想你……”
渊澄笑容宠溺得,轻抚怀中少年,“昨儿不是见过吗…”
“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少年略带鼻音委屈地诉说。
渊澄轻轻勾起少年下巴,印上嘴唇温柔一吻,“再等等。”
少年肤色是长年不见阳光的白,骨骼清瘦,面容姣好,眉眼处透露着稚气未脱的纯真,“这话即便每年一次,你也说过十几次了,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说可以。”
渊澄无声地叹息。
少年渐渐攥拳,紧紧看着他,“是不是,你贪恋外头美色,怕我出去给你添麻烦?”
少年说罢霍然离身,手撑着书橱橱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出声。
烛火打照,他的脸庞一明一暗,阴影重重,衬得他越发让人心疼。
“明秀,”渊澄慢慢走近,搂住他双肩将人转过身,低下头细细吻干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二十年来你很是辛苦,可我们稍有不慎便功亏一篑,只怕到时落得和爹娘一般下场。我已同你讲明,那些莺莺燕燕之事只为掩人耳目。”
明秀微微抽泣着,低沉抚慰的声音让他极安心,神情已见开朗,“我知道不可以冲动,只是每日待在暗不见光的密室,我怕有一天你把我忘了……”
渊澄目光温柔如水,不再说话,伏低身咬住他的耳垂慢慢吸吮,手轻易解开了他的衣裳。
明秀全身心酥麻,呼出的气息灼人,伏在他颈间随波逐流。
渊澄曲膝把人横抱,送去温软的床榻。欺身压上,手指探进底裤,用唇齿咬开一口一口咬开衣扣,穷极柔情地亲吻着这副异常白皙的身体。
细碎的呻吟填满了空气,明秀情不自已往他怀里缩,双腿逐渐打开,缠住了他腰身。
渊澄时快时缓地挑逗套弄他那涨大的玉器,随着一声甜腻满足的喉音,明秀攀上了顶峰,瘫软在他胸前。
渊澄抬起他的臀部,沾满欲液的手指探进温润的小穴,稍稍扩张,将昂热的分身整个没入。贴着他腹间半软的玉器再次挺立。
墙头跳跃的烛火好似光芒四射,渊澄在这光芒里,会心一笑。
翌日。
渊澄临上朝之前,恍然想起前日一万两银票买的老金贵,煞有介事地询问连齐,
“假道士文公子进府了没有?”
连齐恭敬回道,“还没。”
渊澄面朝东山冉冉升起的旭日,摩挲着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派人传个话,下朝之后若未见人,告诉他,要想八人大轿去抬,断手不够,还得断腿。”
第5章
文无隅在床榻躺足了一天一夜,没有恩客点牌,乐得清闲自在。
老鸨子把他卖身契连同卖身钱一并送来。八千两,可算天价了。不过五五分账到最后,老鸨子硬是又吞了一千两,到他囊中就只剩三千两。
朝夕之间进帐四千的文大倌人,很是大方得赏了文曲五百两。
他饮食忌荤腥,一日三餐蔬菜瓜果用不了几个钱,随他的两个小厮文曲武曲与他不同,尤其是文曲,饿死鬼投胎无肉不欢,单单吃穿用度来说五百两绰绰有余。
一大清早,文无隅便被文曲破锣嗓门给吼醒,说王府派人来请了。
有人来请是好事,他不明白文曲一脸惊恐莫名所为何故。
来者提着根腿粗的木棍,往地上一杵,冲他亮嗓,“王爷有令,下朝未见人,打折腿抬进王府。”
文无隅这下明白那张大盆脸为何惊慌,忙问,“王爷几时下朝?”
“辰时三刻。”
得到回答,他转头问文曲,“现在几时?”
文曲苦瓜脸愁得紧,“等你洗漱完,就到三刻。”
“唉,”文无隅坐在床榻,长长吁了口气,拿完好的手搓把脸,不慌也不忙,“抓紧时间叫上武曲,脸就不洗了。”
然后慢悠悠下床取外袍,对着铜镜五指捋睡乱的头发。
出了涟漪阁,碍于时间紧迫,文无隅预备叫辆马车。
侍卫却说有车驾随行。
省下车马费是件好事,可坐在车上的三人,却高兴不起。
原本应该是英俊的高头大马,现下是一只鼻套铜环的老水牛。厢车不是翘顶绸帘的,老水牛配不上拉豪车,因此省了,简化成天为顶草为席的二轮车。
牛车颠得欢快,乡下人进城,招摇过市风光无限好,过路行人皆侧目施以笑礼。
车上叠放的细软里夹着主仆三人,文无隅不惊不躁,干脆盘腿静坐如入无人之境。文曲却不行,一颗头垂地老低,就差揣进裤裆里。另一位便是武曲,从头至脚裹得严实,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空无一物,仿佛得了他家主子真传。
到了王府,下了牛车,拖了行李,端着木棍的侍卫,赶鸭子似的催三人进府。
渊澄换下朝服,正在大堂歇息饮茶。
微风徐徐,沁人心脾。
忽然他眉头一皱,不知打哪飘来一股子药草味,越来越浓重,如置身药桶。
下人报说文公子到了。
渊澄走到门口,就见最前的文无隅照旧一身白袍,步履闲闲,拂尘和衣裾齐飞,颇有些神仙下凡的意境,如果他身后不是跟着一青一灰两个人形挂物架的话。
渊澄噗嗤一声笑了下,转回堂内。
不一会,三个人进入大堂,迎面先跪地叩首。
渊澄徐步到三人面前,他发现药草味来自那个装扮奇异好似见不得人的小厮身上。
渊澄手指点点武曲,“他怎么回事?”
秉承某厮高冷逻辑,某君没打算回话。
“回王爷,他就是武曲呀,小的前儿说过。”文曲好似忘记曾几何时自己用以下犯上的犀利眼神,怒视过这位尊爷。
渊澄斜了眼文无隅,又看向武曲,上下打量,“本王问的是他为何这副扮相?”
文曲恍然大悟,夸张得噢了声,“他呀,他有病,而且不会说话,包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敷着药呢!”
“什么病?”
“是……”
文曲收到一记冷眼,话到嘴边只得咽下。
渊澄转睨文无隅,语气戏谑,“文公子坐了趟牛车,颠哑巴了?”
文无隅虽没说出幼稚二字,但轻飘的眼神从渊澄身上扫过,多少含着那么点意思,“回禀王爷,是烧伤,武曲全身上下无一完肤,因此得日日敷药。”
渊澄坐回太师椅,端茶小抿一口,“王府不收来历不明之人。”
三人皆愣住。
文曲眨巴几下眼,很是天真地说道,“王爷这就不要我们啦。”他连口王府的热茶都没喝到呢。
“这儿多的是人伺候。”
三人听明白了,文曲第一个难以从命,嗓门不自觉提亮,“那不行,我们三个相依为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大义凛然的词汇,自然不是文曲自个儿想出的,他家主子有先见之明,昨儿特意讨论过王爷可能会因为武曲的形象而不接纳他。
渊澄被大嗓门刺得太阳穴突然抽了一下,脸色兀地发沉。
文曲立马怂了,忙解释起自己的身世,“小的吧,是山里的,家里有爹有娘有一亩地,两间瓦房,十几头猪,本来日子过得挺好,谁知有一天,山突然塌了,地裂开好大一条缝,把我们家猪全吞了,房子也成了一堆石头,我爹娘都死了,我夹在一条大地缝里活了三天,又饿又渴,谁知山又烧起来了,大火没把我烤焦,把猪给烤熟了,我靠着一头熟透的猪,又活了十几天,这时总算下雨了,天跟漏了似的,雨忒大,我被冲出地缝就昏了,醒来就看见我家主子啦。”
文曲脑子缺根弦似的,又是愁眉苦脸又是手舞足蹈,一番大白话把悲催身世交代清楚。
渊澄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叹气,“你的身世挺惨,可你的声音确实不招人待见,前日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文曲一脸茫然,他脑子里仍是当初发生天灾时的画面,压根插不进前日的记忆。
文无隅好心提醒道,“绞下舌头喂狗。”
“这话对你一直奏效。”渊澄加上一句。
文曲赶紧上齿咬下唇,紧紧闭上嘴,眼睛看地。
清净一阵子,渊澄指了指武曲,“他。”
文无隅只好开尊口,徐徐道来,“吾的身世,难以考证,王爷若想知详细,须得找家师一问。文曲是四年前黔川捡的。五年前吾云游途径淮地,此地山林茂盛,天气干燥,时常起火,武曲的屋舍恰在林中,吾便是在废墟里捡的他,他命硬,烧得一塌糊涂也没死成。吾访遍名医,求得一副烧伤药。此方用的尽是名贵药材,一副药十两银子,一日换一次,五年下来花了一万八千多银子不止,外加衣食住行,估摸着得翻个倍,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