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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植鄰)


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男孩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此刻正惊恐地望着他。
嬴礼一愣,再望向晋军撤去时扬起的沙尘。
晋人这是……千里迢迢地送了个弟弟给他?
可是这弟弟像是被吓坏了,问他什么也不说,毕竟是晋人送来的,嬴礼不敢怠慢,牵着他就去见了嬴渡。
白幔之中,嬴渡的身影越发消瘦了。
他总是随着晋光的消瘦而消瘦下去的,伤了腿不能久站,他也就坐在一边,只是一直愣愣地盯着堂中刚醒过来就在这里守着的晋光,而晋光始终一言不发,愣愣地盯着眼前高高的棺木。
自那天以后,他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嬴渡甚至都不敢跟他说话。
无处发泄,没有亲近的人,明明很脆弱却对外界砌上一层厚厚的墙,这样的晋光让嬴渡感到惶恐,他知道晋光急需一个亲近的人来拯救,也许对于他自己,也是这样。
他这几天难得地怠政了,其间嬴安特意想来进谏,看他这样子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连刚刚嬴礼来报说关下发现大队晋军也不能激发他的心智了,晋光的绝望,已经占据了他心里的全部空隙。
嬴礼牵着荀耀进来,看着晋光的背影,再看看坐在一旁的嬴渡,一时竟不知该跟谁说话。
最后还是嬴渡先问了话:“不是说有大队晋军入侵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问题嬴礼也想问,挠着头纠结着说:“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也没有交锋,倒是送了个孩子过来。”
“孩子?”
嬴渡这才注意到他牵着的那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刚想问什么,却只见那孩子死盯着晋光的背影许久,终于怯生生地冒出一句:“干爹?”
他脆生生的声音有些发哑,嬴渡与嬴礼还在愣神中,这熟悉的声音却唤得晋光身子一震。飘忽的目光被这一声拉了回来,晋光徐徐回头,用了力接住扑过来的荀耀。
“干爹!”呆滞了一路的荀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失去亲人又见到亲人,极大的震颤回荡在小小的心灵里,他抱晋光抱得这样紧,就像抱住今后唯一的希望。
他的眼泪胡乱地擦在晋光身上,像要用那湿润的东西来一次诉尽所有的苦痛,晋光紧紧抱着他,抚摩着他抽噎的后背,问道:“耀儿,你怎么来了?”
从晋光的怀抱里退出来,荀耀抹着泪断断续续地说着:“家里没有人了……”
“没有人?”晋光疑惑地问,心里渐渐泛起不祥,试探着问,“你阿妈呢?”
荀耀抽噎着答:“死了……”
晋光握着荀耀手臂的手一滞,又惊问道:“家里的其他人呢?”
“都死了……”荀耀说着,又大哭着扑向晋光的怀里。
毫无知觉地任他抱着自己,晋光的眼底一片沉寂,带着最后的希望,他沉沉问道:“谁带你来的?”
从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是君夫人……君夫人到家里来救……救我出去,可是阿妈……阿妈没能跟着出来……”
愣愣地滑下一滴泪来,荀耀又往上蹭了蹭,颤抖着声音道:“干爹……我害怕……”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晋光把荀耀抱紧:“耀儿,别怕,你还有干爹,以后干爹会像你阿爸一样地对你。什么都别怕,阿爸阿妈,也会在天上护着你的!”





第37章 相印公印孰轻孰重,臣乎妻乎缘理缘情
知绀回去请罪了。
意外地在宫城外遇见回去复命兼请罪的聂夏,于是从两人同行变成三人同行,魏帆紧跟在知绀身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此刻也是惴惴不安。
知绀反绑着双手挺直腰背走在宫道上,向着那大门敞开的大殿一步一步地走去。魏帆自然不敢绑夫人,是她自己执意吩咐要绑起来的,那不是表明对罪过的坦白,而是源于偏于执拗的决心。
从她进殿来时赵绪就注意到她了,她面色越是慷慨不惧,他就越是觉得心烦意乱,她把他当什么了,他是她的丈夫啊,是什么让她这么笃定,他为了别人就会为难她?
知绀站定在殿里一句话不说,赵绪紧紧盯着她,几案上除了君上的公印,还放着刚从复侯府收缴上来的相印,他被几案挡住的手,已经紧紧攥起衣袍,此刻正在强压下那剧烈的抖动。
气氛沉闷得可怕,魏帆偷看看说是请罪却不愿低头的知绀,上前一步向上面行礼道:“君上,臣是来请罪的……”
“把夫人安全带回,魏将军何罪之有?”赵绪打断他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得魏帆心中一颤。
赵绪放开袍子站了起来,几案挡不住手,他已经忍下极端的愤怒。对此知绀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一向都是极能隐忍的人,尤其在上次被她刺中之后,他的想法就更加缥缈不定了。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可怕,知绀虽不意外,真正面对时却也仍感到难以确定的恐惧,赵绪已经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前,斜眼瞧着她努力控制着神色不改的脸。
“荀惠谋反被杀,这空出来的相国位,魏将军可有人选?”虽是盯着知绀,赵绪却问起了魏帆。
魏帆一向不问人事,聂夏的提拔之快他也是毫无议论,议论本就容易惹上口舌是非,关于人事的议论就更是四处不讨好。魏帆是官场上混熟的人,轻易不进别人设的套,于是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回话道:“拜相大事,自然由君上首提,交付朝上议论,臣只是一介边将,不敢妄议。”
赵绪却像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似的,摆摆手逼近道:“你早就是本国的右师公了,哪里还只是一介边将?魏将军劳苦功高,但说无妨。”
一定要他说?魏帆迅速权衡利弊,终于还是继续坚持道:“臣素来与兵马为伍,对于朝中人事不甚了解,仅可供与参考而不能提议。况且君上这么问,恐怕是君上心里早已有人选了吧?”
“魏将军这是一口咬死不帮寡人了啊?”赵绪冷笑着,忽然严肃了神情,“寡人的意思,相国一职,没有人比魏将军更合适了。”
“君上!这……”魏帆一惊,猛抬头所见,却是赵绪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又忙垂下了头去,真正地慌乱了起来,“君上,臣……臣是个武将,相国一职事关民生百态,臣不堪其任!请君上……”
“就这么定了,魏将军不必再推脱!”赵绪不容解释地下决定,转身走到几案边,抖开袍子大手抚上玉质的相印,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冰凌关寡人自会派人驻守,魏将军就不用回去了,就住在新京的相府里吧,寡人会让宗伯择吉日封坛拜相。”
天塌了的颓然在魏帆心中蔓延,知绀说得一点也没错,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只是牵制荀惠,荀惠已经倒台,君上一旦开始培养新人,自然将调转矛头对他下手,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连知绀也没有想到,甚至开始怀疑是赵绪故意放自己去冰凌关,才赚得魏帆不带大队人马地护送她乖乖回来。拜相连明升暗贬都不是,这不过是故技重施的入京软禁。
“拜相就没有不封侯的。”赵绪的手离了相印,背对着阶下目瞪口呆的三个人,几乎和魏帆心下的猜测同时说出,“就封你做复侯吧。”
魏帆的心完全凉下去了,君上对玩弄权术实在技高一筹,先是不动声色地挑拨他们将相不和,自己也却是上套,耿耿于怀间连对君上下令夷灭荀氏一族也没有组织群臣进谏,他原有这样的能力,一次介怀错过,却再也翻不了身。低头道一声“承蒙君上厚爱”,魏帆在赵绪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君上……”眼见着魏帆出去了,看了一场好戏的聂夏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聂司寇。”赵绪没有转过身来,却表明自己知道他在场,对于刚才的事,甚至有对爱臣的安抚,“聂司寇入仕不过一个月,是新朝的臣子,此番当此大任,寡人知道司寇的忠心,司寇为行寡人的诏谕尽心尽力,甚而不惜对君夫人兵刃相向,荀耀逃出晋国,罪不在你。”
一句话让聂夏安下心来,原本只是因为赵绪的知人善任而停止云游,真一脚跨入这高压下的晋国朝廷,聂夏却连后悔也来不及。背负骂名的赵绪在一片荆棘中艰难经营,隐藏起真心而把所有人都当作棋子,这虽然不合聂夏对贤君的猜测,却着实不能不肃然起敬。君上对谁都有猜疑,一旦进入这样的朝廷,命运将不再握于自己手中,连聂夏这样的人,也只能听命而为。
赵绪果然又给了他一个棘手的任务:“右师公做了相国,魏将军原先所驻守的冰凌关,是面向秦国的门户,交给别人寡人放心不下。”
已经明白他的打算了,聂夏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定不辱命。”
赵绪背着点了点头,又道:“此次铜牢关的事,不知道秦国还会怎么添油加醋地传出去,防戍必以冰凌关为先了,青木关的军队撤不开,还请聂将军先去王城调拨一半的戍卫,再往冰凌关去。冰凌关一时离不得将军,请聂将军路上不要耽搁,并将寡人拜魏将军为相的消息如实传达下去,务必稳定军心。至于右师公的委任状,寡人即刻就会派人送来。”
“是,谢君上。”聂夏明显没有魏帆慌张,只淡淡地应了一句便下去了。
殿里只剩了知绀与赵绪两人,赵绪从她一进来开始就没有单独对她说一句话,却拉着魏帆和聂夏演了一场大戏,事关相国与右师公的人事任命,不可能决定得这么仓促,他分明就是早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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