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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 (咸骆驼)


沈慕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孟成蹊,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头脑里雷电齐鸣,乱哄哄闪过各种复杂情绪,有愤怒,有惊诧,竟然还有一种不可告人的喜悦。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把孟成蹊塑造成一个悲剧的见证者,他曾经将孟家的幻灭和痛苦都转嫁到孟成蹊身上,折磨他,羞辱他,他以为他们之间除了仇恨没有其他。谁能想到呢?原来他是那么期待对方活下来。
挣开徐仁的手,他独自快步走到车子跟前,俯身面对了车里那人,他淡淡开口:“成蹊,你果然还活着,好啊……你又骗了我。”
孟成蹊听了他的话,黑白分明的眼睛迷茫地忽闪了几下,讷讷道:“先生,你叫我什么?”
“成蹊,孟成蹊。”沈慕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
“这位先生,”孟成蹊露出为难的表情,然后他探出头凑近了沈慕枝,分外认真地同他解释说,“你认错人啦,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孟什么,我叫阿新,季阿新。”
“什么?”沈慕枝没料到他会做出如此回答,脸色一下子变了。
孟成蹊的目光情不自禁从他脸上一遍遍掠过,心想这位先生长得真是俊美,不过面色苍白,颇有点病美人的风貌。他嘴上还不紧不慢地问着:“你口中那人长得跟我很像吗?他是你的谁啊?”
此话一出,沈慕枝顿时被他问住了。孟成蹊是他的谁?兄弟,爱人,还是仇人?又或者是某个不相干的人?什么样的关系,亲密的,疏远的,重要的,无足轻重的,过去的,未来的……在一团乱麻的思想中,他恍恍惚惚,为什么他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他好像被抽空了思想的木偶,狼狈地张口结舌。
驾驶室的司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时候回头低声问孟成蹊:“表少爷,要我把他打发走吗?”
孟成蹊觉得那样太过无理,便急急对司机摇头道:“不要紧,只是认错人而已。”
“你居然不记得我了?”沈慕枝扒着车窗又问了一遍,满脸的难以置信。
孟成蹊轻叹了一口气,仍旧坚持道:“先生,我不认识你呀。”
沈慕枝闻言,骤然害冷般发起抖来,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毒瘾上来了,他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身子一歪,他头重脚轻地往边上倒去。
孟成蹊大吃一惊,边开车门边叫道:“小心!”
幸而徐仁第一时间发现异样,冲过来扶住了他,手掌碰到他的后脖颈,徐仁发现他出了好多虚汗。
“老板,我们该回去了。”双手牢牢架住他的身体,徐仁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提醒他道。
沈慕枝半个身体靠在他身上,像透不过气一样呼呼直喘,他抬眼朝孟成蹊的方向看去,发现对方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刺眼极了。
踉踉跄跄站稳了,沈慕枝收回视线,毫无感情地同徐仁说:“走,走吧。”
孟成蹊见他说走就走,觉着那人实在莫名其妙,下意识举手对他挥了挥,说道:“先生,再会。”
沈慕枝扭头看他一眼,只那么不温不火的一眼,接着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孟成蹊托着腮帮子望向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微微怅惘:“这位先生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脾气太古怪了。方才我是说错什么话得罪他了吗?”
车子开了,沈慕枝靠着徐仁坐在车上,身体像没有关节的软体动物一样,一点点不断往下滑去。闭上眼睛,他又看到了孟成蹊最后留给他的那个表情。孟成蹊看着他,对他展露了微笑,那是一个纯粹的笑容,天真、美好、干净,仿佛从没有经历过彻骨的悲伤。
他轻轻地呼出胸腔里的一口浊气,心里有了结论:“看来他是真的把我忘了。”
徐仁看出他心绪起伏,不悦地扼住他的喉咙道:“怎么,遇见你的老相好就这么高兴?我记得你当初可是巴不得他死的。”
沈慕枝痛苦地喘息着,身子打着挺从他手中跳动,气若游丝道:“我不高兴,这个人在我心里早就死了。”
徐仁马上松了手,拽住他的胳膊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嘴里叽里呱啦说道:“你这瘾头是越来越厉害了,出门前不是刚打过吗?算了,下次该把针和吗啡一起带出来的。再忍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87.
沈公馆门前两边的马路上,法国梧桐张开了密密麻麻的绿手掌,将初夏灿烂的阳光隔得斑斑驳驳。路口偶有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地响起,或是那小汽车的喇叭嚣张地嘟嘟叫着,惊得树枝间的麻雀飞起。人们一个个低着头,用细碎但频率极快的步子走路,为各自的一日三餐奔波劳碌。
一个穿着灰色裤褂的修鞋匠悄无声息出现在公馆门前,他背着一只木质的工具箱,手上还扛着一个破机器,将东西一一摊放在面前的地上,他支起小凳往那儿一坐,在就这样摆起了摊。黑色的毡帽一歪,露出涂延肤色略深但英气勃勃的脸。
他自那日重伤落水后,被海浪卷到了海的深处,幸运的是得捕鱼人所救,在鬼门关捡回一条命。那伤养了小半年才好利索,他又留下帮聂老汉干了两个月的活计,这才偷偷潜回上海。
涂延在沈公馆附近徘徊观察十多天,便觉出了蹊跷。沈家上下看起来运行如常,可沈慕枝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一次都没有公开露面,不仅如此,涂延成日守着他家大门,也没能窥见沈慕枝出行的踪迹。
难道是沈家出了内乱?还是沈慕枝出了什么问题?他不得不开始对敌人的状况作出种种猜测。不过有一点涂延是肯定的,沈慕枝没死,既然没死,他的仇就必须要报下去。
想到这里,他把视线牢牢锁定在沈家那黑漆大铁门上,手上不紧不慢地用毡帽扇扇子。
太阳渐渐升高了,沈公馆的大门忽然打开,管家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自家门口坐着的邋遢手艺人,他登时吹胡子瞪眼:“你,给我起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可以随便摆摊的吗?”
涂延立刻站了起来,做出一副俯首做低状,乞求道:“管家先生,我摆到别处去巡警总要来赶,就这里清净,麻烦您行行好,就让我摆一天吧。”
“不行,滚滚滚!”管家厌烦地挥动手臂,恨不得将他像苍蝇一样拍死。
涂延也不生气,鬼头鬼脑地凑到管家跟前,他笑嘻嘻又说道:“听说这是赌王的宅子,哎,我在这附近摆摊好几天了,怎么没瞥见赌王的尊容啊?”
“混账,我家主人轮得到你来瞎打听?”管家懒得和他废话,干脆一脚踢开了他的板凳,恐吓道,“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可叫人了?”
涂延迅速收罗好自己的物什,然后深深望了一眼沈公馆的大铁门,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慕枝的头发长了,额前那股黑发垂下来,厚厚地盖住了眼睛,搞得他时不时要停下来,用手将头发拨开。徐仁没有带他去剃头店,而是选了个空闲的日子,亲自替他剪头发。
徐仁年轻时候因为家里穷,什么都学过一些,理发的手艺虽不多么高妙,处理沈慕枝这个脑袋还是不在话下。他先叫下人取来一块理发的围布,接着替沈慕枝喷湿头发,然后用梳子将他的头发来回梳着,随即举起剪刀喀嚓喀嚓动作起来。
沈慕枝阖上眼睛任他发挥,像个最好的模特那样,不动也不说话。就这样徐仁一刻不停地剪了半个钟头,终于大功告成。拿出一面大玻璃镜子举到沈慕枝面前,徐仁满怀期待地说道:“快看看你的新发型,喜欢吗?”
沈慕枝掀开眼皮向镜子里望了过去,之前那遮住眉眼和耳朵的头发不见了,每寸头发都被修剪得清清爽爽,露出光洁的额头,看着整个人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于是微微弯了嘴角道:“喜欢。”
徐仁扳过他消瘦的下巴,颇有些孩子气地追问道:“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沈慕枝用那双浅色的眼睛瞭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真喜欢。”
徐仁觉得他今天是格外的好说话,放下手里的镜子,他把人往自己身上扯了一把:“慕枝……”
“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他吞吞吐吐半晌,还是没能把这句话问出来。
沈慕枝将他脸上的红晕和局促不安尽收眼底,抬起自己的双手,他软绵绵地环住了徐仁的脖子。
徐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晕头转向,一下子情潮汹涌,紧紧抱住沈慕枝的腰身,他急切地吻了上去。
他哼哧哼哧啃了半天,很快沈慕枝的嘴唇从淡粉变成了殷红色。被撩拨了的徐仁没那么容易满足,等亲够嘴他又伸手去解对方的西装马甲,对着那具诱人的身体上下其手。这时,沈慕枝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声音像蚊子叫一样轻:“去卧室。”
见他今日这样主动,徐仁简直要在心里高声欢呼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打发掉屋子里的下人,抱起沈慕枝就往楼上卧房走。
沈慕枝的身体已经很瘦了,胸前的肋骨一根根支棱着,仿佛要戳破那层薄薄的皮肉。不过他早上注射了足够量的吗啡,精神倒是特别健旺,陪着徐仁春风一度后,他还有力气自己洗澡。
事后两人回到客厅,徐仁依旧难舍难分地搂着他,鼻子去嗅他发间潮湿的水汽,缠缠绵绵道:“慕枝,你今天好像和往常不一样。”
“哦?什么不一样?”沈慕枝柔声回应他,眼睛却望向窗外,浅色的瞳孔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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