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各位不必犹豫,以后要是因这事儿有了麻烦,本宫绝不坐视不理。不过我也奉劝各位一句,别想着发什么国难财。”周锦河扫了一眼那几大米商,冷哼道:“本宫没发现,那是各位的本事,可哪天本宫若是发现了,必将严惩不贷!”
周锦河这一冷喝惊得众人忙跪下喊不敢,回去便开始招工。梁慕几人交换了眼神,只道先应承下来,过后再商议对策。
解决了一桩大事,周锦河心情倒算还不错,见外头月亮好,还有闲心在庭院的石凳上坐下赏月。萧无定往外看去,见周锦河在,随手拿了外衣起身出门。
“夜间天凉,殿下还得注意些才是。”萧无定将手中的外衣给周锦河披上,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浅笑问:“殿下也喜欢月亮?”
“怎么将军也喜欢?”
“喜欢,只不过不及师姐,师父常笑师姐是后羿转世,总眼巴巴望着月宫里头的爱人。”
周锦河噗嗤笑了,道:“那我倒觉得温沅姑娘更像嫦娥转世,放不下的或许是月宫那只玉兔。”
萧无定一本正经点点头,“有道理,师姐确实像仙子多一些。”
“今日那苏恒清见我,显然是吓了一跳。”
“殿下那般开门见山,便是男子也不多见,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
“怎么这天下女子就该比男子差些?女子就只能相夫教子不能胸怀天下了?”周锦河自嘲般勾勾嘴角,道:“我不知明里暗里听过多少遍人说若我是男子便好了,我若是男子,这天下名正言顺就是我的,哪像如今还要这般费心谋划?”
“凭自己实力得来的东西,总比别人给的好。”萧无定眼神柔和望着她,道:“是男是女又如何?我总觉得,人不该被身上的条条框框束缚,若我有孩子,女儿也可当将军,儿子也可养在家,只要他们自己高兴便好。”
周锦河扑哧一声笑了,眉眼弯弯看着他,道:“将军的女儿当将军我倒能想,可是将军的儿子拿绣花针,我还是不敢想。不过也难道你这般开明,想来将军将来的孩子很是幸福。”
萧无定不答话,嘴角微微勾起,转头看向天空那一轮弯月。孩子啊,怕是不会有了。
梁府书房内,吴忆听着梁慕几人的回禀,冷笑睨了他们几人一眼,道:“各位家大业大,平时都精明得很,怎么如今要犯糊涂?公主殿下能在这儿待多久?一年半载?各位可别捡了眼前的芝麻,丢了以后的西瓜。”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犹豫道:“可我看公主殿下不像是说笑......还有那萧无定匈奴王庭都破了,要对付太行山那几个土匪还不是轻而易举?我们的说辞怕不攻自破啊......”他还想说下去,却迫于吴忆吃人般的眼神,渐渐住了声。
“呵,话我是撂这儿了,各位自己看着办吧!本官不好过,各位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吴忆起身重重拍了桌子,拂袖而去。他也听说了齐昊天平买贱卖的举动,冷笑出声,倒是他小瞧这几个年轻人了,接下来的事儿可没这么顺利了!
第21章
话虽是吩咐下去了, 可真正实施起来, 又让周锦河头疼了。齐昊天带着银子去临州采买粮食, 为了提防吴忆口中蒙山的土匪, 萧无定还特意多派了一队精兵跟着他。
吴忆干脆称病窝在家,大小事务一概不管, 干脆当了甩手掌柜。周锦河本就不指望他,赈灾的事儿主要交给了苏恒清, 他倒是干劲十足, 让周锦河很是省心。平买贱卖实行的很是顺利, 只是以工代赈嘛......就不尽如人意了。
倒是有不少富商听话开始招工了,只是招的人数实在不多, 对于城东庞大的灾民人数来说, 简直不值一提。
萧无定眼见着周锦河每日与苏恒清以及其他随行官员愁眉苦脸的,心中也有些急,想了想还是去了悦福楼。没有人想得到, 这临沂第一大酒楼竟然也是乘风楼手下的。
“将军,这些消息您或许用得上。修园子的事儿也在筹备中, 过两日便可招工了, 您放心。”悦福楼掌柜递给萧无定一个信封, 恭敬道。
“有劳掌柜。”萧无定微微颔首,拆开信封仔细看着,眉头微蹙,将信递还给掌柜的,掌柜的接过信封又道:“这是昨日才得的消息, 不过怎么运过去的我们也还未查到......”
“我知道了,劳烦了。”萧无定道了谢便出了悦福楼,翻身上马朝后边儿跟着的一队士兵朗声道:“全员听令!急行军往城西,跟着本将军!”说罢一扬马鞭,只听绝地嘶鸣一声,载着他就往城西去,后边的一队士兵立即跟着他跑步前进。响亮的步伐声以及铠甲晃动的声音让街道两侧居民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
城西一间有些老旧大宅门前,匾额上写着“梁府”两个大字,看着没什么人气,想来是旧宅。 萧无定在宅前停下,四处望了望,倒是不想着梁家旧宅会离城边这般近。他单手一挥,身后便有将士上前敲门,守门小厮一开门,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当即就想把门关上,可惜随着一句冷清威严的“冲进去”,一队士兵毫不留情一拥而入,将他撞倒在地,只哎呦叫唤着。不用萧无定再吩咐,将士们自觉控制住了院中那一群正喝着酒个个面红耳赤五大三粗的护院。
萧无定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径直往最近一个房间去。门上有锁,他也不叫人开锁了,想来这群人也不一定有钥匙,拔出随身带的宝剑对着就是一劈,锁当即应声而落。萧无定收回剑一推开门,就见十几石粮食静静摆在那儿,上面还印着瞩目的大红字“官”。
呵,真是好一个吴大人!萧无定冷清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怒火,这些日子他时常去难民区,见过为了一口粥将子女卖去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哭的撕心裂肺的父母,见过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听过婴孩彻夜啼哭......百姓在水火之中,身为一州之长竟将官粮囤积至此发国难财,弃百姓如敝履,简直令人发指!萧无定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咬牙道:“去请殿下及各位大人来!再将吴忆与梁慕带过来!”
“喏!”身后士兵听令,立即分工往门外去。萧无定命令剩余将士将宅子搜了个遍,几乎每间屋子里都有粮食。院中那群醉醺醺的护院也早被吓得醒了酒,蹲在一旁不知所措。
周锦河接到禀报一头雾水,问那将士:“萧将军所谓何事?”
“回殿下,将军在梁家老宅发现了官粮。”
“什么?!”周锦河闻言忙起身往外,道:“众位随本宫来,你前头带路!”
“喏!”
藏了官粮这还了得?一众官员忙跟着周锦河望外去,刚到府衙门口就见周锦河已然翻身上了马,扬尘而去。
吴忆正躺着家舒舒服服听着小曲儿,不想一队士兵突然冲进来不由分说就架着他望外去。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本官可是陛下亲封的正二品大员!你们算什么东西!给本官松手!”吴忆扭动着肥胖的身子,想挣开士兵的钳制。这些兵都是萧无定亲自带出来的精兵,哪是吴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胖子想挣开就能挣开的?见他不听话,几个将士干脆将他举了起来抬着去了梁家旧宅。
吴忆远远瞥见“梁府”两个大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镇静了下来,等将士们将他抬到萧无定面前,他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萧无定!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本官是陛下亲封的正二品大员!你不过是从三品的官职,竟然敢如此对本官!本官定要给陛下上折子好好参你一本!”
正在这时另一队将士也将梁慕带了过来,梁慕一进门腿便软了,全靠两旁的将士架着他才没滑下去。萧无定冷冷瞥了吴忆与梁慕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嗤笑道:“好啊,只要大人还能保住官位。哦不,”萧无定一侧嘴角上扬,尽是不屑,道:“大人还是自求多福,保住这条狗命吧!”
周锦河一到便见萧无定面容严肃立在庭院中央,梁慕与吴忆被压着跪在地上。众将士见她到齐齐跪下行礼,她匆忙摆摆手道:“免礼。”随即到萧无定面前,问:“将军,怎么回事?”
“还请殿下跟末将来。”萧无定引着周锦河往旁边房间去,在她耳边低语:“师姐给的消息,吴忆与梁慕勾结,将官粮移到了这儿以此抬高米价发不义财。”
闻言,周锦河眉头紧皱,在推开门见那一石石官粮时,面色霎时冷冻如冰,问:“这儿有多少粮食。”
“据我粗略估计,够全城灾民半月了。”
“呵,半月。”周锦河怒极反笑,转身一步步到吴忆与梁慕面前,冷笑道:“两位是否该给本宫一个解释,怎么够全城灾民半月的官粮会在梁家旧宅!”
“殿下!臣冤枉啊!这都是梁会长自己的粮食,前段日子说是装粮食的器皿不够,问臣借的器皿,官粮本就没多少,器皿空着也就空着,臣就借给他了!”吴忆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不经意瞪了梁慕一眼,梁慕此时面如土色,见吴忆这么说,将头点的如鸡啄米一般,忙称是。
呵,借器皿?当她周锦河是傻子不成?!周锦河冷笑一声,猝不及防反手抽出萧无定手中的剑指着吴忆的喉咙,道:“吴大人,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从宽,否则,等本宫自己查出来,你这条狗命也活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