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中的纸张放下,敛了笑淡淡道:“时辰不早了,吴大人先回府用膳吧,晚些再商量。”
“喏。”吴忆应了声便退下了,周锦河盯着他肥胖的背影,捏紧了拳头,冷哼道:“好一个吴忆!”
“是臣无能,殿下恕罪。”齐昊天跟吴忆打了一上午太极也没得出什么实质东西,有些懊恼,果然这吴忆不是什么善茬。
“不怪昊天,那老东西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自然不会给你什么实话。”周锦河摆摆手,悠悠叹了口气,“不知这临沂还有几个能用的官。”
萧无定看着周锦河紧蹙的眉头,有些心疼,出声提醒道:“殿下,这急也急不得,先用膳吧。”
“将军说的是,累了一上午了,一起用膳吧。”周锦河又叹了口气,可别再给她一桌子青菜了。
三人正用着膳,绯儿便递了信来,俯身在周锦河耳边低声道:“殿下,陆小姐的信。”
闻言,周锦河眼前一亮,放了筷子接过绯儿手中的信拆开来,眉头随即舒展,换上了愉悦的表情
。萧无定和齐昊天面面相觑,不知道公主殿下是接到了谁的信这般高兴。
“平买贱卖,以工代赈,两位以为如何?”
“嗯?”齐昊天与萧无定齐齐转头看周锦河,见她眼角也带上了笑意,再一细想,着实不失为两个好法子。
“平买贱卖便有了更多粮食,以工代赈可让城中富商大兴工程,供一日三餐便可招募不少工人,妙呀!”齐昊天脸上也带上了兴奋,叹道。
萧无定嘴角含笑,笑问:“不知是哪位高人给殿下出的法子?”
周锦河冲他眨眨眼,莞尔道:“不仅是高人,还是美人,回京若有机会可带将军一见。”
萧无定无奈笑笑,藏下眼中的宠溺,答:“多谢殿下。”
晚些时候,周锦河与齐昊天正商量着具体实施的措施,有士兵进来通报说有人要见萧无定。萧无定随即便出去了,没过多久再进来,手上同样拿着一个信封,递给周锦河,淡笑道:“殿下,这是师姐送您的。”
“嗯?”周锦河一脸狐疑抬起头,见萧无定手上未开封的信封,伸手接过打开一看,越看脸色越复杂。良久,她才舒了一口气,道:“看来我回京要好好谢谢温沅姑娘了。”方才那封信上,写的是与吴忆狼狈为奸的官员以及富商名,同时还有周锦河可利用与突破的人。这着实是份大礼啊。
“我来前师姐便嘱咐过了,她说您和她是朋友,帮些忙自是应当,没有谢不谢这一说。”
周锦河想起先前自己与温沅说的,不禁莞尔,温沅这个朋友,她是交定了。
“昊天,你带人先将带来的粮食平买贱卖给城中百姓,再派人去临州买粮,将军跟我去会会城中富商们。”周锦河起身理了理衣裳,周身散发着势在必得的坚定,向外走去。
萧无定跟在周锦河身后,眼中是一如既往深藏的宠溺。这样的殿下,真是光彩夺目,让人挪不开眼睛。
第20章
临沂州府一小办公堂内,苏恒清正对着桌前一堆资料发愁。报上来的死亡人数越来越多,隐隐的还有瘟疫迹象。跟州牧大人报告了不下数次,可州牧大人给出来的答复永远是粮食银两都没了,要他尽力将灾情控制在最小范围内。苏恒清头都大了,每日只得让人时刻注意着城中的情况,苦口婆心好不容易说服了几家医馆轮换着注意城东的情况,一有不对就将人隔离开来,总算没有让疫情进一步扩大。
他还焦头烂额的扯着头发想对策,不想有府兵来请说:“苏大人,公主殿下要见您?”
“好了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苏恒清嘴上应着,心思却还在手中的古籍上,想从中找出一些法子来。府兵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模样,过去大声喊道:“苏大人!公主殿下要见您!”
“喊什么!”苏恒清揉着被突然袭击的耳朵,正想训斥他,突然顿住,愣愣问:“你方才,说谁要见我?公主殿下?!”
“是,公主殿下。”府兵满是无奈点点头,见眼前的苏大人如同石化般愣了愣,随即手忙脚乱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催促府兵:“快,带我过去。”
府兵叹息一声,忙带他往公主殿下所在的议事厅去。
“微臣苏恒清,参见公主殿下。”
闻言,周锦河停下与齐昊天的交谈,抬头见一头发斑白,身着破旧官服的中年男子,不禁微微皱眉:温沅信上写到这苏恒清不过四十,怎么这般老态竟如同五六十的老人?“苏大人免礼,坐吧。”带着一如既往优雅得体的笑容,周锦河微微摆手示意苏恒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兜弯子,开门见山正色道:“本宫听闻苏大人是这临沂难得的好官、清官,如今这情形,州牧大人想来是指望不上,还请大人助本宫将这临沂给治好了。”
苏恒清虽听过雍宁公主的才名,可到底是女子,也不觉得她能有多么厉害,不想一见就听到这么一席话,倒是有些被惊住,张了张嘴,见周锦河满脸的认真,心一横道:“这是微臣的职责,殿下这么说真是折煞臣了,但凭殿下吩咐。”如今,除了周锦河他也没人可求了,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周锦河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也不表露,淡淡笑道:“大人先说说如今的情况吧,本宫和齐大人昨日虽从吴大人口中听到了不少,可到底有几分真便不可知了。”
苏恒清忙让人去取了资料过来,一五一十和周锦河齐昊天说着。
此时的萧无定正带着人游走在临沂各大富商府邸间。到了一间大宅前,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够了。扬了扬下巴让人去敲了门,门口小厮一见全副武装的士兵,顿时有些腿软,连滚带爬去通知自家主人。
“老,老爷!不好了!门口来了一队兵!”
“喊什么喊什么?!”端坐在书桌前看账本的男子抬起头睨了那小厮一眼,冷声道:“州牧大人都要给我几分薄面,哪个不长眼的敢带兵到我府上来?!”
“不,不是府兵!看着像军队的!”小厮上气不接下气说完,让那男子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理了理衣服哼道:“我倒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到了门口,见白色骏马上身着铠甲的萧无定,那男子终于愣了。他也跟着去了接风宴,自然认得出萧无定。
“草民见过萧将军!不知将军光临寒舍有何事?”
萧无定见他,并无什么表情淡淡道:“梁会长,本将军奉公主殿下之命,请梁会长今晚福悦楼一聚,殿下有事跟各位临沂富商商讨。”
这人是临沂商会会长,名下商铺众多,涉及产业也颇广,据说与吴忆关系不浅。萧无定浑身带着严肃,让人弄不清楚这是邀请还是威胁。
“是是,草民一定到。”就算不知道公主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看萧无定这样子,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仿佛萧无定身后那群严阵以待的精兵下一刻便会冲进梁府抄家。
目的达到了,萧无定不再留恋,调转马头往另一家去,身后精兵整齐划一转向跑步跟着,很是引人注目。邀请也好威胁也罢,萧无定才不管那么多,殿下要人,他只要将人带到便可。
晚间悦福楼,临沂各位富商陆续到了,见彼此都面面相觑,不知到底有何事。一见梁慕忙上前叽叽喳喳问:“梁会长,这是怎么回事儿?”“梁会长,这公主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会是要我们捐款吧?”“就是啊梁会长,州牧大人有透露什么消息没有?我们自己损失的也不少啊,怎么还要捐款......”
“行了别吵了,”梁慕不耐烦摆摆手,都来问他,他问谁去?“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等公主殿下来了便知道了,都先坐吧!”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叹了口气,散开回了座位。
不一会儿,周锦河便在萧无定齐昊天的陪同下到了,众人忐忑不安等着公主殿下开口,可周锦河偏像个没事人一般什么正事儿都不说,只问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再有就是与齐昊天萧无定闲谈了。
终于,有人难捺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殿下,今日唤我们来......”
听见有人开口问,周锦河也不卖关子了,笑吟吟道:“倒是有事儿跟各位说,不过是好事,各位且放心。”
听她这么一说,在座的富商们才松了口气,端起水饮了一口压惊。为何不是酒?酒废粮食,有饭吃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公主殿下给你上酒?
“诸位有什么要建的宅子别居仓库如今可以着手了。”
还未等一口水咽下,周锦河这句话又差点让在座的各位呛到,个个瞪大了眼睛看周锦河,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自古赈灾都是上赶着宰当地富商,可没听过还鼓励大兴土木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公主殿下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
周锦河放下筷子,环视一周,笑道:“此时兴土木,各位能以极低价招工,三餐换一日工,本宫虽不是商人,可也明白这着实是比划算买卖。”
原来是这般......在场的众人相视,有些狐疑不决。公主殿下的提议实在让人动心,虽然是让他们解决了一部分灾民问题,可最终都是得利,不失为好法子,可担心的就是州牧大人那儿......他们如今替周锦河把临沂危机解决了,周锦河过几日拍拍屁股回京逍遥,留他们在这儿,吴忆可不好对付......在场以梁慕为首的几大米商更是皱紧了眉头,他们屯着米本就是想趁这时机发笔财,周锦河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