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惬又朝一衙役道:“你去查查万公子昨日可有掳一花娘进府。”
这衙役应是,还未出得大堂,险些与一內侍打扮的中年人撞在了一处。
“总管大人找本官可有要事?”周惬扬声问道。
內侍总管稳住身体,点点头道:“咱家确有要事,周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惬令一衙役送绫娘去大理寺中闲置的房间歇息,屏退左右,又行至內侍总管面前,方道:“总管大人请讲。”
那內侍总管从怀中取出俩本名册来塞到周惬手中,周惬打开来瞧了,这俩本名册皆是拂雨殿內侍名册,其中一本较另一本多俩人。
周惬指了指多了俩人姓名的那本道:“莫非这本才是真的?”
內侍总管道:“拂雨殿中之前有十个內侍,半月前,其中俩人因得了恶疾被赶出了宫去,故而咱家便将那俩人的姓名从上头去掉了,二殿下又命咱家将这名册烧了,但照例这名册须得留存,咱家便藏了起来。周大人你昨日带了人来辨认拂雨殿中的內侍,咱家别过大人后,左思右想,便将这本旧的名册寻了出来,不知大人可用得上。”
內侍总管昨日神情有些古怪,是因为对这本旧名册的內侍起了疑心么?
周惬谢过內侍总管,又差了人将其好生送回宫去。
刘氏夫妇不可信,周惬遂唤人先将药铺掌柜与伙计请来。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药铺掌柜与伙计便来了。
药铺掌柜战战兢兢地道:“周大人唤小的们来,可有甚么要吩咐的?”
周惬指了指那得了恶疾的俩人的画像,道:“你们可识得这俩人?”
药铺伙计一见那画像,便指着其中一人道:“买‘九杀’之人就是他。”
而药铺掌柜却是盯着画像看了许久,才谨慎地道:“确实就是他。”
那厢,萧月白悠悠转醒,方睁开双目来,颜珣毛茸茸的后脑勺便跃入了他眼中,这颜珣正赖在他怀中细细地打着呼噜,头埋在他心口,双手抱着他的腰身,双腿则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双腿。
萧月白不忍吵醒颜珣,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拍了拍颜珣的背脊,柔声道:“殿下,快醒醒,都快日上三竿了。”
颜珣讨好地蹭了蹭萧月白的心口,口齿不清地道:“先生,再让我睡一会儿罢。”
第37章 起·其三十三
颜珣讨好地蹭了蹭萧月白的心口,口齿不清地道:“先生,再让我睡一会儿罢。”
“好罢。”萧月白无奈地抚过颜珣毛茸茸的后脑勺,便欲起身。
他一动,颜珣便将他的腰身抱得更紧了些,甚至连右腿亦缠了上来,呢喃着道:“先生,先生陪我睡。”
萧月白一时间起不得身,遂不作挣扎,只一下一下地安抚地拍着颜珣的后背。
颜珣很快又睡了过去,细细地打着呼噜,萧月白索性也跟着阖上双眼。
又过了半个余时辰,颜珣才清醒过来,一睁开双目,乍见萧月白赤/裸的肌肤,不知怎地竟有些脸红心跳,他突地意识到他的面颊正贴在这片赤/裸的肌肤之上,不由怔住了。
萧月白却是醒了,萧月白不曾觉察到颜珣的古怪,只当他睡懵了去,故而抬手抚过颜珣因久睡而潮红的面颊,展颜笑道:“殿下终于肯起身了么?”
萧月白的嗓音含着些许沙哑,一双桃花眼中泛着层层雾气,长发倾泻在床铺上,只以右手支着头。
颜珣乖巧地任由萧月白抚过面颊,双目不由地落在了萧月白的衣襟上头,那衣襟乱作了一团,过分地敞开着,加之腰间系带松散,从衣襟处几乎可窥见萧月白的一段玲珑腰线。
颜珣直觉不妥,阖了阖眼,以面颊蹭了下萧月白的掌心,便下了床榻去。
颜珣本想唤侍女来伺候自己穿衣,但一思及萧月白的那副模样,本能地不想让旁人看了去,索性自己拣了衣衫来穿。
待他穿戴妥当,回过首去,却见萧月白已将身上的亵衣整理妥当了。
萧月白凝望着颜珣,含笑道:“劳烦殿下与我取一身衣衫。”
颜珣颔首,洗漱完毕,便出得门去,他先去萧月白房中取了身月白色的衣衫,又亲手端了一盆子热水来,放在床榻边的矮几上。
他自己在床榻边坐了,将萧月白的亵裤裤口往上提了些,道:“先生,我先为你上药罢。”
萧月白致谢道:“劳烦殿下了。”
颜珣绞了锦帕在萧月白双足热敷了片刻,才取了药膏上药,萧月白双足的肿胀已稍稍褪去了一些,由于他旁的肌肤白得如同羊脂玉似的,故而双足的肿胀瞧起来仍是颇为扎眼。
颜珣手势轻柔,萧月白虽觉疼痛,却不发一言,生怕颜珣自责。
待上过药,萧月白才关切地端详着颜珣的眉眼道:“殿下,你今日怎地这样爱赖床?”
颜珣不喜早起,但一贯在卯时到辰时之间,便会起身,而今日却已过了辰时了。
“我……”颜珣昨日见过生母韩贵妃后,便觉得累得厉害,因在萧月白怀中极是安心,才久睡不醒。
颜珣虽然爱在萧月白面前撒娇,却厌恶提及幼年之事,而韩贵妃正是他幼年之时最为惧怕之人,是以,他只吐出了一个字,便再也挤不出一个音节来,面上的神情亦骤然褪了干净,变作了在旁人面前那副喜怒难辨的模样。
萧月白见颜珣陡现这副神情,便知他不愿开口,也不追问,心中叹息一声,转了话题:“殿下今日还学《周髀算经》么?”
颜珣略一思索,歪着头道:“先生教我对弈罢。”
萧月白应下了,勉力坐起身来,好容易才穿戴妥当,又随手取了一条发带来,只他方将长发扎上,却听得颜珣吹嘘道:“像我这般天资聪颖的学生,不用三日,定能将先生杀得片甲不留。”
萧月白抬起首来,见颜珣复又露出了笑脸来,应和道:“像殿下这般天资聪颖的学生,不出一日,定能将我杀得片甲不留。”
萧月白的棋艺高出颜珣许多,一日自是不可能的,眼前的萧月白神情认真,但显然是在打趣自己,颜珣瘪了瘪嘴道:“先生,你又欺负我。”
“怎么会?”萧月白笑吟吟地道,“殿下之聪颖只须我略一点拨便能突飞猛进,一日已是足够。”
另一边,去撷花楼与去监察御史府中打探的衙役俱已回来了,可证实那绫娘并未撒谎。
周惬又命人按着旧的那本名册上的那两张画像,将逐出宫去的两名拂雨殿內侍寻来。
而后周惬端坐在高堂之上,待人将王姝提来,却有一衙役来报:“宫中的王仵作求见大人。”
那王仵作便是昨日验那具被毁了容貌的尸身的仵作。
周惬立即道:“快请王仵作进来。”
那王仵作进得堂来,面色煞白:“周大人,我昨日便将那具尸身解剖了,解剖后见里头的脏器较寻常颜色要深一些,并未在意,以为是其体质不同于常人,因此判定头颅处为致命伤。但今日,我再去看那具尸身之时,却见有黑色的血水从那具尸身的缝线中流出来,我将缝线全数剪了,打了开来,里头的脏器竟尽数变作了一滩烂泥!我从未验过这般诡异的尸身,那尸身生前想必曾身中剧毒,至于是何剧毒,我才疏学浅,却是不知。”
脏器尽数变作一滩烂泥!
——是“九杀”!
作者有话要说: 卯时5~7点,辰时7~9点
第38章 起·其三十四
周惬曾问过宁御医“九杀”中毒之相,当时宁御医回道:“中‘九杀’者,生前每日呕血三回,直至身亡,而身亡之后,身体里的脏器则会尽数化为血水。”
这具身份不明的尸身何以会身中“九杀”之毒?
“九杀”稀有得很,想来只太子殿下遭毒杀一案的真凶才有“九杀”,如此,这具尸身对此案当真是极为紧要了。
周惬朝王仵作道:“劳烦看好那具尸身。”
王仵作见周惬眉目肃然,便知兹事体大,遂应道:“这是自然。”
这具尸身身中“九杀”,尸身不远处留有拂雨殿令牌,弃尸的鲤鱼池又离拂雨殿不远,当真是送到他手边的证据,故意引导他将颜珣定为真凶。
周惬差人将王仵作好生送回宫去,王仵作一走,王姝便由一衙役提了上来。
这王姝面容憔悴,发丝凌乱,衣衫不洁,乍见周惬便急急拜倒在地:“见过大人。”
周惬瞥了王姝一眼,信口胡说道:“本官已查明,你之证言俱是假的,二殿下不曾谋害过太子殿下,谋害太子殿下的另有其人……”
周惬顿了顿,盯住了王姝,厉声道:“王姝,你诬陷当朝皇子,又作伪证欺瞒本官,本事不小,万死亦不足以抵罪,本官便判你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周惬这一字一字无异于千钧之石重重地击打在王姝身上,打得她面无人色,双目盈泪,整个人骤然扑到在地,连声哭道:“奴婢冤枉啊,奴婢是冤枉的。”
“你冤枉在何处?”周惬居高临下地望住王姝,目光尖刺一般,扎得王姝浑身瑟瑟。
“奴婢……”王姝方吐出两个字,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将全数的话语吞回了肚子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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