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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肖生 (毛呆呆)


  冯逸悚然一惊,睁开眼:”甚么?”
  于他是一惊,于肖彧也是一惊。骤然收缩的穴口将肉根紧紧箍住,让人进退不得,肖彧额上渗出一排细汗,眉间平添几分忍耐和痛意,咬牙道:“松开些。”
  冯逸随后知觉,又故意夹紧几分,满眼揶揄地欣赏肖彧的失控神色。
  肖彧面皮渐渐泛红,忍了片刻,唇畔泄出一声闷哼,低喊出来:”师弟!”
  冯逸一指点上他嘴唇,迫问道:“真只一刻?”
  肖彧喘着气,艰难地答:”鹤驾、将行,州府定有事,不、不可拖延。”
  冯逸在他胸膛一吻,叹气道:“好罢。”
  七月十四日,太子起行。
  初至原州时,李亨带着四千军民,其中战员约为三千、马匹只得一半,及至离开原州,却带走八千战员,其中甲士六千有余,战马逾万匹,自北门浩荡而出,于寒风呼啸的西北荒原上绵延数里,四日后抵达贺兰山下,灵州城就在这片宛若群马奔腾的雄伟山势之下,黄河水于其东滔滔而下。
  入驻灵武的当日,李亨召见朔方正五品以上将官并一众随行官员。冯逸虽无官职,被黜前却也是正五品的衔,同样受到传唤。待进了正堂,却发现座次很有些意思,文官武将分列两侧,主人客人泾渭分明,除却在值武官,座中多着绯袍,只一位紫衣金銙,必是节度使无疑。这是冯逸第一次见到郭西河,其人面部轮廓硬朗,鬓下各一缕虬髯,目中似有刀剑之光,因受召见驾的缘故并未穿铠,右手却惯按于腰侧,想来那处原应有柄佩剑。
  郭西河原任横塞军使,长年领兵在外,动乱前品阶未至需岁末归京的级别,故与京官们不大相识。如今一见之下,面容沉静举止有礼,更难得全无肱骨傲上姿态。
  冯逸戳戳肖彧,低声道:”这等人物,先时竟全不曾听说过。”
  肖彧压低了声,似感慨般:“郭节度早年也是武举高第入仕,十六卫的出身,却不逢其时,若非范阳造了势,只怕仍要默默无闻。”
  冯逸本有心接一句”时势造人”,却因他陡然提起十六卫,瞬间想起杨沐来,心中一凉,只点了点头,沉默地转去班尾。
  厅外钟罄啷当一响,众臣停止交谈,整肃冠服,在侍人尖细的通报声中,李亨一身公服,腰间革带金钩,步态沉缓地迈入厅内,于正中首位坐下。此时朝臣外臣不逾三十之数,见驾起身的刹那,冯逸好似被井水一激,心中震荡。他猛然发觉,贺兰山下的这座改自官驿的行宫、眼前立着的这一批人,从今以后,就是百姓即将倚仗的、流离中的大祁朝廷了。
  待众人一一唱名见过,李亨道:“逆胡背恩、两京失守,孤受命北上,以至灵武。今日一见之下,士马强盛锐气非凡,如今虽国步艰难,但见将士如此气象,便知逆胡不足灭。”
  朔方军将自然恭谨拜谢。
  一人应对道:”如今回纥请和、吐蕃内附,天下郡邑,人皆坚守,以待制命。殿下整理军戎,长驱一入,则逆胡必不足灭……”
  之前已经唱过名,冯逸便认出他来,这人姓裴名榄,正宗河东裴氏的出身,原在哥舒翰帐下任行军司马,自灵宝兵败后便飘零在外,后来听闻李亨去了平凉,一路追过来,两日前刚刚碰面。
  众人都在看他,恰巧肖彧也转过头来,冯逸冲他挤挤眼,作了个口型:“夸张。”
  回纥何曾请和,吐蕃又几时内附?陇右、剑南和北庭正都吃紧,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但这话于此时此刻却叫人十分受用。肖彧冲他微微摇头,冯逸收住嘴脸,便听李亨道:”……自开元起,朔方军北御国门未尝一败,如今欲复国土,必依朔方军为根本。”
  郭西河一步出列,道:“朔方乃大祁军镇,上下军将,奉命守土,屡受国恩。如今国有危难,雪社稷之耻,上报明主、下安苍生,亦臣子之用心。朔方上下人等,但凭殿下调遣。”语毕,从袖中摸出一道奏表,双手托举,曲膝跪地,朔方众将随之跪下。
  侍从碎步接过,交与太子,李亨启开观阅,郭西河道:”圣皇离京,社稷当有所归。如今万姓颙颙,思崇明圣,此为天意人心,殿下不可固违。臣恳请殿下以天下为念,进位以安民心。”
  李亨陡然变色,奏表一合,在案头放下,沉声道:“孤北上平叛,待收回长安,便会迎圣驾回京,孤仍为太子,随侍陛下左右,如此不好么?”
  朔方留后杜渐鸿叩首道:”如今圣皇在南,难理国事,殿下身为人子,正该为父分忧,此为孝。如今百姓翘首祈望王师,南来将士也盼早归故乡,殿下身为储君,为百姓思虑,此为仁。殿下心怀仁孝,合当为君王。”
  李亨脸色依旧发沉:“诸位……”
  ”殿下继承大统,已是众望所归。”裴榄劝进道,“叛贼窃取两京,已然建号称伪帝,若要安定民心,唯有殿下进位登基,如此,也可重建中枢,才能号令诸王节度……”
  冯逸不禁朝他看了一眼,原道此人只是巧言阿谀之徒,却是看走了眼。劝进,各有各的劝法,从天象从民心从道义,但这些说到底都是虚的。裴榄的话,却才真正切中要害。天子以诸王节制太子,李亨那个天下兵马大总管,不过就是虚名,若号令难行,打回京畿又不知是几时,因此他必须有一个至高的名目。况如今中枢瘫痪,只有李亨继位登基,才可名正言顺地重建三省、恢复六部运转,于平叛自然大有裨益。
  李亨叹了口气,蹙眉道:”诸位心系国事,孤已知晓,只是孤唯思剿逆,无心妄图大位,此事休要再提。”
  北上众人与朔方军将的第一次同堂,多为礼节性的君臣会面,期间互相试探,并没有说些实质的东西。郭西河等人心中有数,李亨自然也有数,双方均知太子继位是大势所趋,但一方仍须激烈劝进,另一方也必须一辞再辞三辞。
  从行宫出来,冯逸想想还是觉得好笑,待肖彧问起,却又转而问起他另一件事来:“此前原州府库吃紧,你这么一走,继任的可有办法?”
  ”不用担心。”肖彧说,“周别驾常掌仓户,只要大军一走,他自然有办法。”
  冯逸点点头,他对此也不甚关心,抛出来只为作个话引。
  ”朔方军本已有六万,太子将整个泾原搜刮一圈,又带来八千人,接下来肯定是长期的征兵、练兵。叛军打到现在,没有特别惨痛的战斗减员,少说还有十五万。”冯逸思忖道,“大量征兵,练、养、造甲、发饷,哦,还有马匹!如果真跟回纥结盟,还得出他们的口粮。以灵州和三座受降城的仓库,我看悬。”
  肖彧不得不点头,情况确实如此,仗一打起来,就是花钱如流水,这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了,只不过与原州不同,朔方治下盐池众多,且仅灵州便有良田万亩,这些俱是府库的保障。只是,养六万兵马有余,再多一倍,却不知会如何。
  ”互市,赋税,转运。”冯逸喃喃道,“江南的钱粮如能运到这里,就再好不过了。”

第93章新帝(七)

  接下来的两天,劝表接连递去行宫,李亨驳斥几回无果,反引得朔方外臣辞情激切,再一日,内臣奏表并当地缙绅的万民书被相继递到鹤驾前,李亨推辞不得,长叹息道:“孝莫大于继德,功莫盛于中兴。”
  七月二十三,抵达灵武的第五天,万事咸备,朔北冬寒入骨。灵州城南门下,禁军森然队列,朔方军列在外围,这么多军士,人人一身亮闪闪的明光甲,从城门口一直闪到了楼上。城门下挤满了百姓,被士兵用枪戟栅栏拦在路边,各级文武跪在前列听钟响。
  又三鞭响过,李亨一袭明黄衮服,发系二十四梁通天冠,十二旒十二章地,一步步登上城楼。
  ”朕闻圣人畏天命,帝者奉天时。圣皇久厌大位,思传眇身,军兴之初,已有成命,予恐不德,罔敢祗承……”
  胡天八月即飞雪,已是七月下旬,寒气冷进了骨头,城楼龙旗被凛冽朔风吹得猎猎。
  “朕所以治兵朔方,将殄寇逆,务以大者,本其孝乎……”
  冯逸没有朝服,勉强翻了件绯色的衣服,站在文官队列的末尾,前头几个地方官见他穿得奇怪,不住回头来看,他也懒得解释,冲他们笑笑。
  ”……大赦天下,改元至德。”
  城楼架了几十面军鼓,掐着祭文诵罢的那一刻,咚咚地急响起来,荡向四面八方,万岁的山呼伴着新帝登基的这第一通军鼓,似浪潮般奔涌开去,从西北的这座县城开始,穿过严寒大漠,越过关山千陇,渡过泾渭黄河,天宝的时代自此成为过去,史馆中属于至德的新页被正式翻开。
  祭典完毕,城里还到处挤着人,冯逸几乎怀疑整片朔方的百姓都聚到灵武来了。他挤出一条路,贴墙站在民舍门口,之前跪了半天,膝盖都麻了,想在路牙坐一坐,又怕肖彧找不到,只好原地跳了几下,果然被肖彧瞧见了,二人拨开人群,挤到了一起。
  冯逸唏嘘道:“书里说‘漫卷诗书喜欲狂’,从前总觉着夸张,没成想今天倒亲眼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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