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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挽凤止 (从从从从鸾)


  窗外一方土地平平,显得空旷而乏味,他记得,很久之前,似乎有工匠在这里种上了竹子,不止是这里,各宫各殿……不过无一长出来的。
  这竹子又不是什么娇贵的东西,偏在邺宫花了多少能工巧匠都种不出来。
  日子再靠前一些,似乎是慕容评府上荐了一位听说十分厉害的花匠来,侍弄了半天,到今天,还是什么也未侍弄出来。
  晚风吹得脑袋清醒了一些。
  他急忙伸手将窗合上,边咳嗽着边抱臂快步走回去,翻身将被席一卷,缩在层层包裹之中,咳声闷在里面,良久才停下,慕容冲从一层躯壳中钻出来,将一幅软枕狠狠掷在地上,微微的喘息声从头到尾地十分不平静,周围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慕容冲探出犬齿压住下唇,长舒了一口气,俯身下榻,将那软枕捡了回来。
  佩玉铿锵的动静,一串或轻或重的脚步声。
  “陛下。”宋牙守在门前,微倾身到已站定的苻坚跟前,于他耳侧俯着轻声说了些什么。
  纱幔飞起,晚风猛地起劲,将一扇窗敲开,对窗而卧一人从梦中惊醒,单薄的中衣不怎么合身,御不住寒冷,桐生从榻上坐起,下榻几步将窗合上。
  朱肜徘徊在行宫外,手中抱着剑,神情难得地严肃。
  清脆的马蹄铃声,朱肜举首虚目而望,认定了马上人,以步代马地迎了上去。
  “赵侍郎!哎呦!我可把您等来了!”
  赵整到他近前一尺,勒紧缰绳,胯(唉)下马儿偏头拉住前蹄。
  “侍中呢?”
  朱肜一愣,面上有些不太畅快:“您怎么总是先想着侍中啊!”
  赵整将缰绳绕了几圈挽入手中,蹙眉道:“我不想着侍中,莫非想着你?我问你,当真是人随车入了行宫?”
  “本是我糊涂,这人已被我堵在宫门外了,偏偏宋牙赶来将人劫去了。”朱肜说:“的确是未能眼见,但绝对错不了。”
  “不应该啊。”赵整停下脚步站定,转过身来面对朱肜,眉目纠结,食指轻刮过下颔:“陛下以往虽也偶尔糊涂,但不至耽于此事,我再问你,确是因你所说不假?”
  “不假,我岂能骗您?您说说,陛下从前好猎,但何时耽搁过这么久?”朱肜正起神色,挺直了腰板反问起来,一腮胡须激动得仿要竖起来,过会儿又软下来:“此事也只有您胆敢直言劝谏了,我看上次陛下也对您的话看重的很……”
  赵整神色凛然,瞪他一眼:“你寻常时候倒比我威风得多,遇事怎么又缩头了?”
  “您啊,就当我是胆小怕事。”朱肜拱手一拜:“从前的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如今,快替咱们陛下想想办法吧。”
  “这人我都没见到,怎么想办法?”赵整白他一眼:“宋牙这老滑头,自然什么事也向他问不出来,除了他,还有谁能出入陛下寝宫?我看,还是先与侍中商量。”
  “没得商量。”朱肜气哼一声:“您当我未与侍中商量?宋牙若是老滑头,侍中便是陈了年的老滑头,我同他商量,只商量出一顿教训。”
  “什么教训?”赵整问。
  “为臣之道。”朱肜摊开手,满面无奈:“这教训着教训着,我竟成了深宫妇人了,您说这……”
  赵整拧了眉头。
  “不过,您方才说若有人能出入陛下寝宫,倒真有这么个人。”朱肜突然说。
  “什么人?”
  “那落木先生当初随着一起来邺,今日早晨还被召入,像是要给陛下诊脉,可我昨日见陛下还是生龙活虎的呢,您说……哎——赵侍郎!您去哪!”

  第六十章 杀机

  “先生请。”
  润玉雕镂出猛兽张牙舞爪的情态,平滑身躯盘跪,泛碧的双目睁成浑圆。砂浆灌注卵石铺就的地面,平平整整,轻踩上去,温热,该是贴地熏焚的香炉燃得太久了。
  室内尽掩门窗,无风,轻幔薄纱,温婉如静女的裙裾,层层掩掩,被恭立的奴婢以手束起,人行过后,松手由其飘飘洒洒,落回原处。
  忍不住侧目向那一扇精致绵长的屏风,单调的墨染山水,叠着屏后的卧榻,尽头倚着一只孤单模糊的黑色影子。
  两声轻弱的咳嗽声。
  落木匆匆收回目光,胸口捺不住突突地跳动。
  漆案、软席,细细研墨的动静,杂入书简铺开的一声清脆之中。
  “陛下。”
  苻坚正执笔,抬头只向之下看过一眼,便很快将目光收回。
  “宋牙。”
  宋牙会意,躬身低眉,小步移至尚还跪伏在下的落木身边,轻声细语对着他的耳朵:“先生请随我来。”
  越过那扇屏风时落木深吸了一口气。
  命运相系相连之人,宁舍命而保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小郎君?”
  落木低垂眉目,耳边听见宋牙压着嗓子怕惊动了似的向榻上坐卧着的人试唤了一声,眼前却持久地不见响动。
  宋牙像是已习惯了的模样,压声清嗓以作示意,与落木一同到了那人跟前,宋牙侍立,而落木跪坐。
  又是两声与方才一致的咳嗽声,像是无意听他们多说话似的,一截苍白纤细的手腕衬着中衣衣袖自锦被中探出,落木下意识抬头,正撞上一双半开的烟目。
  慕容冲只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神情是想象中一般淡漠,浅浅地抿着唇,手指微蜷,修齐的指甲触着掌心。
  落木不知何由地愣起了神,莫名一种观感,倒不是赞叹什么、钦慕什么,而是既亲切又熟悉,仿佛早便相识的人。好在这出神只是一瞬,过后便立刻抽手搭上了那只伶仃的腕子。
  “先生,怎么样?”落木起身,由身后的宋牙率先问了一句。
  “风寒小症,不过耽搁得久了些,倒无什么大事。”落木与他并着肩,边走边做解道,临要从这一道屏风后拐出时,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去一眼,不知是否又是巧合,竟又与那一双惑人的烟目撞上,意识到慕容冲正悄无声息地打量着他,落木心中蓦地一股沉甸甸的苦涩味道,略有些狼狈地拐出屏后。
  “您也看见了,这近乎十日多了,半句话都听不见,凡事对下面的人不讲,对着陛下也不报,若非还有一二咳嗽动静,谁知他是病着的?”
  落木不语。
  “劳烦您往这多跑几趟了,这……陛下明日登铜雀台、游玄武陂,想必这人是不能陪驾了吧?”宋牙止住脚步,影子投到屏风上去,细声慢语,像一阵漏入窗缝的微风。
  “倒也无妨,只是小疾,不必这么仔细……”
  “还是静养为好。”宋牙侧过脸去,像未听闻落木的话,自顾说着。
  慢火腾烧,落木心不在焉地盯着身边的小童跪在炉前执扇而候。
  午后的天气如人一般懒散,他虚了眸子,蓦地想起今日殿中那一只单薄的影子,那双墨黑睫羽半掩之下的烟目,淡淡的没什么味道,最后看在他身上,带着试探和审视,刺得浑身骨肉一寒。
  深嗅空气中清苦的草药味道,闭了闭眼。
  “先生?”
  蓦地一惊,落木举目,正看到朱肜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身前。
  “秘书监。”
  “先生不必客气,我与先生是旧识,说来,先生还是那赵侍郎从我府上抢去向太后邀宠的呢!”朱肜咧嘴笑了笑,侧目闻见室内不同的味道,自行怀着好奇心思向炉边探看了一番,问:“先生在替谁煎药?”
  落木低了眸子,手拢入宽袖之中:“陛下偶感风寒……”
  “不是吧……”朱肜的笑容晦涩起来,脚下轻踮两步伏贴上落木耳畔:“陛下金屋之中,怕是藏着人呢,您今日该见过了吧?”
  落木一愣,一时忘了如何应答。
  “您也不必瞒我,这人还是在我眼底下送进行宫里去的呢。”朱肜笑道:“这陛下嘛,咱们都清楚,身边有个伺候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没有,反倒奇怪了呢。”
  “只是……”朱肜弯了眼眸,手顺着一把络腮大胡慢捋一把:“无论是哪位夫人也好,进献的美人也罢,怎么倒成了见不得人的事?”
  “这……”落木神情略有尴尬,手中攥紧又松开,捏出一掌心细细密密的薄汗。
  “唉,您瞧瞧,我这爱操心的毛病,先生权当是与我唠嗑了,这人,究竟是……”
  落木向后慢移两步,面色难看。
  “先生是顾虑陛下?”朱肜又笑道:“您可真是小心,这陛下出猎,驾幸邺城行宫,一概皆由我率的羽林军护卫,陛下时而糊涂,我这统帅可不能糊涂,凡事多担一份心,您权当帮帮我?”
  落木拧眉。
  朱肜嗤的一声笑弯了腰,好容易借扶着落木肩膀站直了身子:“先生,这宫中之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何必死心眼,揣着不肯与我说呢?难不成,咱们老相识,我还能害您不成?再或都是替陛下办事,哪个莫非还敢不忠?”
  双手缩在袖中攥成了泛白的拳头,落木抬起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对上朱肜看来的目光,局促地掩不住什么情绪,最终还是开了口:“陛下宫中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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