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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挽凤止 (从从从从鸾)


  慕容永踌躇片刻,还是说:“也不能说没有……”
  “我想起来了。”
  慕容永住了嘴,透过油灯微弱的光去看慕容冲低垂埋下的神情,却不见与方才有什么变化,他有些怀疑他是否真的想起来了,却见他倏忽把头抬起来,盯着长安城的方向,就像是晨起在帐中议事的模样,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五倍之于敌,前忧后患,宜从速决战。”
  “从前我在北地为你哥哥怀女儿的时候,反应可没有这么大。”
  幼容伏在床沿向地上的痰盂里干呕了一阵仍旧直不起身子,她的手脚冰凉,瑟缩在被褥里,面上失消了些许往日的光彩,鬓发却还梳理得整整齐齐。
  “男孩子,是要比女孩子顽皮。”幼容向后倚在榻头,从酷似盛衣装的箱子里抽出皮毛领子改了一半的长披风,比纳着针线的粗长猛一头扎进去:“更何况,男孩子跟男孩子还有的不一样,越在肚子里就顽皮的,今后必然有大出息。”
  段随的夫人替她把枕头垫高,又将棉被扯到遮住渐显的腰腹,她暗暗地嗤声,想着:怎么就知道是个男孩呢?
  幼容手操着针线钻破了手指尖,慌得扔下了手里未成形的活计,压着把血珠子挤出来,又使劲地搓苍白的手掌心,对段夫人说:“这屋里太冷了,我的手都冻僵了。”
  段夫人殷勤地捂住她搓红的双手:“是啊,你做活是最巧的,怎么扎到手了呢?哎呀……怎么这么凉?”
  幼容抽回手,放在眼下翻来覆去地打量,烫伤还未消去,又像是做多了粗活在关节上留下了薄薄的茧子,实在没有从前那么好看,她心里很难没有委屈,手揣回被子里,才说:“嫂嫂,你替我把火盆子生起来吧,我家大王,他不许我动火钩子。”
  她说话像使唤人,又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段夫人心里不愉快,面上却没有多少表露:“妹子,天气暖和过来了,火盆子也该撤下去了吧。”
  “单这间还有。”幼容说话像是炫耀:“我怕冷,我家大王就留下来了。”
  段夫人终于下了地,伏着身子把火盆生起来。
  幼容又拿起针线,相比之下更小心了许多,她一边将针头使劲压进厚实的皮毛里,一边又说:“他偏偏又怕热,晚上都睡不好,我也说要撤下去,他却说不必,只要我觉得不用撤,那就生着吧。”
  段夫人笑盈盈地回过头,应道:“大司马可真疼你。”
  幼容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怀着他的儿子,他必然要疼我。”
  段夫人已然放下了火钩子,直起身坐回到榻上去,边观她手里的针线问道:“我看大司马身上穿的已是最好不过的了,你还要做几件?你天天这样忙活,怎么也不见你做小孩子的衣服?”
  幼容手里停下,抬头睨着她:“我肚子里这个还早呢,急什么?咱们明日就要往长安去了,随时都要打起来,只有一件,到时候血溅上去,怎么穿也不舒服,更何况,我听说越往长安去越冷,怎么也要一件比一件厚实。”
  “怪不得大司马疼你。”段夫人说。
  幼容唇稍上扬,一侧面颊泛起很浅的梨涡:“嫂嫂那么聪明,也应该在哥哥身边时常地劝劝,如今大司马才做了主,又是眼下就要打仗,别人靠不住,怎么也要指望自家人,是不是?”
  段夫人听她说这些话,连忙地点头:“妹子啊,你说的这些话我也明白,你哥哥如今能有一条命在,都是你在大司马面前求的情,他应该感激你,更应该感激大司马,这样的关头,我必然要劝着他替大司马分忧,做大司马的左右胳膊。”
  幼容低下头去砸针线:“我没替他求过情,谢天谢地的是他能想得明白,还不痴傻,不然,他要背叛大司马,我也不会留情的。”
  她不像只是说说,而是的确这样想的,故而一个字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段夫人浑身一凛,又忙笑道:“他要仰仗自己的妹子和妹夫,这怎么会呢……”
  “那就好。”幼容说,她把缝起来的披风领子捏在手里试了试,这才叠起来:“还有一件事,我是想要向大司马提的。”
  “是什么事?”段夫人问。
  “忠儿现下养在嫂嫂那里,只不过嫂嫂带着三个女儿,实在不好再带着忠儿。”幼容说:“我是想,我如今距生产还有段时间,就算生产了,也是两个男孩子好作伴,不如就把忠儿给我抚养吧。”
  段夫人有些犹豫:“这……”
  “我知道——”幼容顿了顿:“哥哥私底下告诉大司马,我当初,险些杀了忠儿。”
  段夫人面色一白:“只是大司马问起来……你哥哥他……”
  幼容倒是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语气还很平款:“虽然如此,但事到如今大司马也表明了意思,忠儿是亡兄的儿子,怎么能杀呢?嫂嫂担心倒是不必,我又不会忤逆大司马的意思。我呢,我也是有私心的,军中的将军们不希望忠儿死了,是因为要以忠儿来威胁大司马,这样的话,大司马永远也做不了主,可是,忠儿若在我的手里,他们也知道,我是什么也能干得出来的。”
  段夫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又下意识地打量她隆起的腹部:“只是……若这么说……”
  “要是真有那么一日,我自己的儿子,我也不会犹豫。”
  段夫人一愣,睁大了眼睛正与她相对,才知道这话也是真的。幼容很快地移开目光,张口还未吐出一个字来,就听不知谁的女眷隔着帐子喊:“又有一个中山王妃喽!”
  “那女人从乱军中逃出来,灰头土脸的,应该是有些痴傻了,竟然说:他要见平阳太守。”
  幼容步子迈得很大,段夫人险些没跟上,几个将军的女眷都想要看热闹,围在她身边像聒噪的禅雀一样议论着:“夫人您说说看,这如今,哪来的平阳太守啊?”
  “只是,大司马早在平阳就娶了她,这么说,谁是妻、谁是妾呢?”
  幼容铁青着一张脸,蓦然地停下来,一众的人也就只能随她站住了。
  “她嫁的是平阳太守,我嫁的可是大司马。”她扬起头,声音也高扬上去:“她是因秦主赐婚才嫁给大司马的,大司马从平阳起兵也没有把她带在身边,可见大司马有多不喜欢她,更何况,秦国是秦国、燕国是燕国,从前的事,怎么能算数?”
  宿勤崇的夫人从众人之间走出来,像是很高兴见她这样的脸色:“我可是听说,是大司马叫人将她接进中军帐里的,待会儿就要过去看她了。”
  幼容恶狠狠地蹬她,宿勤崇的夫人也不畏惧,大有要上前与她打一架的气势,两人对峙了许久,幼容终于移开了目光,却不像是败下阵来,反倒是说:“有哪个男人是不念旧情的?大司马若还可怜她,我也愿意跟她一个屋檐下处,谁是妻谁是妾都不重要,只不过,大司马如今是皇太弟了,今后只有谁生了儿子,谁才是登得上庙堂的皇后殿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女人

  慕容冲许久都未曾迟疑过了。
  即使是慕容永附在他的耳朵边,以分外小心的口气把这出人意料的消息讲出来,他也不曾露出过诧异的神情,相反的,他仍平静地端坐在马背上,手里松松捉握着马的缰绳,浅颜色的眸子却深邃如潭,正毫无情感可言地审视他麾下好整以暇的将军和他们所统帅的部队。
  他如策马时干脆脱口一声“驾”,回复道:“孤待会儿就过去。”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敢颇以此事为谈资多说些话,就连同样是早在平阳就一路追随他到这里来的韩延,也只敢与慕容永一道,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暗自猜度到:他恐怕会杀了她。
  慕容冲不喜欢提及过去,自从慕容泓死后,军中也不再有人胆敢提及他的过去,可崔怜生,她恰恰就是他的过去,她不请自来,像是把锋利的刀匕捅破他新绘制的面具,如此说来,这可悲的女人自然是活不长久的。
  其实,慕容冲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没有对怜生的到来产生疑惑,甚至从不曾怀疑怜生是否会在平阳起乱之时就舍弃自己的性命、也不好奇她是如何自乱军之中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不在意,而是心中早有一种预料——当他从黄昏中抚摸到她手心里的薄茧,他俯下身,倒逆的光晕阻隔了她看他的视线,却阻隔不了他对她的审视。那时候,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心里想的是:她一定会跟随着他,无论他到哪里去。
  如果说杀死她的父兄只是出于大局,那么,当他怀抱停止呼吸的女婴回头遇上她悲痛欲绝的泪水,心底里一定有恶劣的欣喜。
  慕容冲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触,只是每每看见她软弱如游魂的模样、从来只有忧伤却不见愤怒,就仿佛想起许久之前自己躺在胡床上,而慕容箐对着镜子,他想要跟她吵一架,她却反倒发起抖来。
  他偏向于这种解释,不愿再过度地深究。
  于是,当他猛一掀开门帐,见到一道单薄而瘦弱的影子背着他茫然地站立着,他即刻想到的就是昨夜梦里怎么也不肯回头的慕容箐,他的眼底有些模糊了,并且开始迟疑,他尝试慢慢地朝她走近,直到握住她藏在袖子底攥紧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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