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挽凤止 (从从从从鸾)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从从从从鸾
- 入库:04.09
慕容冲站起身来,亲自将他引入座上。
“近日长安传言,太守恐临喜事。”
“哦?”慕容冲像是好奇,却又像是不在意,他眉梢微挑,问道:“什么喜事?”
“顺阳公主大婚在即,陛下又有意为定襄公主许以婚配。”崔渊说:“都说,陛下属意的人选,是太守,连阳平公都似在暗示此事。”
慕容冲目色一冷,面上却笑道:“传言而已,事无定性,不算喜事。”
崔渊不再就此应答,而是摸出一本小册递到她的面前,道:“春狩时预备进献的贡物皆在册上,还请太守过目。”
慕容冲从他手上将那一小册接了过来,端在眼前随意扫了两眼便归到一旁,道:“崔长史看着办就好,不需我过目,只不过有一样东西,得加在这册子上。”
眼前两只茶碗,一只是好茶,一只是白水,崔渊拾回册子,抬头看向慕容冲,道:“太守请吩咐。”
“阳平公那日所言,崔长史有一小女,名唤怜生,正在豆蔻。”慕容冲端起水碗,正巧头顶一片花瓣飘落之上,他目前浮出些许阴霾,随手将整碗水泼洒出去,连带碗也摔碎在泥石地上,一旁下人弯腰清拾,他便又和煦了面色,抬起头来:“阳平公的意思,崔长史该是明白。”
崔渊的面色有些不好看,说话也有些支吾:“只是……是闲话家常,太守以为?”
“陛下的喜好,我最清楚。”慕容冲压低了声音,说话宛转而晦涩:“如今宫内虽有张夫人与李美人,只是……他日都是次选,如今岂能全合圣意?女郎若能进受圣宠,于你我难道不都是好事?更何况,阳平公既然提起,想必陛下也有此意。”
崔渊张了张嘴,却没能有什么辩驳之言,慕容冲笑了起来,烟色的双眸弯弯得好看,他站起身来,从随身解下一枚玉佩,捉着崔渊的手送到他的掌心里:“这曾是主上御赐之物,请崔长史,替我转赠女郎。”
第九十三章 归返
怜生独自一人坐着略显狭窄的属车,形同一件装裹精致的物品,随着贡礼行在队伍的末尾。等得久了,脑袋上珠玉黄金压得脖颈生疼,还要费力地昂首摆出一副端庄不失礼的模样,也不知是做给谁看,却倒也不觉得十分委屈,仿佛自幼逆来顺受如同一只随人摆布的玩偶,父母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她微微垂下眸子,一双葱白的手便从袖中抖落出来,掌心之中包裹一枚晶莹的佩玉,收拢了指尖,玉石独有的温凉润滑便印入了每一寸肌理。
“此是太守赠予你的,你定要视若珍宝。”
怜生迷茫地记起父亲的话语,然而此刻的回响便似乎使人听得无什真切之意了。她不知“太守”为何要赠她玉佩,却知此刻唯独攥紧这一物,内心便觉安稳一些。
“女郎,”车外的随侍轻声唤道,伴着前方传来的嘈杂动静:“就快要出发了。”
怜生鼻头一酸,就想要伸出手来掀开帘子向外多看几眼,却又像是被那玉佩压住了,怎么也脱不开手。“倏”的一下,未等她动手,前方的车帘被毫不客气地掀开来,她回过头去,正对上一人略带审视的眸子。
慕容冲面上仍是平平的漠然,向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倒是也无顾忌,仿佛只是在检查一样死物,他的目光最终落到了她的手中,那一枚被紧紧攥起却露出边角的玉石。
怜生的心像是要跳出来,她甚至不敢直视慕容冲的眼睛,眸子飘忽躲闪,双手也下意识地攥紧。
她不是未听说过这人,平阳太守,慕容冲。
听人说,他是小人,以男儿之身尚能屈于人下,甘心做一玩物以全荣华富贵。他阴险、狡诈,而又不顾廉耻,自他伴驾以来,宫人莫有进者。
只是方才惊鸿一瞥,倒也未多看入他眸底的空洞与深邃,只如凡人般觉得他生得好看,下意识便红了面色。
慕容冲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未说什么,径自将帘子放下,退了出去,怜生意外有些怅然若失之感,只能竖耳听他与车外人的对话,隔着一道车厢只觉那声音发闷,却仍然悦耳。
颠簸的一路,想要倚着睡一会儿,却又被脑袋上步摇碰撞的动静吵醒,等到她总算不再妄想睡着,便听一声:“女郎,像是到了。”
慕容冲跳下车时,北地太守慕容凤的车架在正前,碌碌不歇地直往长安城里去,像是怕与他有个照面。他面色不变,向旁看,赵整已迎候在外,两人乍一碰面,倒是慕容冲先噗呵一声笑了出来。
赵整微微拧眉似是有所不悦,干咳两声似在警示:“平阳太守,失礼了。”
慕容冲还是止不住笑,眼眸弯成月牙,一边不忘向他摆手道:“失礼失礼,的确失礼,许久未见,请赵侍郎见谅。”
赵整也不屑于再多看他几眼,偏过头去像是在等待他自行笑够。慕容冲眼看着他的侧面,眸底一瞬异样,随即却又很快恢复了常态,过一会儿又堪堪止住了笑,环顾四周,道:“怎么在阿城停下了?”
赵整语气里不掩饰有轻漫之意,平平答道:“圣驾现正在阿城。太守是什么人?索性无需在长安苦等见驾了。”
慕容冲笑了笑,却仍只是扯着面皮,像是会意一般,他朝后挥挥手,身后随行属车继续行进,另由韩延牵着赤烈走到了前面来,他于是伸手对着赤烈向赵整示意:“赵侍郎请。”
赵整冷峻面色未因他虚假的示好与实打实的讥讽有多少变化,转身跨上自己的坐骑,拱手道:“既是太守之物了,当也认主了。”
慕容冲笑意更浓不置可否,得意似的翻身跨上马背去,看得出赤烈仍是不满,却也只敢一个劲地以前蹄刨地,待慕容冲坐稳了手执缰绳向后用力一扯,它便垂下脑袋连动也不动了。
“陛下身边当无什如意之人。”两人行得不快,既非赶路,更像是信马闲逛,慕容冲目向前方,唇稍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否则早不知将我忘到哪里去了。”
赵整嗤笑出声,答道:“阿房城内,现有李美人伴驾。”
慕容冲垂首将佩缰摆正,像是未曾听闻他的话,自顾自又道:“我替陛下备了一份厚礼。”
赵整眸内一丝阴霾上涌,过了一会儿肃然的面目全然成了一副戏讽模样:“太守好手段,一年未见,还是老样子。”
“怎么能说是老样子?”慕容冲说到这里似是有些低沉,长密的睫羽铺盖下来,遮住眸子:“更何况,要说手段,赵侍郎当年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几度三番,我都算是死里逃生。”
赵整大笑出声,虚眸摆首道:“太守说起话来,岂不是老样子?”
慕容冲随着他轻笑,眸底却再不掩饰彻骨的寒光:“老样子……赵侍郎有没有想过,你从前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祸害,彼时还未曾束冠,怎能与今日一副样子?”
赵整一愣,转眸看去时,那人已收束了方才的戾气,便如未曾发过一语。
“是崔长史的女儿。”慕容冲重新开口道,语气平平和和,甚还带着笑意。
阿城还是老样子,树叶密密织成网,不见天日,慕容冲眨了眨眼,像是有些恍惚。日光透过叶隙渗到面上,像利刃一般将整张脸划得斑驳陆离,慕容冲闭了闭眼睛,只是觉得刺眼,却又不知是日光刺眼,还是这一围的碧绿刺眼。
嗓间干痒得难忍,咳嗽了两声,沙沙地像是哑了。
就要走到尽头之时忽闻一阵短促的口哨声,慕容冲与赵整还未及反应,倒是赤烈率先表现的兴奋难当,也不顾慕容冲如何拉扯缰绳,疯了似的向前蹿去,周围一众侍从都慌了神,还是韩延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保护太守!”
赵整拧了眉,见韩延徒步跑的竟不下马儿速度,便也装模作样地策马跟去。
“停下!停下!”慕容冲夹紧双腿拼命地扯住缰绳,面目纠结地喊着号令,赤烈依旧不听不顾,一味地向前飞奔,慕容冲闭紧双眼,耳边只剩下风声与身后韩延憋足了劲吹响的口哨声。
“吁——”
熟悉的声音,低沉而又温厚,赤烈慢慢地停了下来,垂首一副兴奋模样拱入一人掌心之中。身后韩延等人也纷纷停了下来,慕容冲腿脚因过用力而发麻发抖,心底更是一刻轻颤,他缓缓睁开双眸,正与苻坚投来的目光撞上,一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整随后赶到,勒停走马,翻身而下跪拜道:“陛下。”
慕容冲这才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想起自己该是要下马,翻身之时一个踉跄,幸有韩延在身旁悄悄扶了他一把,才算稳住身形,他整人跪伏下身,脑袋埋入铺开的长袖之中,闷闷一声:“陛下。”
话一出口,心头便不知是恼恨还是怎样。其实,这一声“陛下”从来都在他的梦境之中,本该是洪亮而不卑不亢,如今却胆怯而心虚,甚至就如曾经在床笫之间尾音带颤,绵软得无力,又有意无意带着勾人的上挑。
慕容冲面色发白,眉头微蹙,所幸是不为人见。
苻坚看着他,也不知此刻该率先有怎样的情感,迟疑了一刻微微抬手,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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