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江宁正乱着,覃大人待在这挺危险的吧。”
李毅崇哼哼两声,许是京里更危险。
诶,他好想回去啊。
漓云县在辽宁也算一方静土了,有重兵把守着,没有人敢为非作歹。
晚间他们用膳时又传来一封信,是周义德寄来的信。
“哥哥说了什么?”周义可忐忑不安的看着那些大人们。
宋县令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周义德真知道顾县令在哪。”
覃皓之拿着信道,“试试看吧。”
宋县令迟疑道,“覃大人小心有诈,这人葫芦里不知卖得什么药,当初他装作不知县令在哪,如今这么爽快的说出来,嗯……”
覃皓之低头瞧那孩子一眼,“义可,你觉得你哥会利用你吗?”
孩子坚定的摇摇头,脆生生的道,“不会。”
“好,你一会跟着一些大人去你哥说的地方吧。”覃皓之摸摸他的头。
周义可乖巧的点点头。
是夜,宋云逍领着一队人,携着一个孩子去周义德说的地方。
据信上说的是在昌平县向北的深山里,以前他和弟弟经常去的山洞里。
“都说了你不要跟来了嘛,很危险的。”宋云逍训着王祁昭。
“就是怕你有危险才跟来。”王祁昭道。
宋云逍一愣,他骑着马向前走着,小声的骂道,傻子。
“你这些日子都在多躲着我,为什么?”
宋云逍拽着缰绳的手一紧,哈哈的笑着,“没有啊。”
王祁昭气恼的瞪着他,“骗子,云逍你老实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宋云逍抿着唇,低垂下眼,那日他去谢铭炀那处说不用给王祁昭医治后,谢铭炀本拒绝的,可不知为何第二日又说不治了,他扯着那人问为什么,耍着他玩吗?
谢铭炀冷眼看他,“若他恢复记忆喜欢的人还是你,我师弟大概会疯得吧。”
“什么意思?”宋云逍呆滞的问道。
“说你横刀夺爱的意思。”谢铭炀甩开手,转身就走。
横刀夺爱?谢御医难道喜欢王祁昭吗?
宋云逍想起他们见面后的种种,皱起小脸……
这傻子喜欢他吗?不知怎地眼眶一热,他告诉自己离他远一点吧,可他待他真的很好,在不知不觉的靠近中,他也是有了那么一点动心的,他以为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就算王祁昭恢复记忆以后,他也能待在他身边。
可……
他原来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吗……
“云逍,你在想什么?”一双漂亮的眼眸即使冒着怒火,对他还是满心依赖,“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宋云逍慌乱得躲开眼睛,可在他身边的人那么执拗的看着他,他心里一酸,最起码现在他还是他的傻子,也就咧嘴笑道,“我真没有。”
“可你吃饭也不和我吃了,见到我就跑,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王祁昭盯着他。
看着那双在黑暗里也灼灼有神的眼睛,宋云逍沉声道,“你喜欢我吗?”
王祁昭抓住他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烫得宋云逍心里一紧。
月色下,这人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喜欢啊。”
宋云逍嘴角忍不住颤抖起来,“你只是忘记了……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嗯?”
宋云逍难过的撇开头,他又想起那双眼睛,“哈哈哈哈哈快认真看路别说话了,有埋伏怎么办。”
半夜三更时他们才到了指定地点,周义可不停的打着哈欠,指了一个方向,“就是那里快到了。”
这里在山谷挺隐蔽的地方,那个地方竟然是在悬崖峭壁上,由一条小路通着,在峭壁上的一个洞口。
他们顺藤摸瓜而去,果真在那里瞧见有人把守在洞门口,夜深人静,把守的人也昏昏欲睡。
宋云逍他们趁机就将人敲昏,走了进去,果真见那昏官正在里头睡觉。
瞧见他们涌进来惊慌道,“你们是谁?”
宋云逍当机立断就差人把他绑了起来,“不用问了,也亏你能一直躲在这,起来跟我们走!”
“周义德那混帐又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宋云逍也懒得废话,绑着人便示意带走。
这狗官在这似乎过得也不好,身上都有股恶臭味,看来是被囚禁了。
顾县令目光闪烁着,“你们是谁派来的。”
“谁派来的你用不着管,到了你就知道了。”宋云逍道。
一众人押着顾县令出了洞口,这小路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冷风呼啸的吹着,顾县令抬头瞧了瞧满天的繁星,一咬牙,狠命得就向前冲去。
走在前面的宋云逍也想不到狗官会忽然发难,一下就被撞的歪开身子,人一晃就往山崖掉下。
“抓住他!”有人忙押住那狗官。
有人伸手扯他衣袖,裂锦之声‘哗’得响起,他接着往下坠落,那人义无反顾的跳下,环抱住他,刀在山壁上磨出火光,延缓了下坠。
“你怎么样?”那人焦急的道。
宋云逍心中涌现出异样的滋味来,他瞧着这人担忧的眼神,低声指责,“你用不着跳下来啊,我也是有武功的。”
“你……”黑暗里这人委屈的蔫着嘴。
“啪”的一声刀面忽然断裂,二人猛得坠落,宋云逍忙掏出刀来,插进山壁里,也没能撑住多久又断裂开来,他只来得急听见抱住他的人道,“我不想离开你。”
右眼皮忽然抽动,他还来不及看他一眼,二人就滚落山崖,山崖下又是一斜坡,这傻子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天翻地覆间宋云逍听见肉体撞到硬物的声音,他的闷哼声,还有他的心跳声。
待停下来后,宋云逍急得叫道,“你没事吧?!”
这山坡上乱石多,宋云逍被抱在他怀里倒是没怎么伤着,只是他不小心触碰到这人的背,竟是满手的湿润。
天还未亮,黑暗中这人闷哼一声拽住他的衣袖,一双漂亮的眼睛迷糊的看着他。
细碎的月光下,这人脸上流下血来,一滴滴的滚落,捂着头痛苦的闷哼起来。
“你怎么了?”宋云逍感觉心里漏了一拍,急得哭了起来。
一双手非常用力的握住宋云逍的手腕,扭得他手生疼,他听见两个字,轻如烟云,却是重重的钟鸣。
“寻桓……”
宋云逍木讷的张开嘴,他看着这人漂亮的眼,是那天拽着他时露出的眼神,融合着平日里的依赖、眷恋……
“寻桓。”
宋云逍想起来了,那天他救这人时,这人也是拽着他轻轻说了两个字,可他听不清,这两个字一直是他心里的疑惑,这个疑惑延伸至平日里这傻子对他无缘无故的依赖与亲近……
他瞧见他的傻子缓缓的闭上眼,像是找到了什么人一样,心安的闭上眼。
宋云逍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你这傻子,认错人了啊……混蛋。”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翌日清晨,宋云逍带着浑身是伤的王祁昭回来时,众人都一愣一愣的,还以为他们遭遇到埋伏,问了才知道是被那县令撞下山崖。
谢寻桓焦急的替王祁昭清理伤口,没注意到宋云逍异样的眼神。
昌平县的顾县令被扔在地上,瞧见宋县令挣扎得起身,“宋子君原来是你,快给我松绑。”
“你这人口气倒是不小。”他身后有人冷声说道。
顾县令一回头,瞧见覃皓之面色一黑。
他正是当年奚落覃皓之的那个状元。
如今风水轮流转,覃皓之在朝中当大官,他却只能在这多灾多难的地方当县令。
他早料到二人会见面,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他狼狈的爬起来,冷笑几声,“我当是谁,原来是覃探花啊。”
“你这狗官客气点。”李毅崇上前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脚踩着他胸口道,“知道阶下囚怎么写吗?你倒好意思嘚瑟。”
顾县令气得快吐血,他好歹也是有个状元头衔的。
覃皓之不解的看着这个人,他倒是把他忘得干净,这个略带嘲讽的覃探花他细想了一番,才想起来,“喔,竟然是你啊。”
“你得意得很啊。”顾县令瞧着覃皓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甘得咬牙要不是周义德那小子,他何苦这么狼狈,这么一想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覃皓之睥睨着他,“我现在耐性不大,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会少吃点苦头。”
顾县令大笑起来,“你做梦,话说你能这么快平步青云受皇帝重用,定是当了男宠吧”
李毅崇见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啪”的一声,扬起手就是一巴掌,顾县令笑声止住,人被打得眼冒金星,一下就瘫倒在地。
“不会吧?这么弱还敢这么猖狂。”瞧见人被他扇晕了,他吐了吐舌。
“罢了,扔地牢里醒了再审。”覃皓之也哭笑不得。
“诶,那我去看看老王。”李毅崇说着就去找人。
李毅崇走进那院落,见那个叫宋云逍的小子站在门口,满脸落寂。
“嗨,你小子在这干嘛。”李毅崇道。
“李将军啊。”宋云逍扯着嘴角笑道,“谢御医在里面给他医治,我怕碍事就出来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