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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性误国 完结+番外 (左达承鸣)


  “看什么看?!老马怎么了,总比驴强啊,瑞哥,你说是不?多宝,你走远些,休要偷听我兄弟二人闺中密话。”
  多宝不情愿地驱马退后,远远跟着。
  元瑞憋笑看他自我宽慰,点头认真道,“你该骑头驴的。”
  “怎么你也这样!是不是兄弟了还?!”
  元瑞继续道,“想当年瑞哥第一次骑马,父亲便为我挑了匹圈里最烈的……”继而回头厉声道,“后面跟上!”
  老马悠闲甩尾,不时低头从容啃草根,润之促马与他并肩同行,“最烈的马,后来呢?”
  元瑞讪讪,低声道,“小小年纪,你倒浑忘了,我足有半个多月没去府上寻你,尽养伤去了。”
  “啊?!”润之张大嘴巴,突然理解了骑驴的可行性。
  “你爹……嗯,福将军对你真狠。”
  元瑞扶额,“玉不琢不成器么,瑞哥早习惯了。”
  润之侧目去瞧他,不得不说,元瑞能有如今这般发展,绝与福康安鞭策教育密不可分,便诚恳道,“如今你也马上要接福将军的班拉。”
  元瑞笑道,“诶,可不敢浑说,父亲老当益壮,在家中也常感叹,说还能为朝廷效力二十年,不服老着呢。”
  “廉颇老矣,尚且哀食,又有谁人能永世不老。”
  “正是此理。”元瑞勒马回看润之,马声长嘶,忽而认真道,“行军打仗时,时常回溯儿时,想起你带着稽璜、汝传,活像小疯子一般,一转眼,你便长大了……我们都长大了。”
  听他这样感慨的语气,润之也不由熟思,从小到大,元瑞如兄如父,宽严并既,无论发生何事,闯下如何祸患,在外永有元瑞担待。
  不必时时念及,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自己需要,他一定就在那里。
  那是一种胜似血缘亲疏关系的情谊,犹在兄弟之上。
  元瑞靠近些,声音控至极低,道,“润之,瑞哥……有件事要问你一问。”
  元瑞极少用这般严肃口吻同他说话,润之不禁也正经起来,回答道,“知无不言。”
  “你与那……皇子……诶,算了,不问。”
  “问便问,你何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欲说还休,被稽璜传染了不成。”
  元瑞面上十分不自然,垂眸思虑片刻,似乎觉得不磊落,有违自己做人原则,便道,“润之,不论你将来辅佐谁,瑞哥都同你站在一边。”
  润之‘噗嗤’一声,一手牵着元瑞□□马匹缰绳,引他与队列离得稍远。战马威风凛凛,颇有些脾气,此时被润之一扥,拧着脖子朝后扯,元瑞一手控绳,踏着马镫朝前挪些。
  “你当我与永琰好,是想辅佐他,参与夺嫡?”
  “不是么?”
  “瑞哥当我是这种人?”
  “自然不是!”元瑞刚硬转折的唇缝开合几次,到底说不出辩解的话来,“我比旁人知晓你,你与谁亲厚,与谁疏远,必然是出于本心。但你我皆是臣子,与皇室毕竟身份有别,若是……难免落人话柄。”
  “你最知道我,有此一句足矣,”润之促狭眨眼,逗弄道,“瑞哥且再猜上一猜,我与那皇子是何关系?”
  元瑞连连摆手,似乎极为难以启齿,避之不及,“罢了罢了,不必多言,瑞哥知你有分寸,你那些个花花心思我这粗人也不懂。”旋低声自言自语,“旁人好的不学,去学人断袖……”
  润之笑得打摆子,又不知如何同他解释,险些从马上翻下去,元瑞连忙伸手去扶,润之按住他一条手臂,借力坐稳,松了口气。
  福康安在队尾坐镇,将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年轻一辈,此时元、润二人偏离队伍,从背后看去靠得极近,显出极亲昵模样。
  自远处皇子队列里骤然刺出一道冷冽目光,如同利刃出鞘,锋芒毕露,杀气四溢!
  元瑞警觉极高,立即察觉,大掌不动声色收回,按在腰间,以拇指抵于臣子剑鞘边缘,宝剑铮然撬开一寸,寒光粼粼。
  润之不明所以,只当有外敌入侵,慌忙举目望去——
  越过层层人马,永琰心有灵犀一般地与他眼色相接,那目光中却蕴着满满温柔,又极快地别过头去。
  润之揉揉鼻子,心里觉得暖洋洋,十分幸福。
  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真是太好了,说不出确切是哪里好,就是觉得自在快活,自己惦记着他,而他也惦念着自己,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
  天家子弟自成队列,公主乘轿,丫鬟婆子随了一帮,皇子个个锦服云靴,皆骑枣红骏马,各有一段雍华气度,此时行程伊始,皇子公主倶感新奇。
  永琰在一众皇子之中格外俊美出挑,身边却唯独一名随从相随。引不少随轿侍女春心大动,又碍着身份地位不敢高攀,只得暗抛秋波,更有几位豆蔻公主,临窗而恬,暗戳戳瞧一瞧这位未曾谋面的皇兄,一时香风阵阵,媚眼横飞。
  唯有十公主目不斜视,妆容素淡,断了的眉头以刘海遮住,在花枝招展之中极不出众,如同一簇打蔫的蒲公英,默默随从前进。
  皇子队伍首位,高头大马载一弱冠男子,年纪虽少却随从甚众,凤眼上扬,相貌堂堂,眼梢隐隐透出算计神色,身着暗云纹刺绣蟒袍,腰配黑曜环、金丝带,却端得一副眼高于顶,傲然遗立的倨傲姿态,正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八皇子永璇。
  润之朝那边望,隐约见那八皇子凤眼一眯,也朝这边瞥了一眼。
  “怎么没瞧见太子,太子在何处?”
  “与皇后同乘一轿。”
  润之不解,嘲道,“太子亦是皇子,没的搞特殊化,旁人骑马他坐轿?”
  “这你有所不知,”元瑞道,“太子今年刚满八岁,却是自皇后胎里带的先天不足,素日养在深宫,病体孱弱。”改用气声,“朝堂上皆传太子活不到十岁,皇储不稳,故而近年夺嫡风波不断。”
  不远处裨将来报,“少将军,前方山道。”
  元瑞沉声道,“略作整顿,准备上山!”
  “先不说,”元瑞望西斜的日头,“这几日地皮凉,夜里加条虎皮毯子,等到围猎行宫我再找你。”
  队伍走走停停,沿途皇子踏青逛景,公主扑蝶捕蜂,足行两日方至南苑狩猎场。
  南苑避暑山庄后万寿山山顶,是历来皇家围猎处所。此处方圆百里之内地势低洼,源泉密布,有西红门内杀虎台与南大红门北晾鹰台两处猎场,以供皇家骑射游猎,每逢春猎八旗走马,万骑争驰,场面宏大,蔚为壮观。
  皇家队伍进入行宫,禁卫军尾随而入,于晾鹰台猎场北角扎营,将皇室围在正中央,承环装层层包裹,以保无虞。甫一到,乌云压顶,将士们倶动手扎起行军帐篷。
  一声春雷炸响,蒙蒙小雨细如牛毛,润物无声,正是开春第一捧雨水。
  “帐篷扎得如何?”元瑞三两下将自己住处搭建完毕,转而大步来寻润之。
  润之将额上的汗珠抹了,讪讪道,“如你所见。”
  “多宝,你先干,小爷歇会儿。”
  元瑞问,“和伯父呢?”
  “爹爹打一过来便被传到圣上帐中,福将军不也去了?”
  “正是,想必是商议明日围猎之事……停罢,停罢,照这个搭法可要搭到明日去,一会雨下大了,泥泞湿滑更加不好打地基,你且站在一旁看着,瑞哥来就是。”
  润之吐了吐舌头,悻悻将手中活计交代给元瑞,又打发多宝四处瞧瞧,自己立于一旁有一句没一句搭话不提。
  皇子在行宫中本倶有居所,奈何圣上发话,围猎如亲耕,万务事必躬亲,众皇子公主亦是无法,便兀自冷眼观望,着下人加紧建造帐篷。
  永琰本欲先寻润之处所,奈何身旁确无可用之人,只得亲力亲为。
  刘必显一席小将短打,铁盔斜扣在头上,嘴里衔着根草,正盘坐在地手掐兰花,口中念念有词,“采天地之精华,吸日月之精华。”
  永琰旋身肃容道,“帮忙!”
  “不成,”刘必显眯缝眼摇头晃脑,“昨夜夜观天象,天罡星宿隐隐发光,明日要有祸事,老子正做法为你避祸,勿扰勿扰。”
  说罢继续喃喃自语不止,永琰两指勾着他后领,竟生生将起提得盘腿离地而起,忙道,“欸欸,要不得喽,不做法了,扎帐篷扎帐篷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竹细工宝贝的投喂,鞠躬鞠躬!
好事多磨,我相信该来的一定会来,我爱你们。

☆、危机日

  
  春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和珅在行宫未归,三更时永琰来过一次,二人亲昵地抱着睡了会儿,依恋万分。
  阳根倶是硬着,却只想暖暖和和抱着亲吻,没旁的心思。永琰的唇温润而有力,带着清新的露水气息,缓慢却坚定地亲吻他,润之满足地叹息,沉溺在这坦率的温柔中,用手抚摸永琰健硕的胸膛,磨蹭他干净的脖颈。
  多宝在床上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继而打起轻微鼻鼾。
  初春的雨夜里,万籁俱寂,雨水在帐篷顶积满,又顺着凹处缝隙聚为水线流淌下来。
  偶有寒鸦轻啼,缓缓揭开山雨欲来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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