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忧万万想不到寒路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这个东西弄到了。“你,你从哪里弄来的?我给的钱可完全不够。”不止不够,恐怕连个零头都凑不上。
说罢,接过笼子,让寒路进屋来。
寒路简单的说了句:“是二师叔帮忙弄来的。”
寒路下山后一直惦记着要帮顾无忧买个笼子,却一直没有中意的,后来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钱又不够。
恰好听闻那个村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为害很久的玄兽,寒路便趁着师兄们给乡邻抓药看病的时间里,到处找那头玄兽的踪迹。
玄兽的攻击力虽然强大,但抓住了它的兽核可以炼药,爪子獠牙可以用作武器,连毛皮都是抢手货。
寒路就想着把玄兽抓住了之后卖个好价钱,却没料到自己完全不是那头玄兽的对手,单独对抗一次后,受了颇重的伤。
寒路受伤被羿峰发现了,但二师叔并没有太多指责的话,只是带着寒路过去猎杀了那头玄兽,卖了个好价钱。
再后来又遇到了从奕剑谷离开,打算回武当山的初潆真人,羿峰便求得这位武当真人的符箓咒文,这才有了如今这么个金光四溢的笼子。
得知这些状况的顾无忧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笼子傻乐不已。
寒路看着顾无忧的样子,微抿的朱色薄唇轻轻上扬。
哪知,心中还没有得意完,忽然意识到此刻顾无忧感谢二师叔羿峰一定比感谢他更多,当下便皱了眉,略带不悦的说:“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还沉寂在获得了这么个宝贝之中的顾无忧完全没意识到寒路的不高兴,立即笑道:“嗯,好。”说着,还把寒路送出去,关上了门。
在这样插科打诨下,日子依然平静如水的过去,江湖上魔教的混乱越来越大,只需要偶尔有同道中人拜会奕剑谷,消息就这样传了进来。
老祖宗依然抓紧时间传授各类心法秘籍,指点年青一代习武。
因老祖宗出关难得,倒也没有惫懒或者偷奸耍滑的弟子,一个个如海绵般将老祖宗传授的尽数吸收。奕剑谷难得呈现一派学习氛围高涨的局面。
其中又以寒路格外受老祖宗的重视。
开始倒也有弟子不服气,可是在看到寒路顶着三九寒冬还在院子里练最基础的扎马步,看到寒路一字不差的把昨天刚教的口诀心法背出来,看到寒路以一年的修炼时间打败剑术超群的左萝后,所有的不服气都化成了飞烟。
寒路开始成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无论外界的骚-乱怎样,奕剑谷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公羊烨兴自然是欣慰的。只是这层欣慰蒙上了阴翳,谁也不知道魔教将魔爪伸向奕剑谷还有多少天。
这样的压抑如同天上的乌云,随着一场大雪降落,总算有了光风霁月的清明。
新年到了。
哔哔啵啵的爆炸声响起,白雪皑皑中吹起一阵青烟。不知是谁高声喊了句“开饭咯”,所有穿上新衣的人都喜笑颜开的进了房间。
不大的房间里摆放了两张桌子。一桌坐长辈,一桌坐晚辈。连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的羿峰都面色柔和,奕剑谷里还有谁不是笑容满面。
因着过节,不必守太多规矩。
开饭后,弟子那一桌格外热闹,有段泽赵辛和这样的人唾沫横飞,那一桌想不热闹也不成。但长辈这一桌老祖宗压阵,即便老祖宗向来亲和,几个长辈也自持身份,自然是安安静静的。
公羊烨兴看出了顾无忧的如坐针毡,便失笑道:“去吧。”
顾无忧听了这话,如蒙大赦般立即笑道:“多谢老祖宗。”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跑到另一桌去了。
张凯凌看着顾无忧的样子,摇头失笑。
弟子桌因为顾无忧的到来,更加兴高采烈。其间各种敬酒,尊师敬长的传统在敬酒这方面,得到了最深刻的体现。
苦得顾无忧被灌的晕头转向,不一会儿就晕乎乎的。
不知什么时候,长辈那一桌已经走光了,段泽嫌不够尽兴,把长辈那桌的菜和酒都端了过来,红着脸熏着酒气说:“喝,今儿个谁没喝醉的,罚他洗碗。”
凤烟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指着段泽含混不清的说:“分明就是你还没怎么喝,耍赖,快喝!”说罢,一拍桌子,连着旁边的碗筷全倒了。
见凤烟站不稳,旁边的却川赶紧扶着她。
顾无忧迷迷糊糊中被这碗筷的声音弄醒,还没等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旁边不知是那个师侄的酒杯就已经碰了过来。
“小师叔,咱俩喝一杯。”那人还没说完,就打了个酒嗝。
顾无忧真不想喝了,便往右边倒去,靠在右边那人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推开那杯酒说:“你先喝。”说罢,似乎有丝丝缕缕的香气传入鼻息。
顾无忧正晕得一塌糊涂,这股淡淡的气息让他觉得好舒服,不自觉的往旁边的人身上蹭了蹭,一歪头,便睡着了。
寒路的身体有微不可闻的僵直。他偏过头看枕着自己肩膀的人,束在头顶的发丝丝丝拂过寒路的脸颊,像青嫩的草长在了他心底,不断撩拨。寒路端起旁边轻度的酒一饮而尽,满颊通红。
一桌的师兄弟们闹得很晚,大多数都醉得不省人事。
唯独寒路清醒异常。
第10章 夜醉
绝不是没有喝酒的清醒,而是精神亢奋的把那点醉意强行压了下去。
寒路端着酒杯,把最后一口桃花酿一饮而尽,这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动了动早已没了知觉的左臂。
顾无忧正趴在他的左臂上,左臂稍动,他就歪了下去,脑袋从大臂落到了肩窝里。
顾无忧丝毫没有察觉,蹭了蹭,昏睡过去。
寒路仿佛裸-体在山下跑了一圈,正被万人围观,脸颊烧得通红。
他悄悄的伸手,轻轻的揽住早已不知今夕何夕的顾无忧,然后心里长吐口气,装作不经意间发现了顾无忧正睡在他身上,轻轻晃了晃:“你怎么睡着了?”
被人打扰了睡眠的顾无忧不爽的哼了哼,哼完继续睡,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寒路的心脏在这一刻打起了战鼓,咚咚直响。若非周遭偶尔瓷杯打翻弄出声音遮掩住,怕是能被隔壁听见了去。
他慌忙喝了口酒,告诉自己不要露馅了。
寒路借着喝酒的遮挡,环顾四周,发现师兄师姐大多醉的不省人事,有的甚至睡到地上去了。
再次确定周围没有人看到后,他放下酒杯,轻声在顾无忧耳边说:“不要到这里睡,我送你回房。”
换来顾无忧不耐烦的“唔”了声。
之后再也没有动静了。
顾无忧的深醉给了寒路无尽的动力。
他伸手,加重了刚才搂住的姿势,同时另一只手伸到顾无忧腿下。
然后他稍一用力,就把顾无忧横抱起来。
才站起来,顾无忧不安分的动了动。
寒路立刻不敢动了。他屏住呼吸,僵硬的站着没动,连脑子都吓得停止运转了。
如果此刻寒路的脑子还有半点作用,他应该好好想想万一顾无忧现在醒过来了,他该怎么解释抱他的事情,
可惜寒路的脑子这一刻被门板夹了,只能胆战心惊的看着顾无忧迷迷糊糊中不悦的骤起眉头,向老子,向庄周,像一切作古的人祈祷:别醒过来,别醒过来。
可能骨灰都找不到的老子被他吵得不行了,竟真显了灵。顾无忧歪了个头,又睡着了。
寒路差点被吓得灰飞烟灭的灵魂终于胆战心惊的回来了。
他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的看了看顾无忧,再次确定他没有清醒之后,近乎半身不遂的抱着顾无忧走了出去。
寒路用脚推开顾无忧的房门,怕声音太大吵醒顾无忧,甚至没敢用力。
他抱着顾无忧径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把顾无忧放到了床上。
顾无忧的床是木板床,硬得很,但是因他没有内力又畏寒,床下垫了两床棉絮,倒也舒服。
房间内没有点蜡烛,寒路因着修为,到也能看清顾无忧的脸。
顾无忧的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床上,半遮住他的脸。
寒路呆呆的站在旁边,他感觉酒的后劲上来了。现在整个脑子晕的很。
他仿佛看到顾无忧的脸越来越近,近的他的发丝能拂过寒路的脸颊。
寒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和此刻躺在床上的顾无忧亲近,然而手还没有触碰到顾无忧,寒路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双眼睛。
眼睛半眯不争,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寒路陡然间惊醒过来,他惊愕的发现自己正弓着腰,差一点贴到顾无忧的脸上。这还不止,手还不老实的放在顾无忧发丝的上面。
寒路慌忙直起身,忙要退后两步,因为动作太急,差点扳倒自己。
寒路慌忙吐口气,哪知这口气还没吐完,忽然听到顾无忧开口说了句:“寒路?”
寒路屏住了呼吸,站成了一道雕像,融化在黑夜中。
久久没有生息。
顾无忧本就还不甚清醒,一眼看去还当自己看错了,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