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了之正欲开口,凌彻却先问了声,“养好啦?不干正事,跟这帮家伙在这称兄道弟的?”萧、梁二人一听,赶忙跟着前头习武的侍卫去了。方了之道,“大人,你属下可惧你呢,哝,跑了。”凌彻不置可否,“养好了明儿当值去。”
“皇上最近好么?可有烦心事?”方了之走近凌彻,低声问。
“被后宫主子烦着呢,昨儿个批折子还发了火。哎?我说你问这干嘛,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凌彻答完,便觉得自己犯浑,连拍了两下嘴巴,“想知道自己明儿问去。”
方了之嘿嘿一笑,“行,明儿个自个问去。”
第19章 议政
翌日,御书房外。
“方卿这身板壮了不少,七八日没来当差,想是在侍卫营里被照料的不错。”容珏下朝便见方了之在书房外侯着,嘴角便勾起一个弧度,显是心情很好。
方了之跪下道,“多谢陛下挂怀,若非陛下亲至……”
容珏打断方了之话头,笑道,“废话少说,起来吧。”行至御书房门槛,转头对着九儿与几个侍奉的内监道,“在外候着”,只带着凌彻和方了之二人入了内。
三人行至龙案前,容珏顺手拿过一份折子,递到方了之手上,“给朕念念。”
凌彻侧目,正是昨日被皇帝摔下又被自己捡起的那封。
“臣受封于江阳,时刻铭记吾皇恩德……”
听方了之念道,凌彻方知,原是先皇第六子,江阳王上表。屏气凝神听完,此折乃是江阳王弹劾属地节度使吕牟,称其治军涣散,手下军士在当地聚众殴斗,又逼迫商贾强买强卖,嚣张跋扈,俨然一群兵痞子,奏请革职查办。
“怎么看?”容珏站定,看向念完折子的方了之。
方了之笑道,“这种事儿皇上不该和内阁大学士们商议么?”
容珏眯眼上下打量方了之,“上回在侍卫营里你说的话朕可当了真了,不成你是骗我的?”
“臣不敢。不过是想先跟皇上讨个饶,万一说错了,皇上要治臣,臣怕一个脑袋不够砍的。”
“这回倒是惜命了,从前不是不怕死么?”
“如今想着要陪皇上走远一点。”
容珏沉默一阵,“说吧,你知道朕不会杀你。”
凌彻在旁听着这莫名的对话,二丈摸不着头脑。他任侍卫亲军统领一职,先皇明定此职不让干政,这时在旁站着有点手足无措,见方了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道,“皇上,臣要不先退下。”
“不必。”容珏道,“父皇的意思,不见得就是朕的意思。朕信你就够了。”
凌彻于是放下心来。方了之一笑,道,“陛下圣明,用人不疑。”
“马屁少拍,说正事。”容珏道。
“江阳王弹劾属地官员,本不出奇。只是吕牟乃是苏裴旧部,苏裴十分赏识。若吕牟真的军纪涣散,如何能在军中这么多人里得苏老垂青?再者,江阳王封王离京数年,为何不早早弹劾,非要等陛下继位才来弹劾。这分明是想告诉陛下,他与苏将军不是一路。想当年陛下称病,不娶苏怡……”方了之说到此,停了下。
容珏一个浅笑,“接着说。”
“苏怡嫁入皇家,婚约早定,陛下装病,先皇于是只好权宜从事,嫁她给母家势力最弱的江阳王。先皇几个皇子,只有封地,金银钱财,却无兵权,乃是先皇深谋远虑。然江阳王为苏怡夫婿,有了这层关系,自然怕陛下忌惮,是以要澄清,上表得罪苏裴亲信,以示绝无拉拢,对陛下忠心不二。江阳王此举,颇为聪明。”
容珏听着,笑意渐扩大,“心思够刁钻的。”
“虽然刁钻,可也是为自保。先皇对陛下的用心,诸王也不是不知。”方了之笑着回道。
“不是说他,是说你。”容珏续道,“他有这心思不稀奇,你能猜到这心思才稀奇,想不到朕的家事,你能这么清楚。”
方了之一惊,知道赵容珏心里早有决断,不过是来试他。
“依你之见,怎么处置?”容珏收回方了之手上奏章,顺手将他拉到身边,唇靠在他耳边低声问。
这动作与其说是问他意见,不如说更像是调情。方了之与容珏一纸之隔,只觉心跳加速,脸上发热,脑中一片空白,嘴巴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凌彻这下更尴尬了,眼睛除了看地面,没有其他办法。
“臣,臣。。。”方了之结巴了。
容珏见他脸红至颈,于是推开了他一些,道,“好好说话。”
“是。”方了之缓过神来,“陛下,苏将军是战功卓著之臣,可历来功高震主者常常下场悲惨,只因若其有异心,昔日战场上得来的军心实乃巨大威胁。”
“哦。是么?”容珏漫不经心。
“可是,先皇如此圣明,为了陛下江山稳固做了许多事,却没有为陛下除掉苏老,反而将其两女嫁入皇家。”方了之看着容珏表情,语气平和。
“那又如何?如此朕便奈何不了他么?”容珏挑眉。
“因为有外敌为患,先皇权衡左右,觉得留下苏裴利大于弊。”
“非他不可?”
“陛下,只怕当下,的确非他不可。”
容珏静了一会,道,“凌彻,你说呢?”
同为武将,凌彻对苏裴极为敬重,老实道,“臣也以为是。”
容珏皱眉思索,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皇上,苏裴是前朝老将,先皇也给他几分颜面。他不怎么把陛下放在眼里,陛下心里不待见他。但是,他对大衍没有异心,皇上仁厚,只是立威而已,犯不上杀人,对吧。”方了之猜测着容珏心思,小心道,“皇上若不办吕牟,江阳王表过了忠心,就不会再来试探皇上的意思,但有这层关系在,难保吕牟不会为他所用。若是要办,地方军队有个别人滋事,不可避免。严查下去,顺其所请,夺了吕牟之职,也有好处。只不过,苏裴老将军会认为皇上对他有疑心,更会恶化与皇上关系,眼下又无合适人选能镇住江阳。所以……”
“若朕当初娶了苏怡,今儿个就没这烦心事了。”容珏打断方了之,带着一个难言的笑看他。
方了之不自然地努努嘴,“皇上想说,这又是我惹的事儿,是吧。”
“你都想起这许多了,还分析地头头是道,再跟朕装失忆,怕是说不过去了吧。”
“……”方了之知道他着了赵容珏的道了。
“臣记忆清明之时,便拿了纸笔记下来,而后再看,所以能记得这些。”方了之定定心神,抬头看着容珏。
容珏这回不客气了,两根修长手指勾着方了之腰带,让他贴在自己胸前,低声道,“祁远在闵西,带着他夫人,长子,两个孙子,日子过地还算可以,你跟我说句实话,否则……”
方了之心中惊惧,却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深吸口气,柔声道,“陛下,待我真想明白了我会说的,不要为难无辜之人。”
容珏不作声。
方了之忍下千头万绪,认真看着容珏双眼,加了一句,“求你了。”
“江阳的事,接着说。”容珏推开方了之,只当刚刚二人对话没发生过。
方了之松了口气,知道祁家当没事了。然此刻却觉得腿有些软,站立不稳,一手扶住了龙案。方知原来赵容珏的天子之威,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惧的。
“喝口茶再说吧。”容珏眼见方了之在面前打了个踉跄,递了自己茶盏至他跟前。心道原是想乘他不备威胁下,说不准能令他仓促间交待句实话出来,没想到真吓着了他,顿时有点后悔。
“臣不敢。”方了之忙躬身。
容珏把那茶盏往他手上一放,道,“喝吧,难不成还要朕喂你。”
方了之只得接着,以袖掩面,乖乖喝了口,双手将茶盏放回龙案。“江阳的事,皇上无需明面处理,若着大理寺或刑部查办,查出的结果不论有罪无罪,现下都与陛下无益。不如皇上找个人带着折子去找吕牟便是了。他知江阳王拿自己试探,就算不与江阳王撕破脸,也不会再为其所用,而皇上此恩,他自然记得。”
“你都想好了,就这么办呗!”容珏拿起茶盏,毫不在意地啖了口茶,方了之瞧见,登时又红了脸颊。
“凌彻,朱异禀此人,你了解地如何了?”容珏终于看向了另一边默默无声很久的凌彻。
凌彻一直低头看地,不去看主子和那姓方的以公事调情,这会子被点了名,才抬起头来,复道,“是个人才。皇上想用他?”
“好。朕命朱异禀为江阳经略使,带着这折子去江阳,不仅要让吕牟领朕这个情,也要他知道朕并非非他不可。”
“恩威并施,御将之道当如此。”方了之道。
“朱异禀不是你荐的么?朕这可是信你之故啊。”赵容珏一个眼神抛去,便带着调戏的意思。
凌彻左右为难,眼前这两人眉来眼去了这么久,八成就快要搞上了,自己是撤呢,还是撤呢,还是撤呢……
幸好,赵容珏还不至于如此荒淫无度,大白天办着公事就要把人给要了。这一番调戏之后回复了正经,传了人进来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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