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珏回到宫中时,依然心情大好。用完晚膳,便在寝宫前殿看书,嘴角依然上扬。身旁伺候着的九儿等这一刻很久了,乘着添茶的功夫,小声说,“皇上,奴才侍奉陛下。”
容珏楞了一下,想起这许久以来都未宠幸过九儿,大约这奴才是担心要失了宠,居然是壮了胆子来说这话。九儿见容珏沉默许久,刚才那勇气便是即刻落了下去,跪在容珏脚下。九儿低头的容貌与祁宁有七八分似,容珏放下书,端详了那张脸一会,缓缓道,“起来吧。朕没兴致,以后别再这样。”九儿应是,忐忑着起了身,心中却是知道自己再无可能像之前那样得宠了。
第17章 喜酒
御花园的海棠开的正盛,容珏下了朝,在御花园里流连许久,凌彻和数位侍卫内监跟着。
“凌彻,方了之还未好么?这么久不见来当值?”容珏立在芙蓉池边,若有所思。
“当是差不多了,臣明日就安排。”凌彻赶忙回道。
容珏略微一笑,“要是没好就再休息几日。凌彻,你最近也忙的很啊。”
凌彻没料到有人这么快就把他私下接触朱异禀等人的事儿报告了皇帝,不免有点气闷,一声不吭,双膝跪地。
容珏眼见这个有点负气的跪,失笑道,"朕可没派人盯你啊,朱异禀在兵部任个虚衔,没有人特别注意,但兵部一帮子人看你不爽,见你鬼鬼祟祟去找他,怕你又寻他们是非,自然要先捅到朕这来。你跟朕这么多年了,朕还能不信你。起来说话。"
“臣想寻些得力的人,建支新卫,这些人当有统帅之才,以备皇上日后之需。”凌彻听到容珏没有派人监视他的意思,心里才平复了一下,起身抱拳回道。
容珏听了有些讶异,打量了凌彻好一会,从头看到脚,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凌彻,你能有这心思?”
凌彻被盯地无所适从,实话实说道,“姓方的教的。臣觉得有道理,就……”话到这抬眼看容珏,小心翼翼续道,“主子你没生气吧。”
容珏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他本事不错,这么快连顶头上司都听他话了。”
凌彻不知这话是褒是贬,低下头去不吭声。
“凌彻,这事儿你接着做,别张扬,更别鬼祟,当着是你凌大人交朋友就行,武人嘛,切磋个武艺有什么的,不用躲人。”容珏迈腿往前走,边走边道。
凌彻紧跟容珏步伐,“是。”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姓方的话了?在行宫时不是整日里想杀了他么?”容珏似无意地这一问倒让凌彻不知如何作答。
“我……不知怎的,觉得他对皇上没有坏心。”凌彻摸摸后脑,有点尴尬。
“哦……”容珏漫不经心应了声,“上回在御书房暗地里帮他,又敢违逆朕的意思拿药去看他,就是因为觉得没有坏心?”
凌彻吓了一跳,渗出汗来。
容珏见到凌彻表情,知道自己猜的全对了。“三番两次违抗朕意,凌彻,如今可不是在府里了。”
凌彻足够了解自己主子,听得这句是重责,但又听不出怒意,于是试探性地往容珏脸上看,只觉容珏那神色并不像真的生气,却带着点敌意。“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凌彻心道,于是回话,“主子,下回不敢了,臣当他是属下,一时心软,没有别的意思。”
容珏没再责备,淡淡一句,“何时开始信了他?”
"臣没有,臣说过若他有伤害陛下的心思,臣必杀了他。臣信他,只是他所说之事于陛下有益,而臣没有这个筹谋能力。"凌彻低声道。
容珏终于大笑,拍了拍凌彻脑门,"扣你一个月俸禄,再敢违逆朕意,按抗旨处。"凌彻忙躬身道,"不敢有下次了。"
"皇上,皇后来了。" 两步开外的九儿轻唤了一声,容珏转头便见苏惋,孙缈二人一前一后而来,顿时又开始头大。凌彻自觉躬身后退数步,眼神避开后宫主子。
"臣妻与孙妹妹刚刚给太后请安,没想到在这遇上陛下,皇上万福。"苏惋行至容冕面前,福了下身子。孙缈屈膝行礼,眼中含情,"臣妾给陛下请安。"容珏伸手去扶,瞥见苏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怕她回头为难孙缈,于是便收了手回来。道,"免礼。" 孙缈见了这一动作,只以为容珏顾忌皇后感受,尴尬一笑,自己站了起来。
容珏在心里哀叹,父皇这么多个妃子是怎么处的?就这两个都觉得够了,可再别给自己添麻烦了。正烦着,便见自己母亲缓步走来,忙躬身上前搀扶,"母后,今日天气好,您可是也出来赏花了?"
太后着深褐色蚕丝外袍,绣金丝凤羽,即便年过四十,仍贵气美艳,人人知道皇帝极敬重母亲,一众侍从,内监,宫女均跪地请安。苏惋,孙缈屈膝行礼。"都起来吧。",皇太后柔声道,声音宽和不失威严。
"皇后,陪着皇上赏花,可看出什么来了?"太后面向苏惋,笑道。
苏惋不知太后何意,道,"当下是海棠开的最好,姹紫嫣红,看的人心情愉悦。"
"皇后,御花园的花从来有讲究。先帝的意思,是叫四季都有不同花盛放,你看这海棠开满半月,接下来便是芍药了。花匠们精心布置,不同的花各自择时绽放,不相争,不斗艳,这才能叫人欣赏到每种花最美的时候。否则这御花园时时各种花争奇斗艳,不免失去意蕴,让赏花的人也心烦不已。"
容珏笑了,心道原来母后帮自己料理后宫来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苏惋听完这意思便有些尴尬之色,答道,"明白了,父皇圣明。"
太后略一点头,表示肯定。而后声音便沉下来,"孙妃,你知错吗?"
孙缈一惊,立刻跪下来。
容珏也呆了一下,去看孙缈。御花园鹅卵石路坚硬崎岖,孙缈大小姐出身,皮娇肉贵,这一跪便吃痛皱眉,有些难以支撑。
"皇上立你为妃已经半月,却从未召幸你。你入宫便是侍奉陛下,却未做好本分,可知错了没有?"太后这话一说,容珏知道了,这是借着训斥孙缈打自己脸呢。
孙缈红了脸,回道,"臣妾知错。"
"皇儿,人是你选的,有什么做的不对不讨你喜欢的地方你明说就是,孙妃乖巧,会知道改的。"太后拍着容珏搀扶的手,柔声道。
容珏不知如何应付,只好拿出小时候撒娇的神态低声,"我知道了。快叫她起来吧。"
太后轻叹,"你是皇帝了,不能像从前那样。哀家没阻止你那点嗜好,你也得自觉点儿,父皇交给你的大好河山,你想交到别人手上?"
"哦。晚上召她就是。"容珏低头,小声道。
皇太后这才满意点头,唤了孙缈起身。
苏惋在旁看了这一出,憋屈地很,脸上不悦之色明显。"皇后,哀家明日叫了你母亲入宫叙话,你也来吧。"太后亲热地拉起了苏惋的手。
苏惋听着自己母亲要来,脸上绽出笑意,"谢谢母后。"
容珏见此情形,心道,苏惋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连太后都得打一棒再给个甜枣儿。于是心下大为不爽,走过去便拉起了孙缈的手,在孙缈耳边落下一个吻,低声道,"晚上来朕寝宫。"
太后哭笑不得,暗骂小兔崽子够任性的。苏惋装作没看到,孙缈红透脸颊,御花园里这情形比戏文还精彩,连凌彻都强忍着笑。
容珏松了孙缈手,道,"朕还有政务,母后在这赏花,儿臣就不陪了。皇后,代朕问将军夫人好。"
谢皇上关怀。"苏惋福身。
太后笑了笑,小兔崽子还算懂事。
跟着容珏走出去很远,凌彻终于忍不住笑了。容珏回头瞪他一眼,凌彻正色道,"臣算知道了,主子也不容易。"
容珏叹口气,"还记得我娶她之日。。。"
凌彻想到了半年多前的喜宴。
祁宁与主子摊牌后,容珏亲去苏府,求娶苏惋。
大婚的日子迅速地就定了。容珏广发喜帖,要大办。白天拜完父皇母后,走完大婚仪程。府里夜宴上,容珏一身红袍,蓝色金边龙凤呈祥纹,原本英俊的面容,比白日里更意气风发。
祁宁来了。低头跟在容冕身后。凌彻远远瞧见,行至门口拦下,"祁宁,主子大喜的日子,你请留步。"
容冕笑道,"既是大喜的日子,怎能不来给主子磕头。"
容珏走了过来,毫不客气道,"哥哥,他何曾当我是主子?由始至终都只有你是他主子。"
"七弟,我府里容不得背主的人,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那绝不是哥哥我的意思。今日来,便是将这奴才交给你处置。说完拎着祁宁耳朵丢到容珏跟前。"
祁宁吃痛,一下被摔跪在容珏面前。府里众人见此情形,一阵骚动。
凌彻见容珏眼中明显闪过不忍,便将手掌放在祁宁肩头,"五殿下这样说,我便代我家主子收拾了他。"
"住手!"容珏按住凌彻,"今天本宫大喜日子,你怎么这样不知轻重。"
跪着的祁宁身体抖动,抬头看向容珏,眼中强忍泪。
那日决绝时,容珏尚未见他如此。
"七殿下,宁祝你和王妃白头偕老。"这句说完,泪再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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