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季清进入寝宫,便立即低头行礼。兰亭则在季清鞠躬之时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房门,隔绝了屋外的寒风,再加上宫中燃上的一排排熏笼,使整个宫内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但一阵不正常的安静却依然让季清手脚发冷、心中不安。他唤了陛下,却没听见任何回应,这让他产生了室内无人的错觉,可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缓解已经酸痛难忍的鞠躬姿势,只能小心翼翼地稍稍抬头,朝前方望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却将季清吓得浑身一颤。本以为陛下不曾注意到他,却不料萧明烨就靠坐在精致镂刻的床架边,双臂交错在胸前,正瞪着一双凤眼狠狠地盯着他。准备就寝的帝王已将头冠卸下,散开的长发在脑后随意一扎,外袍也脱去,只留一件浅黄色的亵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一大片健硕的蜜色胸膛。
“怎么,爱卿终于舍得看朕一眼了?”萧明烨皱起眉,轻佻邪异的语气充斥着帝王的不满,“还是说……爱卿讨厌朕?”
闻言,季清一惊,俯身连道“不敢”。但他被方才一吓,又被陛下一凶,再看见帝王一副好整以暇准备行事的模样,哪能轻易便克制住自己的畏惧紧张。季清很清楚萧明烨夜里传他的目的,也自认为做好了忍耐和任人摆布的准备。然而,当看见帝王倨傲冷漠的神情时,回忆中对方毫不留情的抽插又浮现在了脑海中,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季清不由得哆嗦着,想到即将又是一轮酷刑,季清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然而,尽管季清的惶恐诚然可见,但萧明烨并不在乎他的想法,反倒“啧”了一声,变得愈发不满起来。他知道再如何耗下去,季清都会是这样一副排斥的样子,便干脆亲力亲为,下了龙床,揪着季清的衣领将他扔到床上,并粗鲁地解开他的衣带,将他的衣服扒开。
“陛下!”
季清知道自己不被允许反抗,只能徒劳地一声声哀求对方。他虽隐忍地应承了帝王侍寝的无理要求,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身体乐意。然而萧明烨不闻不问,在他的呼号之间,已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摆出屁股撅起的姿势压在床上。
亵裤被剥离,两片雪白的臀肉和尚未痊愈的穴口暴露在空气中,衣不蔽体的感觉让季清羞涩难堪,他紧张地闭起眼睛,浑身颤抖。
也许是这般模样太过凄惨,萧明烨忽然在身后叹了口气,强忍住了欲望,先下去拿了些膏药来,一边在他的身后涂抹,一边不耐烦地抱怨。
“下次,自己处理好伤口再来,这像是要侍寝的样子吗?……还有,记住保持健康、保持清洁。这身体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朕随时要用。”
膏药冰凉的感觉让红肿的后庭好受了些许,但帝王无情的教条却让季清难受。这种被当成泄欲工具一般卑贱的感觉,让季清又是委屈、又是痛苦。帝王早上的话不觉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但好在这一次季清有所准备。如果不停地思索这些让自己难过,那就干脆不去想了。
伤口被撑裂的那一刹那,季清疼得眉头紧皱。但他不再挣扎,任人宰割,宁愿选择沉浸在身体上的折磨中,也不愿再陷入内心上的伤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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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清裹着裘衣坐在垫了软垫的椅子上,接见了看望他的友人。而两位友人一见到他,却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暴露在外的脖子发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季清苦笑,又将裘衣向上拉了一拉,遮掩了些青紫的咬痕。
“事实……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一向以兢兢业业闻名的丞相大人,今日终于在早朝上缺勤了。乾飞和夏笙离对视一眼,俱是心中感觉一阵不妙,而这种不妙的预感,来源自龙椅上面无表情的帝王。
“……因为怕季某在早朝上当场晕厥,丢人现眼……就告假了。”
季清缓缓解释道。当然,这个理由并非季清寻的——他无论如何都会硬扛着出席早朝,像上回被醉酒的帝王强暴后一样——是萧明烨在完事后随口说的。
于是,季清爬起来,穿好衣服,道一声“谢陛下”,便尽量控制好虚浮的脚步,跌跌撞撞地回府休息去了。
最后,在两位友人的逼问下,季清终于吞吞吐吐地诉说了这些天的遭遇。虽然有些情节实在难以启齿,但这一轮倾诉下来,道尽了他内心的苦楚,季清虽没能因此便心情舒畅,但却感到轻松了很多。而乾飞和夏笙离则一脸忧色,一直关切地注视着季清的神情。
夏笙离心直口快,当下便凑近问道:“季兄,你……喜欢陛下么?”
季清不解而茫然地点了点头。
“什么?季兄!你、你什么时候有了龙阳之好的?”
夏笙离一愣,吃惊地嚷了起来。季清这才明白夏笙离误解了他的意思,便连忙挥挥手,解释道:“不不,不是龙阳之好,季某对陛下从未抱有那种想法。季某所谓的喜欢,只是臣子对君王的敬慕……”
还有,喜欢小时候的萧明烨……对他的依赖感。
“原来如此,既然季兄并不愿意……那陛下岂不是在强人所难吗?”
夏笙离焦躁地在屋中踱来踱去,但无奈陛下九五至尊,抱怨谁也不能抱怨他,这时又见一旁的乾飞只是傻愣愣地发着呆,夏笙离一怒,便将气撒到了他的身上。
“乾飞!你就光坐在这里无动于衷吗!也不担心季兄的安危!”
夏笙离语气不好,但好在两人相识已久,乾飞早已习惯了对方说话时的不加遮拦。而对方能这般肆意,分明也是将军从小到大让着这位坏脾气的礼部尚书、时间长久给纵容出来的,就像此刻夏笙离急吼吼地指着乾飞凶着,乾飞也只不过是挠挠头,无奈地笑笑而已。
“季兄,在下只是在整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季清点点头,鼓励乾飞继续说下去。
“在下以为,季兄身陷如今这般境遇,归根结底是因为季兄与陛下之间的积怨。且不说陛下的怒气究竟是源于对季兄的怀疑、还是源于对季兄顾念大局而希望易和消失的想法,总之陛下对季兄的确是产生了很大的不满,这毋庸置疑……”
季清怅然地应了一声。
“但是,”乾飞忽然道,“季兄不觉得奇怪吗?为何陛下选择这种方式惩罚季兄?按理来说,厌恶一个人,是不愿意与其发生关系的,不是吗?”
季清愣住了。
“也许……那天陛下醉酒后,发现、季某的身体……很、很合心意吧……”季清艰难道。
看出了季清的尴尬,乾飞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也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谈起了先前易和失踪的疑点。
夏笙离道:“这些咱们已经讨论过了啊。嫁祸季兄的那封信、易和失踪的方式等等,平南王也曾推测过呢……”
“没错,”乾飞点点头,“这些疑点都是有目共睹的。但对于季兄来说,却还有一个更为特别的疑点……”
乾飞顿了顿。
“那个真正将易和带走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为何要依照季清的意愿将易和带走,又为何要嫁祸季清?
“我懂了!此人一定是故意设计,想进一步挑拨陛下与季兄的关系!”夏笙离激动地跳起来,“季兄!快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仇家?”
然而,季清虽觉乾飞所言极有道理,但再三回忆,只觉列为大臣均和蔼可亲,自己也不曾在外惹是生非,又哪里会有什么仇家呢?
乾飞喃喃道:“也许……我们得从陛下这里突破。这一定是个同时与陛下和季兄二人有恩怨的人……”
但绞尽脑汁,却再也无其他进展。线索又一次断开,乾飞与夏笙离无不沮丧,反倒是季清已安于现状,在自家府前送别好友之时安慰两人。
但乾飞执意道:“这欢爱之事,本该你情我愿。但陛下却如此强迫于季兄,吾二人如何能袖手旁观?无论如何,也要助季兄脱离苦海才是……”
然而,莽莽撞撞的夏笙离此时却少有的失语了。他扭头望向季清身后的某个小仆的身影怔怔地发着呆,忽然自言自语道:
“听说南蛮地区有一秘术……想要陛下放过季兄,不如将易和还予陛下——如何?”
?
(十四)
三日后,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几天之前,当朝礼部尚书曾向崇业帝提议,恰逢冬至时节,宜举行祭天仪式,地点选在宫中往年祭祀的场所即可。甚少入京的平南王也立刻上前表示赞同,两人即联名启奏陛下。
崇业帝准奏,于冬至当日巳时摆驾前往城隅之处的祭天灵宫。而灵宫未至,大雪已停,只见那森严楼殿包裹于一片错落有致的老柏阴木之中,白雪覆盖其上,于景观自然不及御花园的富丽堂皇,极尽奢美,但由于此地所司之职,却营造出另一番肃穆宁静的氛围,格局庄重严谨,颇显大家手笔。
仪式繁琐。但好在群臣皆有序在列,燎坛上的柴草点燃,烟雾缭绕,周围露台、帷幕、祭鼓等等准备得甚为妥帖,因此这一项项步骤走来,与常年别无二致,也不过是这严肃的氛围与雪后的静谧过于悄怆幽邃,令人心生清寒,不宜久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