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苏看了看孟荷生,明知道沐浴的地方在何处,还这般明知故问。摇摇头道:“你何故这般激他。”
孟荷生耸耸肩,笑而不语。
叶红蓼到顾府时,顾明山已然歇息了。便将请柬从窗户放在窗边的桌子上,又在岳陵城绕了好一会,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走着走着,抬头一看,果然到了溪宅的门前。
叶红蓼苦笑,看来,脚是认路的。
溪苏从后院来到大厅时,叶红蓼正伏在窗边的桌子上睡着,手中还搭着一支毛笔,身下压着的,是尚未整理的请柬。
大厅内桌子上的请柬,已被分成四列,收拾得整齐。
溪苏轻轻走到桌子前,拿起桌子上其中一列上的一份请柬打开,锁眉。
结婚人:林戈,江一舟。
放下,又拿起另一列上的请柬,微颦。
结婚人:林戈。
放下,另一列,欣然。
结婚人:花繁,临川。
放下,另一列,浅笑。
结婚人:花繁。
溪苏合上请柬放回原处,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请柬没有一封可以用的。
没有一封是这次喜宴可以用的。
溪苏缓缓走到窗前坐下,拿起身旁的一封请柬打开。
结婚人:孟荷生,溪苏。
叶红蓼的书法,真的还需要勤加练习。
又打开另一封。
结婚人:叶红蓼,溪苏。
孟荷生的书法,还是没什么长进。
难道诸位真的忘记了,真正要成亲的人是谁?
岳陵城城门前,江一舟,顾城,叶红蓼,迷无四人前来送客。
花繁与戴月尚未上马车,孟荷生已上了战马。
花繁骨扇敲着手心,吟吟笑道:“红长官,花某送你一卦,作为新婚的贺礼。”
叶红蓼低着嗓子,礼貌推辞道:“多谢花参谋。在下……”
“红长官先别忙着推辞。”
花繁摇着手中的骨扇打断。煞有介事的上下打量叶红蓼一番,叶红蓼被他盯得周身生寒。
叶红蓼感到花繁双眸中射出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深邃,这还是第一次。
终于,花繁的目光在叶红蓼的眉心落定,收了那片刻的深邃,微微眯着眼道:“红长官这婚礼,鼓角齐鸣,天震地骇。”
叶红蓼不解,尽管他不信江湖术士之言,但还是忍不住抬眼看着花繁。
花繁只眯着眼笑着,骨扇轻轻点着叶红蓼的眉心,道:“红长官不必客气。若果真被花某侥幸猜中,红长官再感谢也不迟。”
不等叶红蓼回答,花繁已然转身上马车。戴月行礼拜别诸位,也上了马车。
孟荷生附在马颈旁侧,道:“小姑爷,本将军在浔阳城等着你。”
言罢直起身,拉起缰绳,喊道:“诸位,今日一别,咱们,沙场见!”继而扬鞭开道,出了岳陵城。
“沙场见。”江一舟答。
好一阵,迷无夺了旁边的战马,追了上去。
马车行的不快,使马车的戴月听到马蹄声,停车下马,走向停在后方的迷无。
迷无没有下马,望着马前的戴月,道:“我叫江离,江湖的江,离别的离。我的名字,是哥哥起的。我叫江离,你记住了?”
戴月眼中闪着光——那种迷无不舍得让它消失的光,点点头。
迷无笑了,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笑了。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一样,提起马缰转身,策马归城。
经过漓水畔,马背上,孟荷生取出那纸婚书,没有打开,扬手甩进了湍流的漓水中。
溪宅院内,梅荫下,赵临川闭着眼靠在座椅上。身旁的茶还是两盏,洒在身上的阳光疏了些。
其余的,与花繁没来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赵临川想起昨夜,花繁贴在自己耳畔所念的话。
花繁念道:“若是你不想再看这岳陵城了,便来告诉我。”
花繁念道:“你莫要送我。就当我不曾来过。”
赵临川闭着眼漫笑:花繁,你果然是个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终于把小荷生和花半仙送走了~
要是不送走,关于他俩的戏会忍不住加好多,不好意思送的有点心急~
再唠叨两章,然后开杀~~
第92章 第92章-写囍字
送了的孟荷生与花繁,江一舟回了军法处,顾城继续去巡城。叶红蓼在岳陵城来回转了好几圈,直到傍晚,才回了顾府复命。
顾府书房中,顾雨山正俯身写字。
叶红蓼走进一看,顾雨山正在一张见方的红纸上,写着一个“囍”字,喜结连理的喜,双喜临门的喜。
“将军。”
待那个双喜写完,顾雨山才提笔起身,看了看叶红蓼,也没有责怪他故意拖延时间,只道:“走了?”
“是,将军。”叶红蓼答。
顾雨山将写好的双喜放在一旁,又取来一张红纸,继续写着。
叶红蓼就站在原地,看到顾雨山旁边已然写了一沓囍字。在顾府二十余年,竟然不知道顾府有那么多的门。
而那一沓囍字旁边,已有红纸黑字写好的对联。离得有些远,那对联又是倒着放的,叶红蓼站着不敢动,看不清上面的字。
顾雨山又写好了一个囍字,稍稍起身等他们晾干,才抬起头看着叶红蓼,道:“请帖都写好了么?”
“溪大夫请了大家帮忙。”
叶红蓼低着头答道:“想来,差不多了。”
他唤溪大夫?顾雨山盯了叶红蓼良久,才道:“只怕是越帮越忙吧。”
叶红蓼不解,抬起头来看了看顾雨山,又低下头不语。
顾雨山附身将那个已经晾的差不多的囍字移开,又重新取了张红纸,摆手示意叶红蓼道:“过来。”
“是。”
叶红蓼抬头看了看顾雨山,向前走近了一些。
顾雨山叹了口气,道:“进这边来。”
叶红蓼顿了片刻,绕过书桌进去,站在顾雨山身旁。
顾雨山将手中的毛笔递向叶红蓼,道:“写。”
叶红蓼接过笔,盯着那张红纸,问道:“写什么?”
顾雨山靠一侧站了站,道:“囍。”
“哦。”
叶红蓼下意识的吐出了一个字。答了之后才察觉有些不妥,抬着眼看顾雨山。
顾雨山冷着脸,道:“还不快写。”
“是。”
叶红蓼回答,这才偷偷的舒了口气。握着毛笔,半俯下身来,一笔一划的在那摆在面前的红纸上写着。
叶红蓼如果回头看,就会发现顾雨山的表情,从他下笔开始,从毫无波澜,到眉峰紧锁,到唇角颤动,再到灰暗阴沉。
写好之后,叶红蓼直起身来,双手捧着毛笔,端在顾雨山面前,道:“将军,写好了。”
顾雨山看着桌子上的那两个喜字,阴着脸问:“这两个喜字离那么远,还是双喜的囍么?”
叶红蓼回过头看着那两个字,辩白道:“离得挺近的啊。”
顾雨山阴着脸不语。
叶红蓼转过头也不敢看他,只盯着手上的毛笔,规矩的站着。心中暗想:靠的那么近干嘛,纸又不大,不嫌挤么。
顾雨山没有接过他手中的笔,只冷冷道:“重写。”
“哦。”
叶红蓼又吐出了这个字,只是这次没有再小心翼翼的担心所答有何不妥。
叶红蓼附身将那个被嫌弃离得太远的两个喜字放在一旁。取了张红纸,平放在桌子上,重新写起来。
写好之后,叶红蓼有一次直起身来,双手端着毛笔,道:“将军,写好了。”
叶红蓼看着桌子上那两个稍微靠得近了些的喜字,依旧阴着脸道:“重写。”
叶红蓼这次连一个“哦”字都没有回答,直接转过身将那个继续被嫌弃的囍字扯在一旁。取了张红纸摆在面前,重新写了起来。
这次写好之后,叶红蓼直接将毛笔放在旁边的笔枕上,直起身来,道:“将军,写好了。”
顾雨山审视着桌子上的那两个连在一起的囍字,像极了两个手拉手冲着顾雨山宣战的小兵。
又看了一眼那干脆被叶红蓼搁置在笔枕的毛笔,心想:看来,他这是不愿再写了。
这般耍着小心思的无言的反抗,却让顾雨山有些宽心。
终于,叶红蓼也会在他这个大哥面前耍小情绪了。
顾雨山这次不再阴着脸,饶有兴趣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牵手的喜字,倒也是好寓意。”
叶红蓼不愿再看那个手牵着手的囍字,怎么解释都好,只是不要让他再写就行。
顾雨山见叶红蓼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提着音道:“这字寓意是好,但是,字若春蚓秋蛇,该如何是好?”
“以后……以后勤加练习。”
叶红蓼即可应道。没想到,字好不容易不被嫌弃,字迹却又被嫌弃起来。
“以后?”
顾雨山附身将那个他依旧嫌弃字迹的喜字移开,取了白纸来,放在桌子上,道:“写。”
叶红蓼含着下唇,好一阵,才道:“写什么?”
顾雨山扫了一眼书桌,随手拿了一本书,《捭阖策》,算了,他还理解不了;换了一本,《忤合》,有些难度;又翻了底层的一本,《论语》,尚可。递给叶红蓼,道:“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