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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尽山河 (蒟蒻蒟蒻)


  刘适同见他只顾着看草场上的骑射,竟不顾商量要事,不由摇头苦笑:“玉山这人虽然从了文,心中大约还是更向武一些。”
  杨琰倒不介怀,只挑起眉毛,问道:“李玉山,他们比试得如何了?”
  “已是最后一圈了,独孤公子的马好像有些乏,卫将军倒没什么大碍。”
  杨琰淡淡一笑,重新转头向温芷他们:“也罢,搬去文华阁的事容我考虑考虑。”他顿了顿,又问,“说来,蓟州的屯粮收的如何了?”
  “已收了七八成,皆屯在河口仓。”
  温芷的声音很快被雪庭外连声的叫好打断,却是独孤宏一马当先,羽箭离弦,直射上草靶,离红心堪堪只有半寸。而他身后的卫长轩稍顿了顿才放箭出去,这一箭声势骇人,落靶时却偏离出靶心寸许。
  李玉山抚掌大笑:“胜负终是分了。”
  得胜之后的独孤宏满脸喜气,大步走进雪庭,高声道:“舅父,我赢了!”
  杨琰倒没有惊讶,只扬起唇笑了笑:“果然是东胡第一神箭,竟连乌及苏尔都输给你了。”
  独孤宏难得听到他褒奖自己,更是得意。他挤到桌案边,凑过去闻了闻炉上温着的酒,立刻摇头:“不好不好,换壶酒来,要北地的烧酒!”
  方明对这位少爷颇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应和:“好,这便去取烧酒来。”
  “再架个大锅,切上好的羊肉来煮,”独孤宏兴致勃勃地道,“对了,辣料可不能少放!”
  方明一张脸几乎要笑僵,却也只能应着声去了。
  杨琰则偏过脸,望向温芷的方向,神情严肃:“你方才说粮食屯在河口仓,可河口仓离陈州未免太远。”
  “是,只是如今入了冬,河水结冰不好调运,需等到来年开春,方能沿水路把粮食运到陈州左近。”
  “好端端的,为何要调粮?”这句问话声音清朗,正是刚刚走入雪庭的卫长轩。
  听见他的声音,温芷忙转过身来笑了笑:“并不是什么大事,陈州一带前年干旱,去年水涝,粮仓空虚。依殿下的意思,调些粮食过去在此地屯着,图个安心罢了。”
  卫长轩摇头笑了笑:“你们这位殿下,从前连稻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自从上朝议政,什么丈量土地,治水屯田,全都精通了起来。如今听他说话,哪里像个王府公子,简直就是个种地的老农。”
  众人哄然大笑。
  许是方才跑了太久的马,卫长轩头脸上都是热汗,他接过一旁仆从递上的手巾随意揩了两下,径直走到杨琰身边,与他一同挤在软榻上。
  “这半天,你就坐在这看这些无聊的奏疏?”卫长轩说着,握住他的手,“唔,手都冷了。”
  杨琰被他抓着,只觉他手心滚烫,愈发衬得自己手指冰凉,他撂开一旁的文书,低低问道:“为什么要让着阿尔泰?”
  “我哪有让他?”卫长轩好笑地扬起眉,过了半晌,又压低声音道,“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真要让他输了比试,他准要垂头丧气好几天,你也不忍心见吧?”
  杨琰微微皱眉,显然不大认同:“有时我都不知道究竟我是他舅父,还是你是他舅父。”
  此刻蹲在大锅边的少年正端着羊汤嘶溜溜地吮吸,完全沉浸在赢了卫大将军的喜悦中,对身后两人的耳语一无所知。


第80章
  初春的细雨连绵打落在刚萌发绿意的柳树上,柳枝晃悠悠地摇摆,细碎的水滴轻柔地滚落,正落在树下那锦绣鞋面上,鞋面上的如意云纹像是沾了薄墨般晕染开来。
  兕奴低着头,直直盯着自己鞋尖那点湿迹,神色有些呆呆的。他小小的身影站在树后显得很不起眼,要不是穿着一身淡黄的锦袍,头戴着紫金冠,恐怕谁也不会意识到堂堂太子殿下竟躲在这里。
  就在他呆立着发愣的时候,宫阶上传出个尖细的声音道:“眼看着酉时要到了,怎么还不取殿下的肩舆来。”这是宫中掌事内监马良顺的声音,如今穆王常在文华阁理事,他便奉旨伺候左右,丝毫不敢怠慢。
  “不必取肩舆了,本王正想踏雨走走。”
  一听这声音响起,兕奴立刻抬起头来,然而宫阶高大,将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殿前。
  “是。”马良顺喏喏应了,又转过头催促左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取伞来给殿下撑着。”
  他说话时隐约看见前方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不由细细看了过去,这才看清那是小太子紫金冠上的绒球,不由奇道:“太子殿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兕奴被他瞧见,只得犹犹豫豫从宫阶后转了出来:“我……我……”
  杨琰听见他的声音,微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小太子一步步挨上台阶,好半天才轻轻唤了一声:“皇叔。”
  察觉他这是特意来寻自己,杨琰神色有些微妙,向马良顺打了个手势,马良顺会意,忙带着宫人们退了下去。
  “太子殿下有事么?”
  “没……”听着他冷淡的语气,兕奴显得有些胆怯,他突然觉得后悔,几乎想要转身离去。
  而杨琰又放低了声音:“兕奴,是受了什么委屈么?”
  听了这句问话,兕奴鼻腔陡然一酸,他上前抱住了杨琰的腿,将脸埋在他衣襟上抽抽噎噎地道:“皇叔,我不想做太子了。”
  杨琰沉默了片刻:“为何?”
  “我……我大概是太笨了,不管是诗书还是弓马,总是不如其他兄弟们,宫里的人私下都在说,说我是个没用的太子。”孩子哭泣着道。
  杨琰神色冷漠:“那又为何来找我?”
  兕奴像是楞了一下,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有些忐忑地仰起脸看向杨琰,而杨琰也正低下头来,他知道这位皇叔目不能视,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们的目光仿佛对上了。
  “我心里总觉得皇叔和别人不大一样,”小太子声音软软糯糯的,“皇叔先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从未听过,也想不明白,可是总是会忍不住去想。”
  “你现在或许不明白,不过你能记在心中,将来兴许会有用处。我另有几句话同你说,”杨琰低声道,“以后受了委屈,不必来找我。我不会像寻常人家的叔父那样哄你,因为你并不是生在寻常人家,而是帝王家。”
  兕奴睁大了眼睛。
  “帝王家的人生来都是对手,你和你的兄弟们现在考校诗书弓马,胜者得几句奖赏,败者懊丧几天,这远不算什么。到将来,自会有一场生死相搏的较量等着你们,胜者为王,败者为囚。”杨琰弯下腰,拍了拍兕奴的肩膀,“还有,不要对我太过亲近,我将来或许也是你的敌人。”
  兕奴像是被他话中的寒意所惊,微微后退了两步,而杨琰也很快直起身,两边立刻有宫人簇拥上来,为他披上斗篷,又撑起罗伞,而小太子也只得看着皇叔的身影在细雨中慢慢远去了。
  出宫的路并不短,却也不甚长,雨丝绵绵地落在罗伞上,几乎悄无声息。四周的宫人们都屏声静气,走路的声音也轻,只有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杨琰听得清楚,正是自家外甥阿尔泰,永远跟在身后五步之外。
  路过一条狭窄步道时,却听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破风之响,正落在一旁杏花树上,粉白的花瓣登时连同碎雨纷纷扬扬散落了下来。
  “什么人?”独孤宏第一个喝道,他看得分明,那是一枚打鸟的弹丸射到了树梢上。只是他想不明白,这皇宫禁地,怎么会有人胆敢在此用弹丸打鸟。
  一旁的马良顺也跳起脚来:“穆王殿下在此,何人这般放肆!”
  院墙那头静了许久,院门才缓缓开启,只见两个穿着宫锦的年轻男子一先一后走了出来,都忙不迭跪下向杨琰行了礼。那年纪稍大的青年看着很是温润,垂头道:“请殿下莫怪,新来的杜公子不懂规矩,我这便让他向殿下赔罪。”
  跪在他身后的是个容貌精致的少年,他仿佛知道自己闯下大祸,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
  杨琰微微偏头,向着马良顺的方向道:“这是?”
  马良顺慌忙回答:“回殿下,此处是雁庭,这二位是雁庭的公子。”
  独孤宏更是摸不着头脑,他知道这宫里当差的除了宫女便是阉人,可眼前这两个公子分明不是内监,怎么会公然养在内宫之中?
  “雁庭。”杨琰若有所思地点头。
  独孤宏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微微一动。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已能从舅父脸上的细微变化看出点门道,而此刻,他觉得舅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大高兴的事。
  马良顺赔着笑在一旁道:“殿下,不如依照宫规,打他二十杖罢了。”他这话是存了求情的心思,毕竟这姓杜的少年是永安帝新纳的娈宠,依照穆王脾气只怕重则处死,轻则撵出宫,将来皇帝问起来倒不好交代。
  少年一听要打二十杖,脸色顿时煞白,浑身直哆嗦,抬起一双雾气氤氲的桃花眼,告饶似的啜泣道:“殿下……”
  独孤宏久在边陲,还从不曾见过这样柔媚的少年,暗道他这副样子,若是落在旁人眼里多半会心生怜惜,可惜舅父根本就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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