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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浮沉录 第一卷完结 (十里沧浪)


可偏偏,檀燕归就愿意。
人声寂寂,枝头鸟声、花香,葱荣喜人。倚窗席地而坐,手边一壶淡的只有心思极静才品得出味道来的茶,架上焚着一只不知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四角古铜香炉,手中再捧上一卷不知何人所书、但常让他有神交之感的竹简……
这种日子,才叫赛神仙。
可惜今日的神仙日子,终究还是断送在了刘璞手里:他拿过燕归手中的竹简,掂了掂分量,抱怨了一声:“这么举着也不嫌累?周铮,你去叫人用绢子还是麻纸什么的,誊一份来。檀二你也真是,这样重的书册,那样细的腕子,不怕折了么?”
这竹简应当是积年的老东西了,被他这么一拽,简片之间的麻绳不争气地断开,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呀!”檀燕归低低的惊叫一声,急忙探身把那落了一地的竹片聚拢起来。刘璞被晾在一边,心想燕归许是生了气,也便愧疚、后悔起来,忙矮下身来帮着他捡。边捡还边委屈地问:“这是什么东西?非得捡起来不可。就有这般重要?”
“颛子的一篇战论。”檀燕归草草答道,言简意赅,有些埋怨的意思。
“颛子?颛子是哪一路神人?”刘璞认真想想,不得不承认自己孤陋寡闻。他心气又高,更不愿意在檀燕归面前显出自己的无知,便皱着眉头回身问周铮:“周铮,你听过这人么?”
周铮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儿:这个时候,他若敢说“知道”二字,不就是嫌这颗脑袋碍事儿、不想要了么?
“是前朝末的一位谋士。当今的种种战法,大多都演变自他的谋略。”檀燕归把竹片归到一处,查看了断处,有些心疼。“他手书的战论失传已久,这卷还是后人凭记忆誊抄下来的。本就是残卷,这样一来,恐怕又要……”
“前朝谋士,若他真有些本事,还能教梁王灭了国?”刘璞听他此言颇有崇拜之意,忍不住出言讽刺。
“梁都灭国,怪不得他。”檀燕归边同他说着、边整理手中竹片。他是修缮古籍残本的好手,想着尽力而为,没准能把这卷战论修复如初。“当年梁主因小人离间之计,疏远了颛子。颛子流离失所数载,最终客死他乡。若是得此人而重用之,没准今日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是么?”刘璞从那一堆竹片中抽出一片,看见上边所书的文字全然是歪歪扭扭的前朝古字,他是一个也识不得。“他既然如此厉害,那你倒给我讲讲,这竹片上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檀燕归从他手里接过竹片,脑中一琢磨,便流畅地念了出来:“这一句是‘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细想来,真是精妙极了。”
“竟不知,你居然还熟习兵法。”刘璞赞道。
他这句称赞出自本心,是着实觉得燕归了不起,再一想,这般能人还是自家床榻之侧极亲近的人,心里更是骄傲非常。不过他幼时读书就惫懒的很,现下听檀燕归念了一遍,还是琢磨不清这话的意思,便虚心下问:“这句话精妙在何处了?”
“阴隐于阳下,大隐于微处。反其道而用之,便是乘虚而示假隐真、掩盖动机,见机行事,从而出敌制胜。你看,这里还有誊抄之人的注解……”檀燕归突然住了口,往旁边一扭头,嘴唇险些搽到刘璞的脸颊上:不知何时,这家伙居然靠了过来,从后背环住了自己的身体。
“你来此处,不是为了听我讲这个的吧?”檀燕归正色。
果然,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他家燕归的眼睛。
刘璞笑着抱紧他,赖皮道:“来看你当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不过……”

第4章 丞相

“来看你当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不过,确乎还有一件事情需你帮忙:我想查成怀王的葬仪记载。”
檀燕归一向形容正经自不必言,刘璞做了多年皇帝,却也不是个草包。平常言语中或许稍微调侃,但每每遇见疑虑之处,必然也不会将它当玩笑般随意放过的。
“成怀王?”
其实对于三哥成怀王是死是活这件事,刘璞觉得还是前者更靠谱。他虽从未有幸见过这位被人传做战神一般能耐过人的三哥,但也曾从书中、从宫人的口中略知一二。这么一个战无不胜、大胜西番的人物,倘若还活着,能甘心隐没尘俗之间?
再者,多年没有他还活着的传闻,却偏偏就在恪王将死的时候,被人透露了出来?岂不是荒谬至极?
这样想来,成怀王已死已成定论,恐怕现在尸骨都已散做烟尘,还有什么好查?
可刘璞说服不了自己:出于一贯“不谨小慎微,无异于自绝后路”的经验,他放不下心来。
刚刚在长寿宫中,他也拐弯抹角地问了些成怀王安葬时的场面。据太后的回答,她是亲眼看着成怀王被入殓、安葬的,京郊的那座成怀王墓下,是的的确确安葬了人的。
但万一,就算万一,葬下去的那人其实不是成怀王呢?
万一,有人在钉下那四颗青铜狮首棺钉前,把里边的人抬出来了呢?
太后并没有机会看到棺盖下逝者的容貌,她的话刘璞信不过。要想他真把这事从心里放下,就得给他一个能实实在在说明棺中之人是成怀王本尊的证据。
而这证据,没准能在朝国王族的氏族通志中查到:这本通志,其实就是由每个刘氏族人的传记汇聚而成的。它记载了王氏的生生死死、加官进爵,还记载了人一生中极重要的大事的种种细节。
死生之事,亦大矣。
关于人一生的最后一件大事——葬仪,自然更会极尽可能描述细致。刘璞要听的,就是在最终覆上白绸、阖起棺盖的前一刻,到底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可就算成怀王还活着,你又有何打算呢?”檀燕归听他说完,不禁纳闷。
“首先是要给大哥一个交代。他助我良多,我自然要办成他最后托付我的事情。他托我帮他再看三哥一眼,那我就算是把王墓给掘了,也得见着!”刘璞最后一句话是说笑,看檀燕归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急忙正经道:“挖坟掘墓之事,说笑而已,是万万不会干的。但完成大哥嘱托事小,更要紧的是,我尚未查清是谁在大哥病榻之侧传递谣言,就怕是歹人作怪、居心叵测。这消息仅仅是谣言也就罢了,但万一传闻非虚、三哥当真落到了程家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手里,那就不妙了。”
“有无可能是你杀的那几个宫人编派的?”檀燕归猜测。
“并非。大哥不傻,那几个宫人都是旁人安排进来的,不是自己人,他没那么容易相信。若是能教他深信不疑,那必然得是他熟悉之人。”刘璞恨道:“这人切莫教我逮住,否则真要剥他皮、剔他骨不可!”
“既然这样,那你小心些。我查出来,即刻便禀告给你。”
檀燕归说着就起身顺着架子间曲曲折折的廊道寻觅过去,上下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十几年前的卷宗都被胡乱分散着堆到了几处,甚至还有些浸了水、轻轻一扯便脆生生地裂开了。
他无奈摇摇头。
通志一旦完成一年的编纂,便很少再拿出来查看。一年如此,妄论将近二十年前的卷册。这番勘察,怕是要遇上难处了。
遇到难处也得查下去。他轻轻托住这一摊东西,想把他们搬到比较平整的地方去查看,没想到一转身,才发现刘璞还笑意盈盈地站在两步开外,正准备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卷册。
“别。”檀燕归一躲,转了个身、将卷册护在怀中。
他实在是怕了这人,手里没轻没重,若再把这些卷本弄散架,他们可就没得查了。
檀燕归小心翼翼地躲开刘璞的手,绕过他,将手中物件轻轻摞在阁楼边角的一张斑驳朱红案几上。他也不转头,好像背上长着眼睛似得,问了句:“你还不走?”
“不走。”刘璞一笑,反而走至案几跟前盘腿坐下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咱们各忙各的,白日相聚的机遇可是不多。”
是想来这里躲懒吧?
檀燕归心里明白,却识趣地没有挑明,又问:“难道连恪王的葬事也要耽搁了?”
“哪里就能耽搁了?”刘璞满不在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教周铮去吩咐了礼官大夫,管他程楠同意不同意,先按着先皇葬仪的规格办起来再说。我就不信,他还真敢当场把幔子扯了、棺椁板劈了不成?!”
刘璞正自顾自地在兰台嚣张着,全然不知程楠或许压根儿就不在意恪王的葬仪规格几何:他所求并非仅限于此,又怎会在这‘无足挂齿的小事’上费心思?恪王照皇帝礼安葬也好、抛尸荒野喂了野狗也好,只要能威慑到刘璞、暗示刘璞这朝堂还是他程楠说了算的,这就够了。
只是可惜,这小皇帝还蛮精明的。
程家府邸内,正堂中的一把鲛人托月柏木长条几后,端坐着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眼若丹凤,薄唇窄鼻,嘴角渗着一丝傲然的笑意,将手中的一页信笺轻飘飘地扔在案几上。
“怎么说?”坐于下首的一位矮胖男子放下手中的瓷樽,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他是程楠手下的丞相少史,由他送来的这信不过短短一页,程楠却看了足足有一炷香有余,教他在一旁等的也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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