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和帝王建立了联系之后,即使帝王还没有登基,龙却已经可以隐约地感受到他现在的状态,只不过这种感觉非常微弱,若不是刻意去感应,几乎感觉不到。”
“那你……一直在刻意地去感应吗?”
墨问有些无措了,垂下眼,“大概……大概是我太无聊了,没什么事可做,便只好去感应这个。”
“所以每次我有危险,你都能够感应到,然后过来救我吗?”
“差不多吧。但其实,这种私自过来干涉帝王生活的行为,是违反族规的,所以我……不能张扬。”
“为什么?”
他摇摇头,无声叹气,“我也解释不清。我好像听族里的长辈说过,虽然龙的责任是保护帝王,却并不能够改变他的命运,只是为了保证他不要在本应该走的命运线上出错。而我几次三番地帮助你避开危险,其实就是去强行改变了你的命运,虽然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但可能还是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一些东西。”
“那会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你和你大哥过剑的时候差点被划伤眼睛吧?就因为那件事情,我被族里发现并警告了,被……关了三年禁闭,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快要继位了。所以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是真的不在你身边,也没有办法帮你……”
李冼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更愧疚了,“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当时那个样子,像是给我解释的机会了吗?”
“我……”
墨问看着他,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如果说人的命运早已注定,那么是不是即便在中途强行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它也终会因以后的某个契机而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
若当真如此……
当初他若是未出手,李冼的眼睛必定是要被划伤了的,即便不至于瞎掉,也多少会影响视力。如果他刚才的假设成立,那他……
墨问突然有些害怕。
“墨问?”
“……嗯?”
李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走神,只当他酒醒头痛不在状态,道:“那个……我想过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昨天确实是我的错,我当时……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突然想发火……”
“你那是恼羞成怒。觉得被我看了十几年,干过什么蠢事坏事都被我看去了,心里难堪。”
李冼被他戳破,脸上更红了,没敢接他话,继续道:“……你并没有义务为我做那么多,你帮了我,我不但不感谢你,反而还觉得你做的不够,是我太自私。我娘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是我自己做得不够好,完全没有立场去指责你……”
“小冼,”墨问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说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为了这些事而自责,不是每一位皇帝都有做错事自我反省的自觉。在这一点上,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冼讪讪:“是吗……”
“我只希望你,可以不止这样对我,或者说你可以不必这样对我,但是一定要这样对天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但所谓‘一室不治,何以天下国家’,我若对你都不能如此,又如何如此对天下人?”
墨问不答了。
李冼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小冼,”墨问突然严肃起来,坐直身体,竖起三根手指,道,“我墨问对天起誓:我若今后再欺骗李冼,遇事隐瞒不说,甘愿上天废我千年道行,以示警戒。”
“……?!”
李冼被他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不至于吧?!你干嘛要下这种毒誓啊!你快点收回去,收回去!”
“收不回去了,”墨问的表情却十分平静,“以后我不会再隐瞒你什么,也绝不欺骗你,我说到做到。”
“……那好,”李冼也正经起来,学着他的样子竖起手指,“我李冼亦对天起……唔?”
墨问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李冼莫名其妙,却听他道:“我不要你发誓。”
“为什么?!”
“我见不得你出事,哪怕一点点。”
“可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出的话,自然就是誓言,不需要再立誓这种东西了。”
李冼简直被他弄了没了辙,鼓起腮帮子:“你这是强词夺理!……那好吧,那我也答应你,以后我做什么事,也会先告诉你的。”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去问,不会计较。”
“你这个人怎么!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墨问突然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小冼,你不要赶我走。”
“我……不赶你走。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主动跟你吵过架?”
“……那我以后不再跟你吵架了。”
“好。”
“那……我们拉勾?”
李冼冲他勾起小指,墨问便很自然地用小指勾住他的,同时互相把拇指相贴,紧紧抵在一起。
“好。”
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28
如月离开了皇宫,才记起自己又忘了把那玉佩还给李冼。
她叹了口气,却是再也没有勇气回去。
那墨问……果然不是人类,看来皇上和一条龙搞基的传闻,倒是真的了……
她一路心不在焉地回了如月轩,谁也没理便径直上了楼,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想再出去。
萧如月……你这又是何苦呢?
明明知道遥不可及,又何必要去触碰?
真是愚蠢至极。
他为什么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因为在他眼里,除了墨问,已经再也装不下别人。
明明最擅长写的是小楷,却将那个“墨”字,写的如此大气磅礴。
一笔贯下,没有丝毫停滞,也不知平日里,是写了千遍百遍。
“既然你是毓王的朋友,那么便也是我李冼的朋友。”
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便止步于此,也罢。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戳穿,只在无形中打散了她所有的念想,拒绝了她的琴曲,并让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也许……这一个人情,便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交集了吧?
李冼……
你果然……已经不是曾经的你了……或者说,你一直还是曾经的你……
我这琴音,既然你不接受,那便让它……
我若对你都不能如此,又如何如此对天下人?
墨问,我会如此对你,亦会如此对天下人。
李冼结束了今日的射箭练习,回身对墨问道:“墨问,我射的好不好?”
“好。”墨问替他拿了弓,把貂裘给他披上,“小心着凉。”
“热得很呢……”
“就是因为热,才更要小心着凉。”
李冼抬头看他,突然伸手去摸他的眉心,墨问截住他的手,道:“别摸了,不疼。”
自从那一日他从墨问口中得知,眉心的这一片鳞是龙身上最重要最坚硬的一片的时候,便觉得亏欠他更深,总是想去摸一摸,此刻被他制止方才罢休。
那片龙鳞之下……便是龙的死穴。
为了不让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想下去,墨问及时转移了话题,道:“明天我们练习骑射。”
“……什么?!”
“你三哥送你的那匹马,正好可以拉出来遛一遛。”
“啊?!”
“怎么了?现在定射已经难不倒你了,不来点有难度的,怎么能进步?”
“可、可是……我才练了十天啊!而、而且……明天就是十五了,后天年休就结束了,我、我哪有时间……”
“那你不管三月春猎了?”
李冼烦躁地抓乱了头发,“我不想早朝……我起不来……”
“你不是要当一个勤勤恳恳的好皇帝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
“自己都可是不出来,”墨问笑,“你若嫌累,便改做三日一休,或者,把早朝的时间定晚一点?”
“不行,早朝时间这么多年都是规定好的,我怎么能改?蔺老古董会说我懒的。三日一休……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估计这几月事情会有点多……还是算了吧。”
“越休越懒,你说是也不是?”
“唔……”
年假的最后一天,李冼被墨问逼着去练习骑射,还是骑的非尘,然而那匹半大马驹十分的不听话,把他从马背上甩下来好几次,幸好有墨问在一边护着他,不然他非要摔个鼻青脸肿不可。
被甩下来几次,李冼也生气了,松开缰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非尘先是开心地跑出去老远,过了一会儿却又颠颠地跑了回来,蹭了蹭李冼似乎是在讨好他。
李冼没理它,它便开始咬他的袖子试图把他拉起来,鼻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喷响。李冼被他弄得烦了,站起身来,道:“那你还甩不甩我?”
马儿垂着头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李冼心软了,“姑且信你一次。”
这一次它倒真的没有再出状况,让跑就跑让停就停。李冼虽然射箭的成绩不理想,但却好像找到了一点默契,骑术似乎也比以前长进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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