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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 番外完结 (逸青_)


  “他……他叫墨问,笔墨的墨。”
  “墨问……莫问,倒是个好名字。”
  眼看着如月要走,李冶这才突然回神,急忙拦住她:“哎等等!”
  “殿下还有何事?”
  李冶有些犹豫,却还是道:“这药……你能不能自己送去?”
  如月略吃惊,“我?可是如月并不知道他现在何地,要如何送?”
  “他在皇宫。”
  “……皇宫?可是殿下府中之人?”
  “不是,他是皇上的人。”
  “……皇上?殿下真是为难如月了,如月这等身份,如何进宫面圣?”
  “如何不能?”李冶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我的信物,你拿着,进去通报一下,他们自会放你进去。”
  如月看着那块玉佩,并没有接,抬头道:“殿下为何一定要如月去?”
  李冶把那青瓷瓶和玉佩都塞到她手里,道:“你不是愿意替人排忧解难吗?现在陛下有烦心事,你去为他排遣一下,有何不可?”
  “可我这身份……”
  “身份怎么了?我们大胤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东西?你去吧,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如月轻轻叹气,思索了许久,才道:“也罢,既然殿下如此坚持,如月便去试试,不过……若是没什么成效……”
  “不会怪你的。”
  “……好。”
  “那我便先走了,我去给我大哥送点东西,你找个时间进宫吧。”
  “殿下慢走。”
  如月等他走了,收起青瓷瓶,从袖中拿出另一块玉佩,和李冶给的放在一起。
  同样质地的白玉,同样的款式,同样刻了一个“李”字。
  他果然是……
  如月垂下眼帘,心里最后的一点希冀也终于石沉大海。
  如此……也罢。
  

  ☆、26

  御书房。
  “陛下。”
  “何事?”
  “呃……”小太监似乎觉得这事有些尴尬,斟酌了一下才道,“殿外有一女子想要求见陛下。”
  “女子?”李冼写字的笔停了一停,蘸了一口墨,又继续写,“朕不认识什么女子,你且打发回去吧。”
  “可是陛下,她已经在殿外了,您看要不还是……”
  他彻底停了笔,眉头微皱:“谁放她进来的?”
  “她拿着毓王殿下的玉佩,奴才们也不敢拦啊……”
  “我三哥?”李冼捏了捏眉心,他已经大概料到是谁了,“她找朕何事?”
  “这个……她不肯说,奴才也不敢问。”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让她进来吧。”
  “是。”
  李冼看见萧如月的时候,并不怎么想理她,墨问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搞得他十分心烦,偏偏自己那三哥还要找人来烦他……真是一点兄弟的默契都没有。
  如月立在一旁,没得到许可却也不敢开口,只悄悄看他,明明是还不及弱冠的少年人,却当真……有那么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气质,不过,却也好像并不是帝王之气……
  “你究竟有何事?朕昨日是不慎撞了你,可是朕也道歉了,你还想要怎样?需要朕赔你吗?”
  如月心头一惊,忙道:“不,陛下误会了,如月今日来并不是为了此事。”
  “那是何事?”
  她把青瓷瓶轻轻放在李冼的书案上,“这是解酒药,如果如月所料不错的话,那位……应该现在还没有醒,把这药给他喝了,可以让他好受一些。”
  李冼颦起眉,心中疑惑瞬间一贯而通,“那位?你说的可是墨问?”
  “……正是。”
  “他昨日去了你如月轩喝酒?”
  “是。”
  “喝了‘望月’?”
  “是。”
  “是应毓王的赌约而去?”
  “……是。”
  李冼突然站起身来,手中的小楷狼毫掉到了地上,溅出一小片墨迹。
  如月见他色变,忙屈膝跪地,道:“陛下息怒!”
  “好啊,很好。”李冼看着她,面上已无半分平日的温和,“你们当真做得很好,不但拿朕来打赌,还拿朕的人来赴赌。你们把朕当成什么?玩物?朕在你们眼里,已经懦弱到了如此地步?”
  “不是的!陛下误会了!”
  “误会了?那你且说说,朕误会了什么?”
  “毓王殿下……他、他没有那个意思……”
  “不要跟朕提他!”李冼突然的怒喝让如月一个哆嗦,“他什么意思,朕自己会问,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他强行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道,“朕不想再看见你了,你滚……你走吧!”
  如月跪在地上,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运转。她不能就这样走了,她若是走了,怕是此生都再没有机会回来。
  皇帝陛下气的……怕并不是毓王,也不是他自己被人压了赌注,否则在昨日便早已发作。他气的怕是……
  她横了心,复抬起头,不再去提毓王,却道:“陛下,昨日墨公子确来如月轩喝酒,但如月认为,他并非全为那赌约而来!而且墨公子也全然未提,只与如月要酒。如月觉得,他怕是只为借酒浇愁!”
  李冼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用手按着额头。他气的确实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原以为墨问是因为跟他吵架才去喝酒,本来心怀愧疚,却得知墨问只是为了三哥的赌约,顿时心里十分难受。现在听见如月这样说,情绪才又稍稍缓和下来,道:“你继续说。”
  “是。”如月见他不再发难,略略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所想大概没错,道,“墨公子来时,如月见他情绪十分低落,问他什么也不曾答,如月也不敢多问,只好把酒予他。只是,他饮到痛处,却是突然大笑,又突然……”
  “又突然什么?”
  “突然……”
  如月答应了李冶的赌约,心里也多少有些没底,虽说她知道“望月”的酒劲,可“不出三杯”这话也确实有些夸口了。她不知道毓王会找来什么人,不过毓王这个人,好到处拈花惹草,嘴上也不积德,口碑不好,而且他还是个出了名的断袖。虽然大胤不禁男风,但这种事情……大部分人还是抵触的,所以他并没有多少朋友,人脉也不算广。
  想到这些,如月才有了些底气,但愿他找不到人,或者找到了人家也不愿意帮他。她的琴曲……虽并非弹不得,只是……
  她在外面走了走,才回到如月轩,李冼遗落的那块玉佩她还贴身收着,但是……她或许应该找个时间还给他?虽然她并不想还,万一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对于她来说,李冼或许是特别的。她见过许多男人,形形|□□,却鲜少遇见对她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就像……像很久以前的那个人一样。这让她觉得新鲜,可在她隐约猜到李冼的身份之后,又觉得有些惧怕,有些后悔自己莽撞的行为。
  然而有一种人,越是未知的让人恐惧的东西,越偏偏更想接近。如月就是这样的人,她幼时从江南北上,大概也是出于好奇和新鲜感。
  她回到如月轩,进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一回身,却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朝街的窗子正大敞着,窗框上坐着一个男人,见到她来,抬起眼眸看向她。
  那人一袭黑衣,黑发黑眸,如月便又不自觉地多了一分敬畏。敢做如此穿着之人,除了皇帝自己,怕是只有……只有说书人口中的那人了吧。
  她压下惧意,向前走了两步,略屈膝行了一个礼,“敢问这位公子……”
  墨问打断她:“你可有‘望月’?”
  如月心里一惊,原来这人是毓王殿下找来的?可是这未免也来得太快……他们并没有约定赌期,为何……
  “可有‘望月’?”墨问又问了一遍。
  “有。”如月不敢怠慢,道,“公子可是受毓王殿下之托而来?”
  墨问皱了皱眉,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也并不想问什么毓王,只随口答道:“是。”
  “如月知晓了。但‘望月’并不在此地,如月这便去取,请公子稍等片刻。”
  望月酒虽是如月轩特有,却并不存放在如月轩,毕竟这里是花月之地,若是直接在此产酒,怕要让人抵触,故如月轩所有的酒,均是产自离此地不远的一处名叫“月阁”的酒坊。
  而“月阁”的地下酒窖里,储藏着陈年的纯正的“望月”,只有如月姑娘才有那里的钥匙。
  如月去月阁取了酒,回来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去了两盏茶,而墨问还坐在那里,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她开了一坛酒,浓郁的酒香顿时扩散出来。她正欲将酒倾进酒碗,墨问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制止了她,一手扣在坛口,直接拎走整坛。
  他又坐回窗口,看着外面形形|□□的人群经过,可外面的人似乎一个也看不到他。
  如月几乎是被他骇到了,她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饮“望月”,不禁隐隐替他担忧起来。
  墨问灌了几口酒,醇香和热辣一齐烫过喉咙,燃进胃中,灼烧的感觉让他觉得痛,又痛得痛快。
  “好酒。”
  如月看着他喝,又不敢去搭话,更不敢说让他慢些喝。这个人,纯粹就是为了饮酒而饮酒,为了喝醉而饮酒,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也不能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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