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蹙眉道:“难道县令知道安乐跟去找他了?”
刀鬼把玩着鬼医的金针道:“也可能是安乐暴露了,你知道的,那家伙向来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舞姬写道:“既然派了人来查,就说明他还不清楚安乐的行踪,现在最好找人去假扮安乐混过去。”
刀鬼道:“找谁?”
舞姬对着他眨眨眼。
刀鬼道:“别看我。”
两人又把目光移到了正在喝茶的鬼医身上。
鬼医:“……”
刀鬼笑道:“身材很想。”
舞姬点头。
刀鬼又道:“装扮也很像,只要腰间再别一只酒葫芦,头发别那么中规中矩的束着。”
舞姬微微一笑。
鬼医:“……我能拒绝么?”
刀鬼道:“你想让一切都成灰么?都走到这一步了。”
鬼医:“……”
换上与安乐风格相似的青色衣衫,腰间别着安乐留下的那个破旧的酒葫芦,玉冠也摘了,看背影的确相似。
刀鬼蹙眉道:“你就不能表现的入世一点么?”
鬼医疑惑道:“如何表现的入世?”
刀鬼想了想道:“至少想安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舞姬:“……”
鬼医:“……”
鬼医在自己衣服上洒了点酒,他摇摇晃晃的走回县府,县府上的仆人见了他,鬼医立刻用袖子半遮半掩着脸。
仆人道:“你是谁?”
鬼医一甩袖子,踉跄了几步,“你又是谁?”
仆人嗅到了他满身的酒气,心里猜测他难道就是那个死皮赖脸的蹲在府中的安乐?
“……你耍酒疯?”
鬼医不理他,提着酒葫芦跌跌撞撞的往里跑。
仆人望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随后跑去跟那个来打听安乐的人禀报道:“安乐似乎回来了。”
那人挑眉,“看清楚了?”
仆人有些纠结,“不清楚,我没怎么见过他,不过看背影应该是,还满身酒气。”
那人道:“我去看看。”
鬼医在府中摸了半天,才摸到安乐的房间,如刀鬼所说,这个房间果然像个杂屋。
鬼医忽然听有人向他走来,他连忙躲进屋子,关了门。
未几,果然有人来叩门。
“安乐?”
鬼医一急,瞥见了桌上的墨,他故意发出杂乱的脚步声,碰翻了桌子,捡起墨砚往自己脸上抹了几下。
外头那人听里边碰撞声落地声不绝如缕,“……”
最后门终于开了。
一只黑鬼钻出了他的脑袋。
“……”
鬼医掐着嗓子沙哑道:“谁?”
那人叫道:“你谁!”
“我是安乐啊。”
“我问你的脸!”
鬼医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那脸上的墨被抹开了,“哦,刚刚撞到桌子,打翻了墨砚。”
那人瞟了一眼屋子里,看见了那个翻了的桌子和一地的墨汁,他也不再问这个,“哦,那你最近都去哪里了?”
鬼医给自己灌了口酒,像个醉鬼似的贼兮兮的笑道:“春意楼的桃姑娘长得可水灵了,还有那个翠珠姑娘,她的手白白嫩嫩的,弹琴也好听……还有百花阁的虹梨,最欢院的灵韵姑娘泡茶很好喝,就是酒量不行……群芳园的念娇姑娘,她……”
那人忍不住了,打断道:“好了,别讲了,不过你居然有这么多精力?都几十天了。”
鬼医眼睛悄悄一转,“什么精力?她们酒量都不好,没什么好玩的……”
那人白了他一眼,“你就让她们陪酒了?不是我说你啊兄弟,不过话说定安县有这么多的青……”
那人忽然停了嘴,因为鬼医就在他眼前直直的倒了。
“……安乐?”
那人有些不安的蹲下,却听见了细微均匀的鼻鼾声。
“……”
第43章 知人知面,唯不知心(上)
县令大人加紧赶路,几乎没怎么停歇过,他为了早日进入长安都,好彻底摆脱那群蒙面人。
长安都临近京城,不过只是过条河就到的。
受到京城的影响,长安都时时刻刻都热闹非凡,街上挤满了人,即使入夜街上也是灯火通明,仿佛不曾入夜一般。
黑衣男子见县令大人眉头不展,便问道:“大人不是一向不喜长安都么?这才为何直接进城?”
县令大人眉头皱得更紧,“那群人一直跟在身后也不方便,看他们迟迟不肯在动手,应该是领头人还未到。不过入了城,就算领头人到了,他们也不敢大闹。”
黑衣男子却不安道:“可是大人,长安都的那位……”
县令大人扶额,显然也很在意,他叹了口气道:“尽量避开吧。”
黑衣男子应了声。
县令大人受到的那封信中提到了长安都的十香楼,虽然讲个昂贵,不过菜色玲琅满目受人称赞,而县令大人这次只是打着回京的幌子,他背后的目的便是要去十香楼。
十香楼位于长安都的中心,那一条街周围都是极度繁华之地,出入的自然也是有些背景的人,哪怕是一个穿着破旧的小伙子也同样让人难以小看。
县令大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十香楼,一位看上去像侍卫的男子迎面而来,他腰间别着一把剑,穿戴不俗,但却恭恭敬敬的对县令大人做了个揖。
“大人,这边请。”
县令大人扫他一眼,侍卫恭恭敬敬的垂着头指路。
县令大人走在最前面吗,侍卫与他差了半个身,毕竟他的工作只是带路而已。县令大人走到一间雅房坐下。
桌上摆着满满的菜,看上去应该刚端上来不久,还冒着热气,然而,都是素的。
方才看见一桌的菜,还有些心悦的县令大人:“……”
侍卫退下了,“大人需要等一会儿。”
黑衣男子不悦道:“为何?”
侍卫平淡道:“大人比预期早来了三日。”
黑衣男子哼了一声,侍卫见他们也不打算在纠缠,便退下了。
县令大人给自己慢吞吞的倒了杯茶,而桌上的菜他一动都没动过,甚至连筷子也未拿起过。
黑衣男子一路上个县令大人风餐露宿的,便开口道 :“大人,我去下面叫两道荤菜上来?”
县令大人慢悠悠的呷了口茶,淡淡道:“不必,我就在这里等,你先下去吧。”
黑衣男子道:“怎能让大人一人苦等?”
县令大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虽那个侍卫说需要等一会儿,不过他口中的一会儿未免也太久了,县令大人手旁的茶壶已经换了五次热水,茶叶都快泡烂了,先前还冒着热气菜却早已凉透了。
华灯初上。
长安都的夜晚堪比白昼一般热闹,车马更是络绎不绝,与平常清静,只有过节几日才热闹几下的定安县简直天壤之别。
县令大人蹙着眉,抿了口茶,他已经等了有两个时辰了,耐心已经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黑衣男子更是坐不住,他已经去楼下逛了三四圈了。
县令大人手中的茶盏又见了底,他放下茶盏起身。
黑衣男子惊愕道:“大人?”
“走。”
黑衣男子便跟着起身。
县令大人还没走两步,身后那扇纸窗蓦然被推开,阵阵冷风吹入,披着貂裘的县令大人都觉得有些冷。
大人不耐烦的转头,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华贵的长袍,腰间别着玉佩,头上戴着玉冠,面红齿白,眉目明艳,年纪尚小,县令大人一眼望去,脑海里竟闪出安乐的身影,不过安乐的昳丽却是偏向洒脱随性,而眼前这人,明艳的刺眼。
不过,同样长着一张昳丽明艳的脸,而看得人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县令大人清冷的对坐在窗口的来者道:“有话快说。”
来者立刻一脸委屈,两眼似乎还汪着水,“许久未见,怎么变得如此绝情?”
县令大人冷哼道:“下次你也来尝尝泡了四个时辰的茶水可好?”
来者显得更加委屈了,“谁知道你竟然提前了三日到了?”
县令大人越发不屑,都不屑再看那人一眼,“哦?敢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当然是真的不知道。”
县令大人扫了一眼桌上的冷菜,“我刚来时,这些菜可都还冒着热气。”
来者一愣,显而易见的,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个破绽,不过来者脸上全无被揭穿的尴尬,他跳下窗槛,关上了窗。
“这些就暂且不提……”来者看向县令大人身后的黑衣男子。
县令大人便开口道:“你先出去吧。”
黑衣男子显然不悦。
县令大人又道:“算我的账。”
黑衣男子转身就走。
黑衣男子一走,这间房间里的气氛便变了。
县令大人冷眼看着眼前的人,而来者嘴角勾着微笑,眼中满是阴狠。
两人沉默的坐下,来者也不打算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太子的情况,你知道了吧?”
县令大人捧着茶盏,“半个月?”
来者笑道:“消息真灵通,不过确切的说,不到半个月,不过前两天病情似乎好转了。”
县令大人满不关心道:“与我何干?”
来者更加放肆的笑道:“你真的敢说,与你无关么?”
县令大人面色阴沉,他冷笑道:“难道这不是你最关心的问题么?”
来者笑弯了眼,眼中的阴狠却全然毕露。
“自然是关心的,他最好再撑得久一些……”
县令大人有条不紊的喝茶。
来者开始把玩着一根筷子,“不过我想问问,你对有何感想?”
县令大人道:“对何事的感想?”
来者脸上写满了无趣,“你我都深知彼此,何必再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