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人蹙眉道:“要这么久么?”
二当家呵呵一笑,“你以为呢?他又不是铁打的,这么来一下没死就不错了。”
斗篷人几口将鱼啃光了。
二当家看的直流口水,“老大,还有不?”
斗篷人斜了他一眼,“让他三天之内痊愈,鱼就给你。”
二当家干笑道:“老大,你这是为难我啊。”
“那就没了,自己去湖里抓。”
“……”
安乐又动了动,大概扯到了伤口,他一下子睁开眼来。
二当家被他吓了一跳。
安乐眨眨眼,回神,看着斗篷人手中那根干干净净的鱼骨头道:“我的鱼呢?”
斗篷人嘴角一抽,“……我吃了。”
安乐一挑眉。
斗篷人立刻丢了树枝站起身来,骂骂咧咧的跑到湖里去捕鱼了。
二当家义愤填膺道:“老大你没义气!”
斗篷人骂道:“你有义气?有义气就过来帮我捞鱼!”
二当家撇撇嘴。
斗篷人狼狈的提着鱼回来,老样子的坐在火堆旁边烤鱼。
一时三人都没说话。
斗篷人沉吟道:“天一亮我和老二就走,你打算怎么办?”
安乐笑笑,“当然是继续跟着县令大人。”
斗篷人蹙眉道:“他有意杀你。”
安乐撇撇嘴道:“我只是想让他平安回到京城。”
斗篷人冷笑道:“我的任务是让他死在回京的路上。”
安乐一闭眼,再睁眼却万分的冰冷,“那真可惜,我们就是敌人了。”
二当家道:“美人,你何必想不开要护他呢?”
安乐冷笑,“有是谁拍你们来杀他的?”
斗篷人打断道:“与你无关。”
安乐也同样回道:“我的事也与你们无关,不过这份恩情我会还。到时候我们便两不相欠。”
斗篷人听了也没生气,“恩情不必还,我们现在已是两不相欠。”
安乐挑眉。
斗篷人把烤好的鱼塞到安乐手中,“鱼刺你自己挑,我才没这个闲工夫。”
一旁沉默着的二当家忽然看着安乐的脸道:“你是不是叫安乐?”
安乐一愣。
斗篷人挑眉。
安乐邪笑起来,“何出此言?”
二当家也同样邪笑道:“我无意间听见那个县令让人回去查查安乐在不在府上。”
安乐双眼微眯。
斗篷人看着安乐不语。
安乐又笑了,“看来这分恩是必须要报答了。”
第42章 安之若素,苦乐在心(下)
斗篷人与二当家在安乐睡着后便走了。而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安乐就睁开了眼。
安乐摸了摸胸口上的丝绸,冷笑道:“做坏人还真是做的不彻底。”
他慢吞吞的爬起来,从怀中掏出墨条,又看了看那件被撕了几次的衣服。
“……再撕一次应该没问题吧?”
写完后安乐娴熟的吹了声口哨,那一只毛泽奇异的鸟从树梢上飞下来,安乐将布条系在了它的腿上。
那只鸟歪了歪脑袋,扑棱棱的飞走了。
安乐看了看天色,捡起那把县令大人的剑擦了擦。
“这把剑不错,卖掉应该值很多钱——”安乐贼兮兮的笑道。
安乐将那把剑当拐杖一般,支着身子往水的下游走去。
他昨晚盘算过了,大人这两天的路程应该已经走出山林,再花一日便可入城,就算斗篷人与二当家不眠不休的赶路,也是赶不上的。只要大人一进长安都便安全了。
既然这样,他还不如回到定安县,毕竟大人已经派人去查探自己,若是暴露了,一切精心的计划便意味着付诸东流,那他受的那一剑岂不是白白让自己痛苦了两天?
安乐是个盗贼,他绝不甘愿做亏本的买卖,更何况没有任何回报?
那只鸟是鬼医花了心思栽培的,它只认鬼医、刀鬼与安乐的气息,飞行的速度也不是一般的鸟可以比拟的,应该赶得及去报信,让鬼医掩饰自己不在定安县县府的事。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安乐终于松了口气,他现在只需要活着回去就可以了。虽然身负重伤,下山有些不便,但只要到了山下的城中找个大夫医治,问题应该不大,回去后让鬼医给他开个外敷的药就万事大吉。
想到这里,安乐的脚步轻松了许多,虽然护送县令大人回京的路上犯了一点小失误不过大体上还是圆满的,至少大人安全回京了。
大约半日,安乐总是是爬到了山脚下,他站在城门前,低头看了看胸口大片的血迹,“……”
……
安乐藏在树林里,打量着眼前这一批行商之人,他已经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批运送衣物的商人了!
安乐悄无声息的跳下树躲在灌木丛中,偷偷摸摸的盯着这批商人。
他们骑着马,拖着两车的衣物,安乐施展轻功飞上其中一辆。
半黑半明间,安乐摩挲着适合自己身材的衣服,然后,他猛然看见一双眼睛!
安乐一口气噎在喉间!
那双眼睛也写满了惊愕。
安乐僵硬的笑笑,低声道:“你谁?”
黑暗中的家伙也低声回答,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应该是名男性。
“你丫的谁!”
安乐也不打算多说,他心中很庆幸这位刚才没有大叫出声,毕竟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偷件衣服混进城而已,被抓到可就不好玩了。
“大侠,你我萍水相逢,今生有缘再见——”
说着,安乐随手抽了件衣服便使着轻功窜出了车。
安乐蹲在灌木丛间叹了口气,“最近事儿真多,算了,进城就好——”
他展开了手中的衣服,然后,他愣了,因为这件衣服,是女式的。
“……”
安乐鬼鬼祟祟的跟在一个送干草的老头的车后,他尽量紧跟着那老头,也尽量不被老头发现,在那两个看城门的家伙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进了城。
进城后安乐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还没退去,他的胸口隐隐犯痛,怕是伤口又裂了,幸好这件衣服是深青色,血渍应在上边不太明显。
安乐也不打算再拖,匆匆找了个老大夫。
老大夫的店有些破旧,那些草药看上去也不新鲜,不过他人不错。
安乐在老大夫面前坐下。
老大夫见他露出平坦并缠满了染血的布条的胸膛,“哦,是位公子啊。”
安乐斜了他一眼道:“意外,你也知道穿着沾满血的衣服在大街上乱晃不太好。”
老大夫也不说什么,撩起袖管看起伤口来。
这个老头看起病来也十分娴熟,就是有些话多。
“哎呀,这位公子,你这伤还真是——老夫看来都有些心惊胆战呐!”
安乐:“……”闭嘴,快看病。
“哎呀,这位公子,你这手臂上怎么也有伤口呐!”
安乐:“……”闭嘴!
“哎呀,这——”
“闭嘴!安安静静看病!”安乐不耐烦的吼道。
老大夫眨眨眼,“公子啊,这么年轻脾气就这么大,要当心姑娘看不上你啊。”
安乐:“……”
不过话多归话多,老大夫还是利索的给他敷了药开了药方。
“公子,这伤虽未伤及五脏六腑,不过也要当心,老夫看你还染了风寒,伤口可能恶化,暂且不可碰水。”
安乐接过药方,应了声。
老大夫又道:“不过这伤怎么来的?老夫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最多只是风寒温病,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伤口。”
安乐随口道:“哦,行走江湖的,自然免不了恩恩怨怨,打打杀杀的,这种伤口很常见,丧命于他人剑下也不足为奇。”
老大夫笑道:“行走江湖?年轻人最后也就安安分分的做个生意,讨个性情温和的姑娘过过日子就好,何必去江湖闯荡……”
安乐耸耸肩,满不在乎道:“老头,我们这群人也不为什么,只是你说的路我们没走通,为了活命也只好扛起刀子,吊着腰带过日子喽,不然谁会愿意把脑袋搁在剑刃上?都是为了活命,也没啥区别的。”
老大夫只是笑笑。
安乐摆摆手付了银子便走。
敷了药让他觉得胸口冰凉冰凉的,虽然还是有些刺痛,不过已经好多了,他催着内力让自己觉得暖和一点。
这个城虽不算热闹,不过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多的,安乐走着不免被磕磕碰碰,偶尔有人撞到了他的手臂他几乎痛的叫出声来。
好比一些踢着球在街旁打闹的小孩。
安乐捂着胳膊走出人群,正准备拐弯,不巧一只球直直的撞在他的胸膛上!
“嗷!”
安乐身子一弯,他感觉到胸口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一个小孩跑过来捡球,他看了看一脸痛苦的安乐,又跑了回去,还不忘嘟囔一句:“怪人——”
安乐:“……”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令人讨厌!
安乐扶着墙准备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日,毕竟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他找了个偏僻的客栈,吃了点清淡的菜便匆匆上楼了。终于躺着床上的安乐心满意足的呼出一口气,他很快又坐起来,退了衣服发现伤口果然又裂了,绷带染了血,不过安乐先去没去抓药,只好先忍着,从定安县出来之后他就没好好休息过,他都快忘了床是什么感觉了。
虽然这床不算多舒服,胸口也还流着血,但安乐也还是睡得很香。
既来之则安之,安乐始终信奉着这句话。
在任何困境下也能笑出声,这本身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心境。
……
定安县。
鬼医让刀鬼去县府看着,刀鬼道他听有人在问安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