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 完结+番外 (青花玉龙子)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青花玉龙子
- 入库:04.09
木剑道:“确实,我还看见他们庙内有酒葫芦,想必也不是什么正当僧人。说一套做一套的。”
花信忽而道:“你说什么?”
木剑也反应了过来,道:“我们再回去一趟?”
“走。”
☆、章四十二 千眼菩提(一)
四名山为:寒山之寒山,南梁之太丘,祁夏之燕山,吴喾之画岭。
沈覃秋数月查探,终于明白山高不宜马蹄,谷深不便行人,故而人数节节减少。且燕山愈深,多有未闻未见的草木虫豸,多有毒蕈瘴气,蛇蟒猛禽。一路
折兵损将,此时唯剩下二十余人。燕山主峰也遣人攀登过,山高之势迫人,雪顶之寒难胜,半途而折返。沧戟教显然也不会选址在山巅。于是绕峰而过,往东
南去。寻觅又久,来到一处,但见千峰碧色,百丈白漈。翠石白潭之上,似有人家。
此地便是沧戟教之所在。建筑灵秀,格局井然。楼阁别于野林,洞窟布于峭壁,凿壁生阶,开山得石,泉自天引,花从春来。攘攘济济,耀耀天然,钟灵
毓秀,自成一国。
事实上,因得地形怪谲,沈覃秋数次与此地擦肩而过,寻而未得。他离得远时,并不能望见此地形貌,待到真容露出,已经近在眼前了。
沈覃秋并不敢再踏近沧戟一步。他与他的手下站在此处,身着灰败的衣裳,连刀剑也都生钝,他们脸上是满面的风尘,他们疲惫不堪。他们看着眼前的浩
大工程,直觉得自己有如灰头土脸的老鼠,眼睛也不能睁开。这就是沧戟教,为陛下所忌惮的教派。
王朝的尊严不允许那么这副样貌去见他们的敌人,哪怕这只是将要被剿灭的反贼。
他们停下来,整理自己的衣冠。除了沈覃秋。沈覃秋直觉得不寻常,沧戟教既然是个心怀二心的教派,既然有藏身燕山的筹谋,沈覃秋查访的行迹应当早
被觉察了。他示意周身的人噤声。
只一瞬,他就下了另一道命令,他手臂利落地一挥,他道,我们走。
手下的人自然说一不二,也有人尚未从震惊中缓过来而步履缓慢。
一行人磕磕碰碰地从这条窄道里退出,又退回那道白漈边上,漈下有潭,潭中有石。石上已多了一个老者。
沈覃秋心下警铃大作,未作出反应时,已然不省人事了。
明坊郡,云州城,云州城内白云堂。这是一座当地有名的医馆,寒山天子在时,也曾入京师水寒为天子看诊。
医馆主人名为云和月,其夫人叫做白小琼。照理夫妇之姓冠于医馆之名,夫在前妇在后,可这里却是白在云前。
穆修白在后院的床上一睡睡得浑天黑地,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舒坦了。
李瑄城坐在他的床沿上,百无聊赖,拿了一把折扇去挑人的下巴。穆修白已经变得比往常嗜睡。疲累是一个道理,还因为毒性的蔓延。他心里明镜一般。
解药虽已求来,往后的路却并不会顺遂,他且要寻到一处纯阳之境,花上七七四十九日,方才能使毒性得解。纯阳之境,语谰池本是上佳之选,如今却不能回
。语谰池之外,尚有道家逍遥子灵虚山,率卜天池。率卜天池本是最好的选择,却叫司马泉给搅乱了。且灵玉之力到底比不过除珠……穆修白一日不能安定,
都是在折他寿命。
他端坐着,等着斜晖落下,觉得自己也有些喘不过气。脑中却忽而想到,滁山。
风陵君为穆修白下毒,此次也知道了寻药之事,势必会在几处有名的纯阳之地守株待兔。但一定不会守在滁山。
滁山只在传说中。
李瑄城几乎可以确定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他也不知道何处是。
床上的人并没有因为李瑄城的折扇戏弄而醒来,他的眉尖蹙起,似乎在做什么不甚明朗的迷梦。李瑄城收了扇子,怪自己弄得人不舒服了。却见穆修白倏
地睁开眼睛。
穆修白道:“李瑄城,你快让我看看你的伤。”这是尚未睡醒的声音,中气也不足。
李瑄城道:“什么伤?”
穆修白又愣愣地看了他一会,浑身绷紧的精神像是舒缓下来,他道:“几时了?”
李瑄城道:“该用晚膳了,起罢。”
穆修白顾自坐起来,身上的薄被便滑落下去,他一边下床来,一边道:“这一路有些凶险,总不免多梦。”又道,“我见到一柄剑刺喉而来,你替我握住
了剑尖。”还有一句没有说,他梦境可怖,李瑄城彼时浑身是血,握住剑尖已是强弩之末了。
李瑄城便伸了右手,亮了折扇出来,轻佻地往他下巴一挑,道:“你说这样?”
穆修白也不避开,认真地回想了下梦里的感觉,道:“原来是你在捣鬼。”
李瑄城道:“我原是来叫你吃晚膳,恐怕白术已经把东西撤了。”折扇便又往下去,穆修白衣带尚未束上,领口尚未合起,露出一些光溜溜的肌肤。
穆修白一心向饭,完全没有什么配合李瑄城调情的自觉。只道:“吃饭何等大事,你应该叫醒我。”
李瑄城手上的扇子却已经挑开了些中衣慢慢地磨着骨肉。穆修白本就敏感,浑身一颤,抬眼来就看李瑄城,一下把李瑄城眼睛里的不深不浅的□□看得明
白。
穆修白觉得自己应该先吃饭,手上的衣服一收,将扇子也包在了衣服里。
李瑄城才叹道:“你好不知趣。”把扇子收回来,又隔着衣料划了一下穆修白的腰眼。穆修白没料到他抽了扇子还有后招,有些懊恼地伸手打开了扇子。
李瑄城便笑了声,把扇子往袖子了一拢,道:“收拾好了便走罢。我还不会不让你吃饭。”
穆修白道:“差点就吃不成了。”
李瑄城便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只道:“你嘴巴越来越坏了。”
穆修白并没有再答话,他在李瑄城身后跟着,将出门时忽而就从身后抱住他。
李瑄城没有料到,调笑道:“你这是不想吃饭了?”
穆修白的面颊贴在李瑄城的背脊上,闷声道:“你往后要是到了救不了我的境地,就不要管我了。”
李瑄城想了想道:“你方才可能有些魇住了。先去院子里走走。”又道,“怪我,我见你生得实在好看,便忍不住要逗你。”
穆修白听他油腔滑调的答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猜李瑄城是不信他的,李瑄城素来以为他是贪生怕死之人。而他也确实是。
他所知道的是,李瑄城绝对不会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医馆并不是全然安全的。或者说,只要是医馆,就不会安全。当然它尚且安全。
世上知道李瑄城即是语谰池主人的人很少。若是真有人四处在医馆寻他,那此人一定是祁千祉。也未必,或者是率卜人。至于红烛门已是强弩之末。江湖
中人多知道语谰池主人开医馆,但也只知道螣山脚下那一座。且此地在寒山,率卜与祁夏都是鞭长莫及。白小琼将近来的消息都报于他。吴喾之形势较之祁夏
当年更为惨烈。战况胶着,两方相持不下,频频出现血战。白小琼且道:“恐怕南梁也插手了,虽未出兵。但红烛门作战的风格,颇有风陵君的影子。少主说
,他猜风陵君是遣了个小将去。”
四人两张案,相对用膳。在穆修白的意料之外,云白夫妇并未用膳,而是一直等着他们。虽然知道白小琼大夫师从李瑄城,当年是语谰池出去的,他还是
有些觉得不妥。
至于少主……是指江烟?
李瑄城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只对白小琼道:“你还是像他小时候一样叫他烟儿罢。”
白小琼扶了扶自己的矮髻,面上笑出两个梨涡,道:“烟儿大了,能主事了。我自然也要叫得正经些。”
穆修白心道,江烟这么厉害了。他在李瑄城侧时,惯常是不讲话的。所有的话都会留到私下里去讲。
李瑄城道:“我们帮一帮吴喾罢。”虽说他自身尚且难保,照理天下形势只是不过是观望罢了。
白小琼惊了一惊道:“我们为何要帮吴喾?”又道,“主人准备怎么帮……用枯木崖么?”
李瑄城道:“红烛门烧了螣山,我自然不能放过他们。不过你别紧张,我并不想掺和到战局里去。你只消找人传播消息,说陈襄是申留国人,是冤死的辛太子之孙。”
白小琼抬了抬眼睛,奇道:“主人你一直在外,如何查出这些秘辛?”
穆修白嘴里塞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心道,大概是瞎说罢。
李瑄城见穆修白只顾着吃,似乎没有听场上的对话,道:“远志,你倒是说说看。”
白小琼又好奇地看穆修白。穆修白听李瑄城提他名字,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全咽下去,道:“说什么?”见李瑄城又看他一眼,只好道:“这不必查。”
穆修白觉得李瑄城这是难为他,慢慢理了思路道:“主人的意思,大抵是说陈朝是他们的旗帜,陈襄的身份是最好的攻击点。红烛门的证据或为作伪。可
反驳之人也拿不出证据。最好的方法,是证明他是其他人。申留姓陈,但不是陈朝之陈。复陈之说便空妄了。当然,主人应当没有证据证明陈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