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 完结+番外 (青花玉龙子)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青花玉龙子
- 入库:04.09
他们所庆幸的有一,他们一直没有正面和花信或者其他高手交手。不幸的事有二,一则他们在寒山山中迷路,二则祁夏人也入了寒山,或者还有旁人。
千里之外的翟陵,徐士毅手下之人已然将望月在世的消息送达。
祁千祉听到这密报,半晌才哈哈大笑起来。他倒不是狂喜,他说不出他是什么感觉。他无比笃定地是,他最信任且崇拜的舅舅,和他最盛宠的枕边人,都背叛了他。可笑,就如他相信李瑄城不求上进,他同样相信这个人只爱红妆不爱少年。
他太年轻,现实总会教他把杜正带给他的正直和仁慈一并打碎。
他摸摸身边磨墨的人的面颊,道:“你哥哥还活着。”
磨墨的人一下子跪下去道:“陛下,我料哥哥身上还中着千寒毒。”
祁千祉道:“是么。我去问风陵君要解药。”
风陵君道听闻祁夏有来使,欣然将血龙骨取了来,且将用法一并说了。
“纯阳境内七七四十九日便成。”便将人请出去了。
步入内室时,嘴角便冷笑道:“祁夏小皇帝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花间是个男孩子,他给扮成女人,花朝是个女孩子,又要扮成男人。”
无人接茬,风陵君才料到这次追拿李瑄城,他可是把菩提的全部人都调动了。花信不在。而花朝更不在了。
风陵君心下生出一些寂寥来。便用手将手上的菩提子往袖子中捋了捋。这是个不自觉的动作。那串菩提子已然落了许多颗,不再如往日那般沉。
穆修白一边用刀挖冻土,一边道:“这是有地热的,我们挖得深一点,便不会被冻死。”
李瑄城道:“果真?”
其时寒山山中处处都是冰雪,山涧中也生了冰柱。能拿到的又都是些潮湿的木柴,根本生不起火。
穆修白道:“果真。”将挖下来的土捧了一把给李瑄城,道:“这个深度就已经不是冻土了,虽然不会多热,但会好很多。”
李瑄城用手去捻了捻土质,便解了短刀,一言不发地也去刨土。
穆修白一面挖,一面道:“追杀我们的起码有三伙人。”又道,“率卜和南梁如今算一伙,祁夏是一伙,除此以外还有人。”
李瑄城本来听他说三伙,就以为是南梁,率卜和祁夏,听了后半句才问道:“你可是见到了什么人?”
穆修白道:“率卜和南梁要找除沉珠,不会杀你。祁千祉应该也不会杀你。但是有一伙人是想杀你的。”
李瑄城轻轻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穆修白道:“我们走回头路会看见死人。我有一回见着两个,不太是我们杀的。那两人一高一矮,高个子有几分像你。”
李瑄城道:“祁夏人和南梁人也起过冲突。毕竟他们目的相同。”
穆修白道:“但是不见得会把对方杀了,多一份力量搜寻你我的踪迹都是好的,还能坐收渔利。他们也不蠢,便是要起正面冲突,也当是在你我被擒获的时候。”
李瑄城道:“那可说不准。若是杀对方只需偷袭不用力气,何乐而不为?”
穆修白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我总会往另一方想。且看罢,若有人真是想灭口的……”
李瑄城口上虽然在辩驳,心下倒是左右思索,这会便接道:“真有人要杀我,可能是吴喾人也掺和进来了。”
穆修白便也循着这个思路,道:“说到底吴喾以李蹇为高祖,若我是李其威,我也要杀你。”
李瑄城道:“你可真狠心。”
穆修白闷闷道:“你可真抢手。”
穆修白这句虽是回了李瑄城的打趣,到底也眼前的境地联系起来,算不上什么趣话。两人也冻得厉害,专心挖泥了。
两个人一直挖了半宿才停。李瑄城道:“这真是力气活。”
穆修白率先在坑底坐下了,道:“好歹还有半宿可以睡。”又摸了摸壁上的泥土,道,“在下面很容易听见响动,易于观察敌情。”
李瑄城用枯枝和大叶将洞口掩了掩盖,也跳下去。他们挖的坑并不能使人平躺,李瑄城靠着泥壁,将穆修白环在身前,又用手托着穆修白的脑袋使他靠在颈侧。
穆修白道:“你手上有泥,别蹭到我脸上…”
李瑄城的指腹又在他脸上磨了两下,待穆修白要发作时,才将人好好往怀里按了。
另一面,花信之人与祁夏之人确实偶尔有冲突,但双方也都十分谨慎,避免和对方正面交手。只不过这种诡异的平衡终有打破的一天。花信只觉得对方时时以地形优势压制他们,下手更加没有轻重。只不过花信手下高手不少,便尚且没有显出十分的劣势。
花信的人死了不少。他便有些烦躁起来。再一回见到祁夏之人与自己手下起了冲突时,便一个毒镖将人毙命了。剩下的那个祁夏人一看形势不妙便要跑,花信正在气头上,也不顾那人已经逃了很远,追了他好几里将他杀了。
那人一直在喊救命,喊得响彻山林,直到徐士毅闻讯赶来。
徐士毅赶来时还是晚了,魏敏已毙命。尸体边立着花信,面上沾着被喷溅到的血迹,正挑衅地看着他。
徐士毅血气冲顶,也拔剑而向。
这种并不明智的厮杀很快在寒山内蔓延开来。
花信将徐士毅也杀了,他将人头割下来,随意地往树上挂了。其时他也负了伤,一张精致的脸也微微有些扭曲。他的人过来搀他。
祁夏的人其实不算多,花信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他的人也不多了。他觉得自己很累,他从来没有怎么狼狈过。他觉得这次的任务有些完不成了,气得想哭。
他们再次遇到凭借地形压制他们的人,方才觉得自己中了计。
木槿道:“对寒山这么熟悉的,只有寒山人罢?”
花信道:“我也想到了,可惜晚了。”又道,“看来主上还是对寒山人太仁慈,应该杀光了才好。”
凛冬找到李瑄城和穆修白时,李瑄城在为穆修白疗伤。
穆修白日来的行动逐渐迟缓,李瑄城虽然时时护着他,但是也免不了他因为偶尔地毒发而摔倒,最严重的一次,在碎石坡上滚出了好几丈。
凛冬面不改色,上前道:“主人,我带枯木崖中人来迎你和穆公子。”
李瑄城道:“还好,来得不算晚。”
李瑄城见来人中还有浅夏,又思忖凛冬到底是枯木崖的少主,便道:“浅夏领些人随我回问闲山庄。凛冬回去枯木崖,崖中事务要需要你多留心。”
凛冬道:“是。”
时穆修白已然昏迷,李瑄城又问浅夏道:“你父亲那边如何?”
浅夏道:“那红烛门不知好歹,将我们也供了出来。明明我们没掺和他们的事。”
李瑄城眯了眯眼睛道:“你是说……我的身份是红烛门说的?”
浅夏道:“沧戟中人偶尔在吴喾行走都是打红烛门的幌子。红烛门只是赖于我们给他们兵器,才乐于替我们挡着。他们一旦没了路,便也拉我们下水。不过好在沧戟之地虽然和吴喾通达,到底是祁夏的地界……”
此话不假,沧戟之人本就是吴喾之人,自然是从吴喾退入燕山。沈覃秋从燕山之西入燕山,本身就是错误的。
李瑄城只道:“我叫你不要和红烛门有来往,你倒是不听。”
浅夏道:“不是我……”又道,“父亲以为红烛门不知沧戟底细。”
李瑄城再无话,有什么要说的如今也已经晚了。再者,追兵也不差吴喾一家。便自行去把穆修白抱起来,道:“我们回去罢。”
不知是和穆修白讲,还是和众人讲。
虽说是出了寒山,到底路上还是有各路追兵。
李瑄城既然是要回语谰池的,也知道必然一路还是会有重重险阻。
穆修白经过寒山的冰雪侵蚀,更加惧寒,动作也变得迟缓。李瑄城把他放在马背上,他有时都不能夹住马腹。
穆修白的药终于不够了,李瑄城不得不停留在一处医馆。然而这里的药还是不能抓齐,听这里的医女凭栏说正是缺了尚未去山上采,便又去山上找。
时已入了祁夏境内。这处的医馆也是李瑄城的。只不过地处偏远。
穆修白在榻上躺着,有些百无聊赖,便见门帘一动,是浅夏端了饭菜来。
穆修白便忙坐起来。
浅夏只是将饭菜给他,然后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穆修白被看得不自在,便道:“劳烦浅夏姑娘替我端来,在下用膳慢了些……”
浅夏叹道:“穆公子真是好福气。”又道,“你既然不习惯我看着,我就只好走啦。吃完了喊我呀。”
穆修白不明所以,然后明白过来浅夏大概指的是李瑄城。
☆、章四十三 浅夏有深(一)
这江湖上总有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且说在定勉,“语谰池主人”为剑目山围追,五花大绑,被送上了翟陵去。
祁景凉不但不阻拦,反倒十分乐意地提供了极其详细的线索。一面道:“罪过罪过。我四弟一定是有事请你去帮忙。”
有人道:“殿下,这人不像是语谰池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