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傻乎乎的骧贤,李蒙想的还是要将他送回来,要不然那美妇人就太可怜了。
“那瑞州的人,是不是都同李大哥一样?”许三妹顿了顿,觉得自己没说清,又道:“都是读书人?”
“贩夫走卒,三百六十行,样样都有。”听许三妹说话,声音清脆,语气又天然不造作,李蒙只觉得像多了个可爱的小妹。
他从来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一下子多了两个比自己小,需要自己照顾的同伴,责任感也油然而生。
“那瑞州的姑娘呢?也……像李大哥这样白净吗?”许三妹又问。
“你这样就很好。”李蒙笑了起来。
“我也觉得自己顶好,收拾打扮起来,定也不差。”许三妹话声微微发颤,心里却美滋滋的。
骧贤无聊地扯地上的一条软绳,滑腻腻的捏在手里,他按捺不住心头有火。
一股腥气钻入李蒙鼻中,他微微蹙眉,忽然发问:“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好像有什么恶心的东西……什么东西坏啦!”许三妹叫道。
就在这当口,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
许三妹忍不住大骂:“傻小子!叫什么!”
李蒙定了定神,去握骧贤的手,口中轻声安慰道:“别怕,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随着手碰到骧贤的手,李蒙的话戛然而止。
许三妹哆哆嗦嗦出声道:“李、李大哥……”
“……别怕,没什么。”李蒙手指碰到细细的鳞片,这气味他再熟悉不过,在南湄不知道闻了多少遍,还差点命丧蛇口。这时候摸到陡然一惊,又怕吓着两个小的。
“没有什么,就是恶心。”有李蒙接手手里滑溜溜的东西,骧贤连忙在身上把手擦了又擦。
李蒙也丢下被扯开成两段的蛇,胸中滞闷,站起来,拽住不安连连打响鼻的驴,低声说:“我们也休息够了,这就走罢。”
许三妹心头仍然扑扑跳,尽管洞里有三个人,方才却着实被骧贤那一声大叫吓得不轻,心里埋怨没事儿这傻小子叫什么,连忙起身。
“走罢,骧贤,你过来!”
骧贤本来也是怕,听见这话又兴高采烈起来,再次在擦擦手,才去抱许三妹,还没近身,许三妹自己向上一纵,翻到驴背上坐稳。
骧贤坐到许三妹身后。
“你是不是坐在屎上啦,怎么这么臭!”许三妹低叫道。
“没有!”骧贤理直气壮地答,手却蹭到驴毛上擦啊擦。
李蒙在前头赶路,心里存了分疑惑,蛇显然是骧贤扯断的,怎么他力气这么大,那蛇没咬他,自然是被捏住就没法反抗了,也不知道是否傻人有傻福,没被咬。
许三妹难得温柔地靠在骧贤怀中,令他兴奋地不住想找话说,刚叫了一声三妹,却发现许三妹睡着了,便温柔地将她圈在臂中,哼了一句小曲,乍然反应过来,连忙收声,接下去的一路都没有出声。
在不知道多久的黑暗里,只听得见驴蹄子的声音,当前方露出一丝微光,李蒙忍不住兴奋道:“快到了。”
许三妹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响起:“到了吗?”
“三妹,你的鼻涕口水……”骧贤委屈的话还没说完,被许三妹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发出一声痛叫。
三人运气极好,出山时天是亮着的。
李蒙急不可耐地翻身下了驴,大大伸了个懒腰,天空中掠过的飞鸟受了惊,连忙躲进树林里。
“没什么不一样啊,爹平时还不让我们出来。”许三妹不满地嘟起嘴。
“大叔是为了你好。”骧贤理直气壮地说。
许三妹不理会他,凑到李蒙身边问:“李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去瑞州吗?”
去了一趟南湄,餐风露宿的日子过了两三个月,李蒙俨然是熟手,先牵着驴走前探路,辨明方向后,借着日照和投影判断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又是晚上了。
“我们要睡在野地里吗?”许三妹略带兴奋地问。
“看运气罢。”李蒙闭起眼睛,薄薄的日光镀染在他白皙的脸上。
许三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唇,上身忍不住前倾,脚也不由自主往上踮起。
突然一下,许三妹和骧贤同时大叫起来。
李蒙睁眼就看见俩人滚在地上,许三妹一巴掌把骧贤掴到一边,骧贤嘴里不住说“对不住对不住”,神情却含着得逞的高兴。
他开心起来太直接,连带嘴角也弯翘起来,许三妹更生气,连踩了他七八脚,踩得骧贤走路也一瘸一拐,这才作罢。
李蒙摇摇头,带着俩小孩,凭着鼻子里闻见的气味,揣着一份忐忑,往直觉的官道上走。
这里看上去不像人烟罕至的大山,有人踩出的小径,有田埂,还有零星散布的农田,种得不好,被弃置的很多,但有的种了菜和粮食。李蒙边走边看,也是运气好,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大路上。
“看来今晚也许不必睡在外面了。”李蒙笑道。
“李大哥好本事,亏了你了!”许三妹脸上通红。
骧贤鼻腔里哼了一声,不住往道旁的山坡上看,那里丛生的野草从崎岖巨石中倒挂出来,长着细小的红果子。
“看什么?别瞎摘东西吃,上次吃得差点没命,你不记得啦!”许三妹警告道,去拉骧贤的手,俩人一前一后上了驴。
李蒙边看二人,边觉得许三妹就像骧贤的姐姐,嘴里嫌弃,一边欺负一边保护,也很有趣。
他心里揣着事,催促驴上路,夜幕降临时,在一间简陋的客栈投宿下来。李蒙掉下山后,身上没半两银子,要不是许家爹备了点盘缠,这半天摸不出钱来,定有一场尴尬。
客栈小二接了银子,眼神有些不对。
连续赶了一天的路,大部分又在黑暗里行走,疲累已极的李蒙只想快点躺下来,也没留神。
许三妹得了两件新裙子,兴奋得不得了,本也不懂人情世故,自是看不见那小二的神色。
骧贤只是频频朝后看,怕被许三妹骂,听见许三妹在前面叫他快点上楼,也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啦,晚安~
☆、一二三
当天晚上李蒙沾床就睡了个昏天暗地,半夜里外面响动甚剧,李蒙下床披衣,推门出去时,客栈院里静悄悄的。
难不成自己听岔了?
李蒙去敲隔壁门,一连开了三间连号的房,隔壁是骧贤,再过去才是许三妹。
门“吱呀”一声开,却是旁边许三妹住的那间屋,许三妹红扑扑的脸自门中露出,脸上犹挂着枕头留下的两道红痕,眼皮半闭着,紧了紧肩上披的衣服。
“什么事啊李大哥?”
“没……刚才听见似乎有响,出来看看。”李蒙又敲了两次门,门扉紧闭。
“傻小子睡着雷打也不醒,我看没什么事,你快去睡吧!”许三妹揉着眼。
李蒙迟疑地点点头,不去管骧贤了。
次日到堂里去坐长板凳吃饭,小二却说,有人送了帖子来,请他们去城里的明月楼吃饭。李蒙是头一回到这唤作渠风的小县来,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究竟什么人请他,便道:“是不是送错了的,我们不去,下午就要走了,劳烦去回个话。”
小二退下去,也每个人过来招待,李蒙就说带许三妹到街上去吃。
不想小二才进去,竟请了掌柜的出来,那掌柜两条狭缝的眼睛睨着,将李蒙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瞥过许三妹一眼,换了笑脸,躬身道:“是一位贵人请二位过去,这地头上没比明月楼更气派的所在,究竟认不认识,我们带话的却也不知道。不过这贵人常年地在渠风地头上,做生意都要看他三分薄面,要是两位客官不去,小的们怕不好交差,还望体恤一二。”
李蒙与许三妹相互看了一眼,许三妹那点打猎的本事还不够看,虽说李蒙跟赵洛懿两年,小会了点拳脚,却也知道习武不是为恃强凌弱。只好答应去看看,小二便说轿子就在外面,衣服也不让换,生怕两人借空偷溜一般,直送李蒙和许三妹上了轿子才算作罢。
坐在轿子里头,李蒙一路觉得奇怪,骧贤也没见着,怎么就请两个人?他们明明是三个一起来的。骧贤这一日也没见露面,这么能睡。李蒙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从前在中安城里李蒙什么架势没见过,渠风县这明月楼在他眼里也不足为奇,倒是许三妹看的啧啧称叹,对着楼里姑娘们的软红手帕神晕目眩,要不是李蒙眼疾手快拉住她,就要踩在人家曳地的大红绸上摔个难看。
许三妹汗津津的手抓着李蒙的胳膊不放。
进了门便有人招呼,直接请他们上三楼去,三楼俱是雅间,大堂中有歌舞,围着推牌吃酒的,大多身上坐着身段玲珑的姑娘们,人来人往之中,李蒙他们进来倒没引人注意。
进得一间梅字阁中,只有两个穿红戴绿的姑娘家在等候,跑堂道一声“稍待”,脚底擦油地走了,门也带上。
屋里一股子软腻的甜香,李蒙闻了就有点头晕,又想起从前在馨娘那里闻过的那一种,暗自庆幸还好,这一种闻来不觉得脸红心跳。
许三妹因好奇,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她力气大,差点把个孔雀蓝的大花瓶碰到地上,好在身手敏捷捞住了,再放回架子上,已一头的汗。听李蒙叫她去坐,惊魂甫定地坐下去,又有两杯热茶恰到好处地递到手边,喝下去这才定住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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