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少傅这么记得……”略窘迫。
“少傅连安家公子多大背下来的三字经都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背下来的?”略得意。
“够了!没背会就是没背会,不许找借口!回去念书去!”
最后占了上风的小太子还是回去背书了。
次日。
论语还是没能背下来。
林少傅很生气,欲体罚,不敢,只得继续教训:“你看看人家安家的二公子——”
“少傅。”小禹连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问:“安家的二公子,叫什么?”
林清明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安延之,延续的延,之乎者也的之。现在知道背论语重要了么?”
那七岁的孩子坐在案前,看着那层层叠叠的书,在那白色的书堆里抬起小小的头,痴痴地望着。
在还不能完全知道什么是圣人的年纪里,他知道了一个人,而那年少岁月里的全部执念,大抵上都押在这人的身上。正如那孩子呢喃着:“安延之……”
林清明很激动,这孩子莫不是开窍了,要以此为榜样?他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此良机,循循善诱:“所以啊,太子殿下明白了什么?”
秦禹连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严肃地说:“此等妖孽,竟然敢比本太子聪明,有朝一日本太子当了皇帝,一定第一个砍了他!”
……
林清明一时间老泪纵横,为什么感觉总有哪里不对……
次日,林清明忘了昨天的伤疤,到东宫讲课。
林清明是一个老书生,像这洛阳城里的很多老书生一样,这个老书生有一个千篇一律的崇拜偶像,他叫孔子。
为了表示对偶像的尊重,每日上课之前,他都要对着孔老夫子的像烧三炷香,然后行跪拜之礼。
此人对孔老夫子遂让崇拜,但是孔老夫子说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是领略了一半,那就是他喜欢“己所很欲立施于人”,不仅自己要拜,连着禹连小太子也要拜,而且一拜就是三跪九叩的大礼,跟跪他爹是一个等级。
因而从小气,禹连小太子就对这孔老夫子有着极深极重的怨念。
又到了上课时间。
禹连小太子坐在窗边,恹恹地看着书本,是不是抬头瞄一眼窗外,当即就被指责回来,继续低头看书。
“少傅。”小太子嫩嫩地叫了一声。
林清明讲课的时候经常自己十分投入,往往别人听得昏昏欲睡,自己却讲得慷慨激昂,到最后把自己感动得老泪纵横,别人在一边看着,还以为他打哈欠了。
因此小太子叫了一声以后,他用了半晌才回过魂来:“怎么了?”
小太子托腮:“孔老夫子有多少个徒弟?”
林清明见小太子又问这么低级的问题,面有愠色:“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
小太子哦了一声,随意地问着:“那他们都是谁呀~”
林清明见又有一个炫耀学识的好机会,立刻流利道:“颜回,子路——”
小太子用毛笔戳着桌子玩儿:“我是说那三千个,不是说那七十二个。”
这下林清明终于傻了眼。
小太子继续用毛笔戳着桌子角玩儿,声音里带了一分得意:“安家二公子就知道,安家二公子比少傅知道的多,安家二公子比少傅年纪小……”
从那天起。
“少傅少傅,李白那年那月那日死的?”
“……这个,少傅也——”
“安家二公子就知道,安家二公子比少傅知道的多,安家二公子比少傅年纪小……”
“少傅少傅,杜甫死的时候家里闺女多大了啊~“
“这种事情少傅怎么会知道!”
“安家二公子就知道,安家二公子比少傅知道的多,安家二公子比少傅年纪小……”
“少傅少傅——”
“够了!少傅不逼你以他为榜样了,你把功课做好就是了!!”
“~”
番外~吴妈
她不过就是一个农夫之女,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下走进京都洛阳,洛阳牡丹花开,水汽氤氲。黄河畔的城市里别有一种温润,皇城磅礴,王气于城,连城镇都有了灵气。
她就是个农夫之女。没见过大世面,看到什么都觉得美,看到什么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直到见到那个人。
她自己没有名字,只知道父亲姓吴,人们便换作吴娘。她不美,走进了皇城,跟那些珠玉一比立刻相形见绌。
但是她就是看见了他。一身长衫,笑得安然。人们唤他安大人,想来是显贵。每过一阵子,他会来吴娘的豆花摊上吃一碗豆花,走之前会对她笑笑,那笑容太多耀眼,把这洛阳城的一切都夺取了。
安以山……安以山。
吴娘那时并不知道,他对自己笑,只是出于礼节。安以山有时性情温雅,有时候又带几分痞气,可以说是怪到了极点。
吴娘心里就那么念着他,守着他,就算明知道他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可是一旦走进去,就再也、再也忘不掉。
安以山,钟相门生,名满洛阳。
有那么一天,他还是一身普通的长衫向她走来,还是用那样温和的声音和她说话,唯一不同的是,多要了一碗豆花。
吴娘心里高兴,多吃好啊,吃得多,说明身体好。
然而他坐下以后却开始四顾寻找什么,时而拧了眉,时而焦急,似乎在等什么,终于,他略带愤怒地喊了一声:“延之!”
一个□□岁的小孩儿从别的摊的桌子底下把脑袋钻出来,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又干嘛?”
安以山无奈地笑笑:“过来吃豆花。”
那个叫延之的小孩声音拖得很长:“不吃嘛——”
安以山猛地一拍桌子:“过来!”
吴娘倒是吓了一跳,素日里温雅的人,忽然发了脾气也是让人觉得很讨人喜。
那个小孩哼了一声:“我不!”
安以山看着那个方向,开始倒数:“三——”
那小孩立刻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蹭的跑过来,乖乖坐下。嘴里还不忘咕哝一声:“迂腐!”
安以山用手摸了摸碗,把那碗尚温的豆花换过去:“再不吃要凉了。”
就这样,因着那一碗好吃的豆花,吴妈进了安府做厨娘。
没错,前面那一切都是假象。
吴妈进了安府以后,看见了鸡飞狗跳的一家人。
“老爷,二公子又惹了人了这回白大侠亲自把人送回来了哇!”
那人手执一卷书,处变不惊,温和笑道:“又是为何?”
“二公子在白小姐洗澡的时候……偷了她的衣服……”
读书人的脸,最容易红,此刻红得滴血,一把将书拍在桌子上,怒道:“把那混小子给我叫过来!”
吴娘站在屋外,想看他会用怎样的好方式教育孩子,之间那人眉眼不动,温柔走上前,柔声道:“延之,是不是偷看了白小姐洗澡?”
安延之抬头,整张脸都是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他是女的啊!!!爹你骗我呢!”
吴娘噗嗤一笑,这读书人法子就是不一样,比乡下人有用得多了。
然后,就见那人温和笑道:“不然你以为呢?”说罢,袖子一扬,一根竹条就掣了出来,对准那臭小子就是一顿打:“你还给为父装傻?不然呢?你小子这么大了是男是女分不清吗!”
吴妈在一边看得心有戚戚然,终于明白了这世间最管用的方法还是最直接的那一个。
这件事也直接解释了在本书的前几章中那个横空出世的擀面杖。
婚礼
西京办事一向稳妥,很快就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办妥,只差到日子迎娶曹白萱进门。这期间我知道钟临进过几次宫,或许是见禹连,或许是有事商议,我都统统抛开不管了。
大婚那日,十一月初的时候,原本是晴朗的天气,忽的大雪纷飞,鹅毛柳絮,尽落在洛阳城里,原本几株苦撑着未败的菊花,被雪猛地一打,也都败了一地。
三三两两的残花瓣落在雪上,我盯着看了许久,没理会。
这一日,安府挂满红灯笼,人人穿的喜气,我一身红衣,骑上马,去接我的新娘。
那个我只见过一面的人。
我出门前云西京扶了我一下,对我微微一笑,我想回他一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喜庆的乐声在大雪里飘荡出很远,冷清的安府一阵热闹,我骑上马,去接曹白萱的轿子。
我把她从喜轿中扶出来,她头上披着红色的盖头,刚下轿子,就沾了一层薄薄的雪。我牵着她进门的时候,看见白如安身边站着安安,正向我微笑。曹公坐在堂上,见我二人走来,放声大笑。
我几乎不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只记得西京在大雪中的声音:“一拜高堂——”
那声音飘荡出很远很远,一直远到了那些灰暗的岁月里,一点一点地咬破,钻进去,我记得他在灯下执笔,在广西闷热的天气里替我裹着被子:“最后,迎娶曹白萱。”
我缩在被子里冷得打颤:“来得及吗?”
那时,他看着我,眼睛里都是坚定:“一定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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