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不明所以地被叫到了御书房,先给越绪天磕了个头,“陛下……”
“哼!”越绪天把奏折甩到他脑袋上,“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奏折!”
元宝还真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嗯啊”的确是多了点,可是这要怪大将军而不能怪他呀,元宝委屈地道:“陛下给奴才的圣旨是把大将军和他身边人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记下来,奴才确实是奉旨办事啊。”
“你……”越绪天一口气噎在那儿,手指着元宝直哆嗦,“行,先不降你罪,以后……嗯啊这类的词就不要写了!”
元宝瘪着一张嘴,眼泪蒙蒙地看着越绪天,“陛下,除了这个,那就没有什么可写的了。”
“呵呵。”越绪天一拳头拍在龙案上,想到这些天从将军府送来的奏报,“大将军,他还真看得开。”
元宝心想这真是看得开啊,大将军的日子过得比谁都快活呢。
越绪天挥挥手,让元宝先下去,转过头对小泉子说:“明日荣王班师回朝,朕要带着太子出城迎接,你让人去准备一下,顺便通知皇后一声,明日起,太子就带在朕身边,朕亲自教养。”
他心想太子一岁多了还不怎么会讲话,多半都是后宫那些女人不会教养,既然荣王回来了,有人帮他分担一点政务,他就可以把太子带在身边,好好地教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替王子出嫁》竟然被举报有那个,一年多的文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改,摔!
大家请注意,这一章什么都没有,说有什么的,咳,那是您看错了。
最后,肌腱断裂在现在可以治好,我不清楚古代能不能缝合,就当能缝合好了,至于小太子的傻,那是遗传病,真心治不了的……
☆、34三四章 越母之死
荣王越信这次出征,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说不上全胜,只能算是小胜。
北定国国土辽阔,却地广人稀,偏南一点的地方是草场,多为游牧民族居住,再偏北一些是雪原,几乎荒无人烟。荣王这次花了一年多只打了几个小胜仗,攻下了北定国偏南的几个城池,迫使北定国国主萧泰带着王室向北迁都,躲避战乱。
越信虽然攻打下个北定国的国都,可是只得到了一座空城和一片广袤的草原,看起来夺得了很大一块土地,其实对于擅长农耕的西越民族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
尽管如此,越绪天还是执意按照大胜的规格,亲自出城迎接,甚至还带着刚满周岁的小太子。
荣王下马、跪拜、呼陛下万岁,一切都做得一丝不苟,不带任何情绪,只有看到在一旁笑呵呵地拍手的小太子的时候,微微皱了眉。
越绪天看到他那一皱眉,心就凉了半截,当年他偷偷服用盼子花想要给越信生个孩子其实算得上是固执己见,越信认为他身为皇帝,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任性,但他想越信爱他至深,愿意为他做那么多,也应当不会拒绝这个孩子,只要把孩子生下来自然就没事了。是兄弟又能如何?他根本就不相信他和越信这样的两个人会生出傻子来。
现在看到越信的表情,他真的不敢确定越信会不会喜欢这个孩子,当初他在北郊行宫生下太子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一封密信给战场上的越信,告诉他,他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然而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时候,没有关心,没有喜悦,只有寥寥的“知道了”三个字。
小太子依然呵呵地笑着,对着荣王宝剑上镶嵌的亮晶晶的宝石流口水。
荣王把腰间的佩剑摘下来,“既然太子殿下喜欢,这把剑就送给太子了。”
没过多久,宫里面就传言,说陛下和荣王大吵了一架,虽然奴才们听不清他们吵架的内容,但是第二天去收拾的时候,发现龙案上的东西全都被摔到了地上,花瓶的碎屑满地都是,陛下似乎是发了很大的火。
后来几天陛下就没有召见过荣王,朝臣都以为陛下和荣王是决裂了,谁知道没过多久陛下就下旨让荣王进内朝主事,把许多朝政上的事丢给了荣王,自己跑到承德宫不理朝政,每天教导太子学习功课。
“陛下,荣王求见。”小泉子知道圣上正跟荣王赌气呢,说话都不敢大声以免惹怒了天子,殃及池鱼。
房间里果然传来了略含怒气的声音,“朕不见!”
小泉子为难,“陛下,荣王说有事向您当面禀报,请您务必要见一见。”
越绪天怒气又上了一层,“朕都说了不见了,让他滚!”
荣王推门而入,小泉子拦都拦不住,紧接着就听见陛下怒吼,“小泉子,谁让你放他进来的!”
然后门“砰”地就关上了,荣王将发怒的陛下搂进怀里,重重地吻了下去,“好了,别生气了陛下,那天是我不好,我反对你生孩子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也怕风声走漏了对你不利,有儿子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越绪天被吻得有点喘不过气,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朕的儿子哪怕真的是傻子,朕也会给他富贵无忧的一生,决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闲话,也包括你。”
越信其实明白他的一番苦心,知道他是想回报自己,只是做法有些偏激,如今事情已经酿成,他们也没有再吵架的必要,于是道:“好了,今天是来谈正事的,不许再吵架,嗯,越成的母亲去世了,你不能不让人家下葬,我们西越国有回乡服丧的的习俗,到时候你想怎么办?”
越绪天想了想,“越成已经不能为我所用了,放虎归山还不如除去后患,虽然太医说他残废了,但也并不十分可信……要不,朕就准许他母亲按照未出嫁的公主规格安葬在先帝的弘陵,等到丧礼结束,派人秘密杀了他好了。唔……你干什么……”
紧接着龙袍散落了一地,久别的两人滚作一团。
******
将军府的老夫人是在昨夜子时过世的,她死在一个静悄悄的夜中,值班丫鬟晚上来换灯油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儿,伸手一探才发现老夫人没了气,当时被吓得大喊了一声,就惊动了全府。
越成和容青当时都已经睡下了,听到老夫人过世的消息几乎是飞奔了过去,还好当时天黑又事发突然,府上特别乱,没有人注意到越成的腿脚已经恢复得这么好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近些日子身体不算好,但大家总以为能拖上一拖,再活几年没问题的。
谁知道这一晚上悄无声息地就断了气,临死前都没和儿子说上几句贴心话,让府上众人都多少有些意外。
越成脸色苍白地跪在母亲的床前磕了三个长头,才颤抖着手给母亲净身换衣裳。
府上的人不能随意出门,很多东西都是拜托门口的禁卫军连夜去买的,到了早上才仓促准备出了一个简易的灵堂。
越成亲手给母亲换上寿衣,白色的衬衣衬裤,黑色的棉衣棉裤,再加上黑色的长袍,全套的寿衣不能有扣子,只能用带子,意为“带子”来保佑香火继承。他的手还没有完全恢复,行动很僵硬,系完了全身的带子之后额头布满了汗珠,又抖着手给母亲穿上蓝色的布鞋,口中含上玉贝。
做完了这些之后他不仅手脚抖,连全身都跟着抖了起来。
容青扶着他进了里屋两个人都换了一身素服,披散了头发,接下来要守灵三天,不能进食,他有点担心越成手脚的伤,会增加额外的负担。
一切来得太突然,最受不了的就是越成,虽然当初是母亲强逼他留在西越,但是多年的养育之恩是不能忘却的,对于母亲来说他不是个好儿子,甚至还没来记得把溯儿抱来给母亲看看……
容青知道他有自责,轻轻搂住他的肩膀以给他支撑,“你不能站太久,脚会疼,我先扶你到外面……”
“谢谢你了,阿青。”越成抚了抚容青的黑眼眶,“让你陪着我折腾了一晚上,你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容青哪会跟他计较这些,他下了决定跟着这个人好好过,就自然会一心一意,“你还说我,你的眼睛里整个都是红的。放心吧,我不会那么没有同情心抛弃你的,嗯?”
越成听他这么说,心里反而轻松了一点,把下巴搁在容青的肩头上,“我不是个好儿子……”
“你是个好儿子。”容青抚摸着他如缎面一般的黑色长发,“没有几个人的儿子可以成为大将军。”
“那有什么用……”越成蹭蹭他的肩膀,眼泪无声滑过。
容青看不到他的脸,却感觉到肩头的一块衣料湿了,于是更加用力地撑着他的身子,虽然,他也疲惫得很想倒下。
“圣旨到——”
才刚刚整顿好灵堂,圣旨就传来了,内容是感念大将军这些年劳苦功高,现在特许其母葬在先帝的弘陵,解除大将军的禁足,免其军令状上的死罪,改为罚金一万两,杖责一百,允许其扶母亲灵柩到弘陵安葬,三年服丧期间不允许回到繁梁。
越成跪着谢恩,他知道陛下这是卖给他一个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