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以前,对付这十个杀手便如砍瓜切菜般简单,但如今的越成双手双脚都不能应用自如,手里有一把剑,却只能和这些人扯个平手。
容青坐在马车里暗自捏了一把汗,如果他现在的身体和前世一样,就可以帮越成很大的忙了,可现今凭他这慢吞吞的拳脚只能给越成添麻烦,不得不躲在马车里干着急。
过了一会儿,有个杀手似乎是注意到马车里应该还藏个人,于是纵身一跃,跳上马车。
就在这一瞬间,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道铁链抽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整个人抽晕了过去,躺在地上鲜血直流。
这一招,还是从越成那套自创的招式里学来的。
刚才只是出其不意,让他钻了个空子,想要再来一次恐怕就不太可能了,眼看着越成那边也渐渐落了下风,容青环顾四周的地形,解开拴在马车上的套索,骑在马上猛地对马臀抽了一铁链,“越成,上来!”
那马儿吃痛狂奔,容青尽力控制着方向,从越成身边经过的时候伸臂将他拉上来,让越成坐在他前面,把缰绳交给他,然后搂住他的腰,随着马儿上下颠簸。
马儿的速度极快,没过多久就把杀手甩在了后面,越成驾着马又多跑出了十几里,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城镇,寻到了一家客栈。
“阿青,到了,我们今晚先住这吧。”越成感觉到杀手似乎被甩得很远,也松了口气。
“嗯。”容青的声音细如蚊讷。
越成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连忙下马,才发现容青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后背上插着两支箭!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就这样颠簸了二十多里,那岂不是……
“阿青!怎么样?”越成抱他下来,感觉到怀里的人都点轻飘飘的。
容青靠在他怀里,“没事,我穿了软甲,只是稍微有点头晕。”
越成把他抱起来,进了客栈要了一间房,把人轻轻放在床上,撕开衣服看到里面的确有软甲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把那两支箭拔了出来,还是留了一点血,有软甲的缓冲使得箭头插入不算太深,只是破了皮,但到底是在马上颠簸了一路,流出的血把衬衣也都浸透了。
越成小心帮他上药,包裹好伤口,因为害怕随时会有危险,又帮容青把软甲穿了回去,给他盖上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伤口很小,两三天就能长好了。”
“嗯。”容青觉得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极不舒服,但还是闭上眼睛决定睡上一会儿。
五更的时候,越成听到身边的人喊痛,于是就惊醒了,他本来就是浅眠,清醒得很快。
“越成……痛……”容青呢喃着。
“伤口肯定会痛的,忍忍就好了。”越成安慰地拍拍他,看天还没亮,就起身去点了灯。
这时候他才发觉容青很不对劲儿,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额头上冷汗密布,脸色比刚才下马的时候还要苍白,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越成……我不是伤口痛……”容青咬着唇,“唔……是肚子痛……”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求花花!
☆、三六章 客栈流产
“肚子痛?怎么会肚子痛?”越成也着急了,看容青的样子肯定是痛得不轻,否则也不会把他弄醒。
他掀开被子,就被看到的景象下了一跳,被褥上有浓浓的一滩血,而那血显然不是从容青后背上的伤口流出来的。
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越成晃了两晃,跑出去“砰砰”地敲店掌柜的房间,把掌柜敲醒之后就塞了一个金锭给他,“麻烦你了,帮我请一个大夫,请最好的大夫,快一点,拜托了。”
“喂,天还没亮呢……唔,好吧。”那掌柜虽然半夜被敲醒很不满,但看到那金锭也就不说什么了,亲自到医馆去找大夫了。
越成又跑回房间,发现容青把被子踢落到地上,捂着肚子在床上流冷汗,就连忙把他搂进怀里,“坚持一下,我让人请大夫来了,别咬嘴唇,忍不住的话就咬我的手。”
容青只觉得全身每一个地方都不舒服,尤其是腹中绞痛着,完全不像是平常的吃坏肚子,两腿之间是湿的,他都闻到腥味了,“越成,你看看……我是不是流血了……”
“嗯,有。”其实不光是血,还有一些半透明的浊液,似乎很像是……
他不敢想象那个可能,容青前些日子和他行夫妻之事,事前事后都没有服用过盼子花,照常理来讲受孕的概率是极低的,但是生过一次孩子之后毕竟体质有所改变,不用盼子花就能受孕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这种不用盼子花就能怀孕的男人一百个里也就有一个,这样的机会都能撞上的话,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再想到他们日后还要躲避杀手,一路逃亡到北定国去,就更加不安。
越成沉默着,打来热水帮容青擦汗,轻轻帮他按摩着来缓解他的疼痛。
容青抠着他的手臂,“越成……这会不会是……”
“别瞎想。”越成给他一个安定的吻,“一会儿大夫就来了,会没事的。”
“客官,大夫请来了。”掌柜的在外面敲门。
那请来的大夫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背着一个药箱,进来以后打了招呼,没有多余的话,就给容青号上了脉。
越成也急得满头是汗,“怎么样?”
大夫起身施了一礼,神色有些凝重,“尊夫人这是小产了,恕在下无能,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保不住孩子了。”
猜到的时候还心存幻想,真正听到的时候却犹如晴天霹雳,越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发现床上的阿青已经不喊痛了,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泪水。
越成心疼得无以复加,抓住大夫的手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夫遗憾地摇了摇头,“我看尊夫人身上有伤,可能又有颠簸,气血本就不足,若是早几个时辰没准还保得住,如今到了这时,不仅有落红还有羊水流出,就是大罗神仙也挽救不了了。”
越成颓然地坐在床边,想到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自己简直是太大意,“阿青别哭,你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我们还有溯儿,嗯?”
“没有。”容青不承认他的伤感和愧疚,只是面如死灰,“我只是被痛出了眼泪。”
越成不停地用帕子帮他擦汗,感叹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觉得分外难熬。
过了半个时辰,容青终于感觉到有肿块一样的东西排出体外,紧接着就感觉到了越成帮他擦洗身体,然后往他的口中喂药。
他昏昏沉沉地喝了药,便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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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容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一夜之后。
嘴里面是浓浓的苦味,说明在他昏迷的时候越成肯定给他喂过药,身上没有粘腻的感觉,身下的被褥也是新的。
越成从外面回来,看起来风尘仆仆,剑上还残留着血迹。
“你遇见那些人了?”容青的嗓子略哑,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脸上依然毫无血色,只是看起来比前两天有精神一些。
越成发现他醒了,欣喜地走到床前,“你醒了就好,我刚才出去把那些人引开了,一时间他们还找不到这里来。”
容青捏捏他的掌心,“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越成反握住他的手,“倒是你,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容青摇摇头,“没事了。”
越成小心翼翼地问:“那……肚子还痛不痛了?大夫说如果痛的话还要接着喝药。”
容青不自觉地攥住了手,“嗯,已经不痛了。”
话题到此都沉重起来,他们谁都没想过,会有一个小生命悄悄来到,却又因为他们的大意而不能降临在人世间。
曾经,容青对越成的感情还不深,那时不想以男子之身生育,还有过打掉孩子的想法,如今他和越成患难与共,感情日渐深厚,而且有过一个孩子就不会太抗拒第二个,此时他只是万分责怪自己,太粗心大意,让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流逝。
越成也是一样,他对容君阁的感情只是懵懂的师兄弟感情,比亲人更重要一些,论爱人还说不上,而容青对于他是有夫妻之实并且患难与共之人,以前他说对容青好,可能还是出于对孩子的责任,现在他可以说是对容青这个人也有了浓厚的男男夫妻感情,看到他如此伤心难过,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越成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安慰他,踌躇了半晌,只得缄口不言,转身端了饭菜过来。
“我自己吃就好。”容青看着那只发颤的勺子,也不知道手不利索的越成这两天是怎么给他喂的药,“你也多吃点,吃完了饭我们就启程吧。”
“不行!”越成坚决反对,“你需要休息,我们过些天再走。”
容青劝道:“我们在这停留太久了,已经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