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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王爷心凉薄 (若花辞树)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用过晚膳,姜恪就负着手出去了,华婉依旧是水波不动,自去了寝殿,坐在北窗下的罗汉床上,对着棋谱,拨弄着那几颗棋子。
  姜恪一出了重华宫便吩咐长安:“待皇后歇下,便命菲絮和清意来见朕。”这是要瞒着皇后了?长安神色一肃,应诺不提。
  这晚直到了戌时皇上都没有过来,华婉平躺在榻上,倾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些日子,姜恪见她心情不佳,总是很早就赶过来,什么重要的事务都推到一边,即便她一味的疏远她,她也不生气,只是好脾气的笑笑,直到了今日……
  她越是宽容,她就越想看她动怒不悦的模样,她要看看她的底线在哪,她能容忍她到何种地步。她回来,见她满面怒容,还强自压抑着,尽力平心静气的与她说话,华婉便觉得开心,她是在意的。然而开心之后便是极致的空虚与怅然。
  何必这样一步步的试探她,她所给予的宠爱与疼惜都不是冲着你这个人,那竹青锦盒在她这里这么多天了,皇上应当也早知道了,她不闻不问,只做不知,全然如故的姿态是为何?
  那盒子她不要了么?
  华婉觉得周身都疲乏的紧,同床共枕这么久,她到此时才发觉,她看不清她。
  耳边隐约传来外头呼呼的风声,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却也禁不住威风凛冽的吹打,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刚换的绵衾上有着姜恪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却绵绵不绝,如空气般围绕着她。自入宫来,姜恪便每夜都到重华宫来安寝,南熏殿缺了人气几乎要发霉了,一间间繁华奢靡的宫室空置了这么久,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又能热闹起来了吧。
  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华婉立即翻了个身,闭了眼,沉下呼吸,做出熟睡的模样。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一会儿,姜恪便摸上了床,她身子微凉,贴到身上,华婉不禁打了个寒战,仍闭着眼。
  边上也没了动静,那身子相贴的地方很快便暖了起来。
  正当华婉以为姜恪就要这样睡着了,却听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一只手就绕到了她的身前。华婉一颤,她整个人都贴上来了,挤出她们之间的空气,密不可分的紧紧贴到一起。
  华婉鼻子一酸,不敢说话,怕她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只能将身子往后依了依,那温软的身躯,宽厚的臂弯,她其实很依恋她的气息。
  “阿婉,你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姜恪的声音很低,很轻,带着一些伤心与委屈,如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空旷而突然。
  她问过了,哪怕是威逼,清意与菲絮那两个丫头都咬定了娘娘并无异常,菲絮胆子大些,性子跳脱些,还战战兢兢的加了句“娘娘只是对您……”她支吾着不成句,姜恪一听就明白了,阿婉对谁都和风细雨,只是对她冷淡。
  “没有。”华婉矢口否认,“我只是……”
  “你只是对我不满,”姜恪接过话头,语速飞快,“你不说,我猜不到,你一直不说,我一直猜不到,那我是不是要等你气消了,愿意同我好好讲话了,才算是完?”她也带上了些气性。
  “你何须猜,你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华婉转过头,透着帐外些微的烛光,看她的容颜,语气冷硬,“既然皇上圣意如此,臣妾何敢违背!”
  姜恪莫名其妙的睁着眼,听她刻意的用话拉开她们的距离,十分无奈,不由带上了些责备:“究竟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你若不想说,那不说也罢!日后你求着我,我也不稀罕知道!”
  华婉怔怔的看着她,垂下眼,低声道:“不会有那一天。”拨开姜恪搭在自己身上手,笃定的说罢,便回过身,与她隔开了些距离。







☆、78第七十八回

  《西京杂记》中记西汉时的宫人贾佩兰称:“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云令人长寿。”相传自此时起,有了重阳节求寿之俗。
  宫中于八日作重九排当,以待翌日隆重游乐一番。皇帝率臣工亲自上万岁山登高,抒发秋志。皇后赐宴上林苑中,邀京中命妇宗妇饮宴。
  秋高气爽,天朗空阔,姜恪仿古人,着玄黑右衽交领宽袍,大袖翩翩,衣上绣着繁复华丽的暗纹,袖边镶着金线密纹,在那万岁山顶,临风负手而立,身后臣工分食重阳饼饵,插茱萸,饮菊花酒。山顶平坦处,布置数张书案,置笔墨于其上,数名朱衣内侍侍笔于旁,几名在诗文词赋上多有造诣的大臣执笔飞书,相互欣赏切磋,不时发出爽朗快意的笑声。
  太祖爷建国元年便立下重阳之日,天子亲登万岁山的规矩,先帝病弱,故而在位八年,年年都免了。适逢此次却是九年来的头一回。
  “皇上,臣敬您一杯。”滕思成双手端着酒樽,举樽道。姜恪微微一笑,端过长安递上的酒,轻轻一碰,在口中抿了一口,指着那极目中的山峦河川,道:“这锦绣山河,也有国舅一份功劳。”
  北疆之战,滕思成身先士卒,立下赫赫战功,姜恪登基后,论功行赏,封他腾远伯,可享三代世袭,故有此一说。
  滕思成脸色有一刹那的微变,旋即敛神恭谨道:“不过微末功劳,怎比皇上雄才伟略?臣惶恐,万不敢居功。”
  姜恪淡淡一笑,似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转头望着那空阔的远处,道:“夫人贞烈,朕印象深刻,得妻如此,是国舅的福气。”
  说起夫人林氏,滕思成刚毅的面容稍有缓和,发自肺腑的道:“是,内子贞静刚烈,素日也多有忠言相谏,的确是臣的福气。”
  林氏十六岁嫁与滕思成,相夫教子,管理庶务,谨守本分,那日不慎落在逆王手中,险遭□,在那千钧一发之时,竟欲引颈自刎,恰逢姜恪领兵攻来保住一命。自那时,滕夫人贞烈之名便深入人心。
  有此贞烈女子为妻,时时在旁规劝着,滕思捷纵有骄横,也不致僭越。姜恪微微一笑,转身道:“走,陪朕去瞧瞧。”滕思成自是欣然随之。
  那边已写出了不少佳词佳句,见皇上走过来,更是踊跃吟诵,才情激发。
  那厢边,宫中上林苑中,皇后赐宴,京中命妇三品以上,宗室之妇皆都欣喜持贴而至。
  菊花种类众多,宋代刘蒙便在《菊谱》中,依色将三十六个品种分为黄十七品、白十五品与杂色四品。
  内务府早早的命花房培育出数系新品种,此时摆在那缤纷花色之中,十分惹眼,引得诸女结伴围观,而那些传统便有的花种,亦是千娇百媚,不甘冷落。
  “今日托了皇后娘娘的福,见了这许多寻常见不到的珍贵花种呢。”林氏轻轻一福,笑意清爽。林氏为人爽朗真诚,又饱读诗书,华婉跟这个嫂子有过数面之缘,也交谈过几次,是很说得来的,此时见她过来,便也握了她的手,相携着往边上的亭子走去。
  “嫂嫂喜欢,也不枉内务府忙了这些天。”两人一起在石凳上坐下,宫女奉上了精心烹制的菊花茶,林氏轻轻拨去茶中的细末花瓣,小小抿了一口,叹道:“果真好茶,今日,臣妇饱了眼福又饱口福,可是大大赚了一番,不枉此行了。”她言语直白,坦率,双眸温柔清澈,毫不作伪,华婉阴霾凝重了多日的心思也不由稍稍舒泛了一些,笑容中也更明亮了一点,一旁的菲絮,心直口快,笑着道:“这是娘娘亲手所制,自然要比寻常的珍贵。”
  外头赏花的诸女见皇后到了这亭子里,也都纷纷聚了过来,听了菲絮之言,皆都言道:“能饮皇后娘娘手制之茶,可真是臣妇的福分。”皇帝后宫只此一人,皇后娘娘贤淑,素来受皇太后喜爱,荣安长公主亦是多有亲近,其兄腾远伯战功赫赫,乃是朝中新贵,圣上多有倚重,又更有皇帝宠爱,皇后娘娘这中宫之位坐得稳,可谓众望所归。这些臣妇是自心中景仰敬重。
  华婉笑意雍容,挥手命人添茶:“菊乃花中四君子,淡泊高洁,本宫很是喜欢,又最是清热散风,本宫闲暇时,便制上一些,今日,正好与诸位共享。”华婉微微垂眸,菊花味寒甘苦,没到秋日入寒之时,姜恪也喜欢饮上一盅,名目平肝。不过刹那,她又是淡淡高贵的笑容,听着臣妇们赞颂贤德之语。
  “菊是君子之花,晋时,陶潜便是爱菊成痴,‘日驻彭泽,夜宿东流’,种菊、赏菊、采菊和赋菊,留下好些佳语佳话呢。”一名少年贵妇顾盼生姿,笑晏晏的道。
  陶潜爱菊,乃是众人皆知,诸人点点头,却有一娇艳的少女,睁着灵透水灵的大眼睛,稚言稚语:“哪有人真的爱花成痴的?花就长这样,再好看,看多了,不也厌了?”
  她话音刚落,另一妙龄少女便脱口道:“怎么没有?本朝就有一位呢。当初顾府嫡长女顾惜便是爱牡丹成痴,‘红烛夜照’的佳话可是一度遍传京城的。”
  说者无意,听者却色变,几名年龄稍大,久居京城的贵妇皆是面色不安,暗暗相互顾盼了一眼,偷眼往皇后望去,见皇后面色如常,含着笑听她们闲语,不由松了口气,皇后娘娘嫁给皇上前,久居临安,未必知道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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