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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王爷心凉薄 (若花辞树)


  半晌,荣安方道:“郡王喜欢去哪,皇上允了就是,他是人才,怎好藏在太平地徒落尘埃。”李谙的军事才华是无意中激发的,若不是……他也不会离京到那边远的地方去。
  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你……”
  “我不会嫁给他。”荣安迅速道。
  姜恪默然,李谙是个长情的性子,若不是皇姐不允,恐怕她早给这两人赐婚了。话说到此处,就要问个清楚了。
  “皇姐不是……,如今他未娶,你也……不是正好?”
  “怎么就会正好呢?”荣安苦涩的笑了笑,侧开头,看着亭外草地上枯黄的土地,“我不想以后,有人提起他,有人提起我,会说,荣安长公主走了两步,嫁给了李谙。他不会在意,可我,不能不替他在意。”
  话放在心里久了,有了一个机会能说出来,说了第一句,第二句第三句就憋不住了。
  “很多年了,那么多个白天,我在那高宅深院里,哪儿也不想去,一个人颇觉孤寂,却还是过了,那么多个凉如秋水的夜,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想着他可好,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去了那边荒的地方,可能照顾好自己,衣暖么?饭足么?可会记起我,可会恨我,可会忘了我?没人回答我,我反复的想,却不敢差人去看看。我也想好了,我要为他守节,等到他回来,若是他心不变,我就嫁给他,若是他不一样了,我就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荣安目光温柔似水,眼角已沁出了泪水,青梅竹马的感情却一朝分离,她嫁了人,他远走他方。
  “可后来……”荣安停了一下,依旧很温柔很温柔的说下去:“那孩子没了,我其实是很心疼的,不管他的父亲是谁,他总是我的孩子,每次看见宁珩,我总想,要是他还在,应该要比宁珩高一点,他比宁珩大几个月,长的也该要大一点,白白净净的,兄弟两在一处玩,,也能做个伴……”那个没保住的孩子,谁都没提起过,却不想荣安一直念着:“再往后,他回来了,留着一圈胡子,满面风尘,黑了,也瘦了。我却还总以为,他是许多年前那样的,一身锦袍,一管短萧,风流倜傥的。他回来了,然而,我却不那么想嫁给他了,小时候,我就以为我是要嫁给他的,他之姓将冠我之名,那时我恐怕死都不能相信,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我竟能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并非我变了,他依然存在于我的梦中,只是那梦太美好,我不忍残破的现实去破坏。所以,就让他心里的公主,永远是十几年前那个纯粹无忧,一心恋慕他的姑娘吧。”
  话说到这,泪也垂了,荣安拭去泪水,温柔的笑着道:“皇上也不必在劝本宫,本宫是父皇的女儿,总要有所牺牲,你也不必觉得哪个欠了哪个,人的一生都是注定好了的,命该如此罢了。”
  命该如此罢了……
  纵使姜恪不信命,此刻也忍不住反复的咀嚼这句话,真是命该如此么?皇姐有她的骄傲,是真的不行了吧。姜恪禁不住红了眼眶。
  想起那年,皇姐十三岁,她十岁,李谙十五岁,正是青涩的年华,一身月牙白华袍的李谙手执一管短箫,隔着一汪春水含笑望着这边,皇姐羞红了脸,匆忙的催促她快走。那时她以为,相爱的两个人一定会在一起的。后来,顾惜死了,她纵马奔向顾家的墓园,站在顾惜的坟前吹了整晚的箫;再后来皇姐下降,这桩婚事轰动京城,在许多人的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下,李谙亲眼看着她上花轿,看着他们拜天地,直到她三日回门方离开京城,一下子,零散分离,破碎不堪。
  她以为心中那伤是永远无法治愈的。
  可是,她有了华婉,就在烟雨蒙蒙的江南三月,她救下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心地善良,却有一点倔,那姑娘装傻卖傻,却是心底透彻,聪慧无双。
  她就以为错失的幸福总能补过,却不想,并非人人都有她这般好运。
  于皇姐而言,过去的,总是过去了,即便再来,也不是原来的人,不是原来的那汪春水。
  相聚离开,总有时候,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
  姜恪回过神的时候,荣安长公主已不知何时走了。
  “长安!”
  长安听见声儿,忙小跑着过来:“诶!万岁爷,您有何吩咐?”
  “把朕的折子都搬到重华宫去,以后朕在重华宫批折子!”
  “啊?”长安惊讶的睁大了眼,讷讷道:“这,这不妥吧……”后宫前朝毕竟有别,皇上批阅奏折之时,难免召见臣子……
  “想什么呢,朕是说晚上!”姜恪拍了他那榆木脑袋,指了指天色,这都到晚膳的点儿了。
  长安忙点头:“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华婉倒是不想姜恪竟然把折子搬到重华宫来批了,宫人们都瞧着,除了蹙眉不悦,她也不能说什么。姜恪笑呵呵的坐在蟠龙宝座上,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道:“好些日子没来了,实在是不得空,阿婉勿怪,勿怪……”



☆、81第八十一回

  姜恪一耍赖,华婉没有法子了,任凭她冷眼以对,姜恪就是悠然自得的品茶读书批折子。她读书,读到精妙处会与华婉交流。她手中捧的书都是含元殿后的小书库里寻的,那小书库中收藏的全是历朝历代名家大师之作,有好些还是善本。姜恪多念了几句,说了几次,华婉职业病便犯了,冷着脸跟她谈论起来。一条条治国之道、为君之策,或深奥或浅显,华婉看起来津津有味,联系作者背景,当时国策如何,君王是勤政爱民还是昏庸无道,侃侃而谈。
  这么过了几日,姜恪批折子,华婉则对灯读着从姜恪那顺来的古书,两人各自占据一隅,倒也相安无事。过了一会儿,姜恪忽然发出声响,连声赞叹:“好,这词写得好,阿婉,你也来瞧瞧。”
  姜恪读过的诗词无数,若是寻常是入不得她的眼的!华婉美眸一亮,兴冲冲的过去,接过她手中显然纸质贵重的古书一看,顿时脸黑了一半:“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如何?宋徽宗治理国家的本事不怎么样,写词却是一把好手,阿婉,你来念一念……‘渐闻身颤,微惊红涌’……是不是果真栩栩如生,似在眼前!”姜恪一面偷偷觑着华婉越来越沉的脸色,一面开心的说道。
  华婉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合上书皮一看,那上头赫然写着《仗剑三寸集》。
  亡国之声!靡靡之音!
  她将书一掷,丢到了姜恪身上,冷冷道:“皇上有功夫研究这淫词艳曲,不如多批几本折子,也是民之福祉。”
  “阿婉,我都批过了,随手翻了翻就翻到了这阕。”姜恪满脸无辜,接住那本词集顺手就丢到了一边,可怜兮兮的凑到华婉身边。虽则她已回到重华宫安寝,却是安分得紧,少有这般黏糊的,华婉说不上是想松口气还是皱眉推开,只是,姜恪身上的温度,姜恪身体的味道都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全,一种类似小船回归港湾,灾难中有了避难所的安心。
  这种感觉让华婉觉得羞耻,她明明决定了与她分割,她不要做那个女子的替身,她只是华婉。
  “阿婉,我们好久没有……了,今晚,好不好?”姜恪继续道,一双桃花眼滴溜溜的,闪着讨好的光芒。
  “不好。”华婉断声拒绝。
  “阿婉~~~~”姜恪更是可怜的把脸皱成一团,她生得好看,竟让人觉得楚楚可怜,颇为不忍。
  华婉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到八宝阁那处打开一个抽屉,从里头取出那只竹青色的锦盒。姜恪瞬间惊骇的看着她,又看着她手中那锦盒,愣愣的接过,失语般的说不出话。
  “你拿着它,回你的建章宫吧。”华婉不忍心看她,敛下眉间的温柔,转身就要出去。
  “不,华婉,这锦盒只能代表过去,”姜恪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华婉的手臂,急切的说,“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冷落我疏远我。”
  华婉回头看她真诚而焦急的面容,勉强的笑了笑,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当初,若不是我有与她相似的眉眼,你可会多看我一眼?”
  姜恪明亮的双眸渐渐暗了下去,她答不出来了。
  华婉低下头,不过一会儿,复又抬起,笑着道:“你还要说那只代表过去么?放过我吧姜恪,我不能忍受这些。”她拂开姜恪原本紧握着她而此刻却颓然无力的手,那手刚滑下一些便立即又抓紧了,姜恪吞咽了一下,艰涩的说:“可是,后来,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从你对我描绘曲院风荷的景致起,我的心中就只有你,只是你,华婉。”她的眼中有哀求,有痛楚,有即将熄灭的一丝希望的火花,微弱却熊熊燃着最后一点能量。
  华婉的唇角轻讽的弧度却说明着她的不信任,她想要挣开姜恪的禁锢,她的力气太大,捏得手臂很疼,她是在怕她们之间真的无法挽回吧,华婉想,她有什么好怕的呢?没了她,她还能再找一个这里或那里像顾惜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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