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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来呀相互伤害呀 (冷爭妍)


  再继续找下去。
  找得全部也可、参差不齐也可、一无所获……也可。也就是一座坟和一座衣冠冢的区别。唯有竭尽所能之后,再也找不到自己还能为那个人做些什么之后,他才能去想那个人从今往后,将该被自己放在心里的哪一块地方。
  蓝忘机走了几天,魏无羡就在他背后无声地跟了几天。每走一里,蓝忘机就会抱琴奏三遍《问灵》,若来者非其人,就问至周围再无一魂遗漏,这才负琴继续往下走。
  他雪白的护腕和校服已然满是血污和尘土,一向见惯了含光君一尘不染的模样的魏无羡无比心塞,好几次想上前帮忙,都给蓝忘机那一眼无言的拒绝硬生生遏止了,如狠狠掐灭一把熊熊的火。蓝忘机那一粒沙尘都不愿放过的模样,仿佛是将整座魔山都当成那身死魂消的「魏无羡」尸骨一般,一寸一寸巨细靡遗地摸索。
  魏无羡只好负着手,十指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免得自己失控冲上去抱住蓝忘机,声泪俱下地跪着求他住手。他看不下去的时候只能神游太虚,纳闷地回想自己在山野中当个安安分分的孤魂野鬼之时,是不是无意见看过蓝忘机这堪称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模样。大概是没有,如果看见了,谁能忍心拒绝应答呢?
  如果他能早点明白蓝忘机的心意、或者他能记得蓝忘机当初与他在那山洞里说了什么,即便身死,魏无羡也绝对不会十三年对他的琴声不闻不问,或者掉头就走。此刻他不禁捶胸顿足地想:「这全都要怪我娘,说什么心里别装太多东西才能快活自在,结果养成了我奇差无比的记性。他一丝不落当做宝贝似的藏掖在心底的东西,我全当烟花一把放完就算了。结果在他那里留了把柄,时不时拿出来戳我心窝子。」
  蓝忘机沉默了这几天,早就憋死了魏无羡,但那人终于转身道:「何人在哭?」
  魏无羡一愣,他并未听见哭声,但思及是蓝忘机的梦,他略一思索,指向不远处一棵有树洞的、已经被大火烧毁了一半的古木道:「那里可以藏人,大约是有活物?」语毕,蓝忘机已然跟他擦肩而过,径直往那树洞走去。
  他半跪下来,仔细听了片刻,才伸手慢慢拂开掩盖在树洞之上的杂草和枯枝、又扳开几块挡在洞外的石头,小心翼翼地、又状似满怀希冀地,探进去摸索。
  不一会,蓝忘机从洞里抱出一个瘦弱干瘪的小小身躯,脏兮兮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晕红,一边抽泣一边神智模糊地呓语:「外婆……外婆……」
  蓝忘机认出来了,是那群与魏无羡一起住在乱葬岗上的温家人中,唯一一个不满四岁的小男孩。他用袖口细细擦拭小孩的脸,轻声道:「阿苑。」
  温苑听到声音,勉强睁开了已经哭到肿成核桃的眼睛,隐约知道来人应该是来救自己的,仿佛想起了跟什么人的约定一般,亟欲告诉对方自己哪里都没有去,乖乖在这里等对方来接他。男孩气若游丝道:「哥哥……」蓝忘机凑近了点去听。
  温苑轻轻地唤着,羡哥哥。
  蓝忘机愣了愣,轻柔地摸了摸小孩额头上纠结汗湿的头发。
  一旁的魏无羡呆呆地望着蓝忘机脸上爬过的,一道如梦似幻的泪痕,再也忍不住三两步上前,把那一大一小紧紧抱在怀里。


第20章 【番外】带孩子的日常《三》
  微凉的嘴唇有意无意地磕到了那人的眼角,两人却都没怎么感到疼痛,而被抿进舌尖的那点咸涩仿佛一口能让他肚破肠流的剧毒,痛得魏无羡错觉自己命都要没了。
  抱着蓝忘机的双臂僵硬地在他背上来回摸,摸得重了怕要弄裂伤口、摸得轻了怕他摸不到那被镇压在最下面的、蜷缩起来颤抖也不愿叫人看见的疼痛。
  一个人伤心到了极处时的不由自主,往往不只是意识到什么人「不在了」,而是无力回天地发现原来自己再也跟不上了,那种「不可追」的悲哀。魏无羡不知道蓝忘机是否透过了这十四年间他对他透露的种种只言片语,而臆测出了这样一场恶梦,还是他根本就经历过这些,因此一开始便错过了相认的时机。而有些尴尬与暧昧一旦没说出口,愈到后头往往就愈难以启齿,加上蓝忘机每每不让他插手,魏无羡也察觉了──这个梦除非蓝忘机自己愿意,否则外人是叫不醒的。但同时,他也骇然于蓝忘机竟然执着到了如此地步──对于魏无羡坦白或含糊其词的、有关献舍前后的所有,他都要完完全全地还原。
  ──简直是恨不得自己真的痛过那样苦大仇深的十三年。
  但魏无羡跟了他这些天,也隐约明白为何有这场梦。
  意志再坚定的人都有反复无常的时候、也有悔不当初的时候,所以往往会钻牛角尖地去设想无数种可能,要怎样才会最大限度地背离自己最初的选择。想得愈多,就愈能证明自己已经不若当时那样愚不可及了,所以备受煎熬的现在都是会过去的。因此魏无羡扪心自问过,如果他十四年前依旧没有反抗、没有奋不顾身甘愿受罚只为谋求一条生路的渴望,是不是让那生死相隔的十三年把彼此都淬炼后脱胎换骨一番,他就能坐享其成地拥有那个蓝忘机了?反过来也一样──蓝曦臣曾经质问过蓝忘机,如果魏无羡并未在那荒野山洞中打晕他、如果是蓝忘机能替魏无羡分担那近一百五十道戒鞭,又会怎么样?
  魏无羡透过蓝忘机沾染着灰烬的头发,看着远处付之一炬的乱葬岗。
  蓝忘机怀里抱着温苑,没有余力来推开魏无羡,一时僵愣当场,好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砰」的一声,避尘直直落到地上吃沙,完全被主人给遗忘了。这下便宜了魏无羡的侵近,两人的吐息交缠在一处几乎分不开。他回神过来,趁机抬起蓝忘机优美的下巴,凝视着那双总有无尽涟漪荡漾的眼睛。
  接着,他伸出指尖,慢慢划过纤长浓密的眼睫,摘走了即将凝成珠儿的湿润。那像从灰烬里冷不防扑出来的星火,猝不及防地从他指头烫到心里,烧起了一排狰狞的水泡,脆弱得碰一下都不行。魏无羡干涩的喉咙几乎说不出话,原来一把好嗓子被揉捏成了一团不知所措的低哑,近乎哀求道:「蓝湛……含光君,我、我求你……」
  不哭了好不好?不要难过了好不好?你没做错什么、也没有来不及挽回什么,无论是谁都不会做得比你更好了。
  蓝忘机好像不明白眼前的青年为何这样失态,声音还是那样冷,仿佛那些眼泪没他什么事一样平静道:「什么?」
  魏无羡下意识地去摸笛子,却又觉得多此一举,看着蓝忘机那双茫然又戒备的憔悴眼睛,他福至心灵道:「蓝湛,我唱歌给你听。」
  当初在屠戮玄武洞时,让他枕在自己膝上的白衣少年是怎样唱的、有没有填词,魏无羡都不记得了,但他还是绞尽脑汁,把那青葱岁月、情窦初开的忐忑和温柔缱绻,糅在那悠悠小调内呢喃般地轻哼出来,一边唱一边贴着蓝忘机冰凉的脸颊,想把温度煨给他。
  蓝忘机缓缓瞠目。
  乱葬岗上阴云尽去,从山棱后面慢慢流泄出几缕灿烂的阳光,侧耳倾听,仿佛还有鸟叫虫鸣。
  早已神魂身心无比契合的两人无需言语,也无惧于任何梦魇心魔或魑魅魍魉,蓝忘机果然能在重重魔障中认出他──这才唱两段,他就被勒着腰,胸膛与对方紧贴在一起,毫无空隙。
  唱了一会,魏无羡终于气息不顺地笑道:「含光君,你抱得太紧啦,我都要没气了。」蓝忘机依言松开,魏无羡好不容易才能与他稍稍拉开距离,低头一看,被夹在两人胸膛之间的温苑早滑坐在蓝忘机半跪的膝头,揪着他雪白的衣摆呼呼大睡。他松了一口气,还好阿愿没被他俩夹得窒息而死。
  下一刻,魏无羡的下巴被人紧扣住,抬眼,对上了蓝忘机一瞬不瞬的炙热目光,他笑道:「蓝湛,不然你渡口气给我,我继续唱,好不好?」
  冰冷而血丝如荆棘遍布的琉璃寒光突然沉淀,化为无边无际的柔软,蓝忘机微微垂下头,贴住了送上来的那双唇瓣。两人相依纠缠了片刻,才尝出彼此的炙热无比、滋味非凡,上了瘾就贪得无餍,耳鬓厮磨了半天也舍不得放开。
  好不容易等蓝忘机眷恋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魏无羡才有机会说话:「含光君,你可真够可以的,背着我喝醋。知道我是心疼他挨了三十多道鞭,不想重蹈覆辙所以自己扛了百多道戒鞭,这就便宜你了。结果你不满意,觉得你没被打过,我就不心疼你了,所以趁着养病偷偷做这种梦,想知道我是不是比较疼他、为什么能这么疼他,是不是这样?」
  当然不全是这样,但魏无羡就是能信口开河,给他三分颜料就大张旗鼓开起染坊,说得蓝忘机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毕竟自家道侣是了解他的──连不爱沾的酒都能在魏无羡面前毫不犹豫地灌下、连辛辣如地狱的菜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连烙上了身就终身去不掉的温氏家纹都能眼也不眨地戳自己身上,但凡魏无羡做过的事情,就没有蓝忘机不想尝试的,何况是一段他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却又深明其情深意重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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