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秋野把他搂在怀里，用力吸了吸，轻声答应。
亓秋野的左手小臂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凸起，任意初手指在那里停下了，来回用指尖抠了抠，“留疤了？”
这是几个月前和周勤打架时缝合的伤口，之前没怎么注意，现在摸到才想起来。
“留了点疤，”亓秋野任他摸着，“之后应该会淡化的。”
任意初从亓秋野怀里钻出来，拿起他的手臂，努力睁着眼睛想看清，但由于室内实在太暗，他放弃了，用指腹揉着，“不应该留疤的。”
亓秋野想起那天在医院陪他缝针的时候任意初说的话，问，“不好看？”
任意初答非所问，“以后别打架了。”
亓秋野笑了笑，没再说话，他今天还揍了人家两拳呢，还是不告诉任意初比较好。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赶高铁回家了，徐言昏睡了一晚上，心情好多了，除了别扭和不甘心之外，没什么太大的其他症状，现在正窝在座椅里，浏览着话题里的帖子。
昨天的事一出，在乐队的圈子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帖子随便一翻都是唾骂声。
【这是抄袭吧？谁抄袭谁？】
【“镜子”能不能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邮递员”擅长这些，你们模仿出个四不像，结果还没拿第一，大家说好像不好笑？】
这条被评论点赞了很多，评论里无一不在哈哈嘲讽的。
徐言狠狠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继续往下翻。
【出这么大事主办方都不出来给个交代，水出一个太平洋了！蓝翔娱乐赶紧倒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和“邮递员”同流合污，居然还有一帮杂碎在嘴“镜子”？欺负人家没后台？】
【“邮递员”的东西不都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吗？没想到这次钱都不花改偷了，出道必糊！】
【“镜子”花瓶队伍，也就一些小姑娘去当他们的颜狗，论实力“邮递员”甩他们好几条街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内定吗？蓝象根本没打算解释什么，等过段时间风波过去了，谁还会记得？互联网没有记忆。】
……
各式各样的帖子层出不穷，徐言一边乐一边骂，亓秋野跟他隔着一个过道坐着，任意初见他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担心他受刺激，小心问道，“他没事吧？”
亓秋野手臂伸过去，隔着过道把他徐言手机抢了过来按灭屏幕，“别看了，我不想等会去精神病院走一趟。”
“操，亓哥，太气人了！”徐言愤然，“这些人的嘴跟吞了毒气弹一样，满嘴喷毒。”
“那你还看？”亓秋野把手机放到面前的小桌板上问他。
“我不看难受。”徐言想要伸手拿回去，被亓秋野拍开，“看了更难受。”
亓秋野说：“那就别看。”
徐言问：“这事就这么算了？”
亓秋野沉默了，他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徐言咋呼起来：“你不会还在替叛徒着想吧？你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了？”
任意初偏过脸去看亓秋野脸上的神情。
徐言说：“我可以找我爸，他在娱乐圈的关系多，这件事要真查起来也不难。”
亓秋野垂着眸，像是在想什么事，任意初看不见亓秋野的眼睛，但他能感觉到亓秋野明显比刚才低落了。
他猜测着亓秋野的想法说：“如果不算了的话，王炳元一定会完蛋。”
亓秋野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任意初。
任意初说的就是他的意思，这件事如果真的追究起来，王炳元是逃不掉的。他不觉得自己这是慈悲，他只是觉得没必要，把王炳元揪出来让他负该负的责任之后呢？这就直接把王炳元那个破碎的家庭彻底瓦解了。
亓秋野想，无所谓，他已经不想再跟王炳元有什么联系了，他就当王炳元最后的那一声道歉是真诚的。
“以后别再提这个事了。”亓秋野说。
中午的阳光正好，三人下了车从车站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刮来的风竟然不那么冷得让人难受了。
亓秋野伸手感受了一下任意初手上的温度，估计是刚从暖气里出来，现在也不冷，他趁着行人匆匆走过没人注意他们，飞快地在任意初的手背上啄了一下，说，“到家告诉我。”
徐言凑上来问：“我需要跟你报备吗？”
“你最好现在打个车去精神病院看一下。”
徐言不屑地“啧”了一声，打的车到了，朝他们招招手，坐上车扬长而去。
任意初笑着点头，跟他说了声“再见”。
陈侗记得亓秋野今天回家，中午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到家了，他对亓禛桦说：“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到哪了。”
亓禛桦挺不乐意的，他跟亓秋野关系还不太融洽，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玄关处想起了开门声。
亓禛桦重新坐回客厅，装模作样地看起新闻来。
陈侗听见声音，过去接了他的行李，让他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亓秋野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一看就是精心给他准备的，这俩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他拿第一这件事，很有信心，估计一会儿亓禛桦知道了名次就要开始嘲讽他了。
亓秋野等大家都上桌开始吃饭，直接看门见山，“我们第二，没拿第一。”
陈侗正想问呢，嘴里的话突然往回咽了下去，“啊？”
亓禛桦冷笑：“哼。”
亓秋野装听不见，说得平静：“出了点意外，让人家抢了第一。”
“第二也好，”陈侗笑着给他夹菜，语气却露出了点安慰的意味，“听你爸说这个比赛挺大的，能拿第二也很好啊。”
亓秋野瞥一眼亓禛桦，对于他知道这个比赛挺大的这件事表示惊讶。
“没拿第一就没拿吧，回来好好上学也挺好。”亓禛桦刚说完就被陈侗在桌底下踢了一脚，于是补充道，“第二也还行。”
亓秋野没感受到什么安慰，甚至觉得敷衍，往嘴里塞了口饭，说，“你不嘲讽我了？”
亓禛桦清咳一声，“怕打击你，你小心眼儿。”
“我怎么小心眼儿了？”
“难道不是？”亓禛桦没好气道，“吵了一架快一个月不理我了吧？”
“那是你说过分了！”亓秋野辩解道，“我喜欢这个东西，你就不能去诋毁。”
亓禛桦说：“我是为你好，你只要上了大学，什么不能做？”
亓秋野说：“你这不是为了我好，是故意气我，我懒得跟你说。”
眼看着气氛僵了一点，陈侗给亓秋野夹菜，说：“是，不能诋毁，行了，不说些不开心的，吃饭。”
“我也懒得跟你说，”亓禛桦说，“你上次自己说的，没拿第一就回来好好学习。”
亓秋野不太服气，但很有骨气说道：“我知道，我又不是你，我说话算话。”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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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亓秋野就没再去碰过吉他，秘密基地也很少去了，倒不是因为答应了亓禛桦的事，而是他只要一想到王炳元把他们的东西卖给别人就来气，反正他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玩什么音乐了，索性扔一边去，免得触景生情。
新年就快要到了，陈侗见亓秋野总呆在家里好吃懒做，正好要出门准备年货，强行把他带出门充当人力。
亓秋野放假以后的作息就不规律了，常常半夜睡觉，临近中午才醒，这会儿一大清早被陈侗拉到商场里，不情不愿的，帽兜罩在头上，跟在陈侗身后默默地撒起床气。
商场里挂着大灯笼，循环播放着《恭喜发财》，甚至还有模拟鞭炮声在耳边炸着，过年商场总是搞促销，一堆大爷大妈还没开门就在门口堵着，生怕抢不到好东西。
前面是干果区，满多少送多少，已经被大爷大妈围得水泄不通了，举着手中的购物袋抢好货。
亓秋野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在一旁看热闹，他所在的位置有一片休息区，他跟个老头儿似的倚在靠椅上，嘴里含着颗刚买的棒棒糖，对着抢货区录了段小视频给任意初发过去，问他，“在干嘛？”
任意初估计是没看手机，没有立马回复他，他也不急，收起手机，晃着腿在人海中寻找陈侗的身影。
身后突然被拍了一下，陈侗往他身上扔了一袋子水果，说，“让你来这里看戏了？你这么闲不如去那边买点坚果。”
亓秋野把口中的棒棒糖拿出来，说，“人太多了，我怕把大爷大妈挤坏了。”
“不一定，他们说不定比你都有劲儿，”陈侗说，“快去！”
亓秋野无奈，一手提着水果，另一手中的棒棒糖重新被塞回口中，用舌头搅了搅，一股浓郁的草莓味在口中弥漫，喃喃评价道，“不好吃。”
亓秋野往里挤着，他个子高，在一群人中间显得有些突兀，有位大妈被他挤远了，皱着眉抓他后领，嗓门还不小，“小伙子你急什么呀？你这么大个个子往前一挡谁还买得着啊？”
亓秋野一个激灵，不敢跟大妈吵架，灰溜溜往后走了两步，倚靠在货架边，郁闷地舔着并不好吃的棒棒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