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买个年货比考试还要紧张，全是不好惹的人。
手机在口袋响了一声，是任意初回复的消息，“你在商场？”
“嗯，跟大妈抢年货，被骂了一顿。”亓秋野发完，还跟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在这卖惨呢。
任意初在手机屏幕前笑了笑，“加油。”
“靠……”亓秋野嘟囔道，“小没良心的。”
粉色糖果被他摩擦在牙齿间，咬得咯咯作响，他把糖棍叼在口中，蓄势待发，看着人群中的缝隙，准备进行下一次进攻。
正前方有一处卖散装核桃的，亓秋野拽了个购物袋，反向掏开，双手套着袋子往核桃池中狠狠一兜，兜了大半袋核桃，也不管多了少了，兜完就往下一处干果池子钻过去。
一路下来装了五六七袋，最后停在葡萄干处，手里的提了好几袋东西，拿不下，他从边上拽下一个大号购物袋，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小袋全都装进去，正当他准备兜起一兜子葡萄干的时候，葡萄干池子里伸进一只小手，摸了两颗葡萄干后从下方缩了回去。
“？”
亓秋野顺着方向看过去，有个小姑娘背对着他，正往嘴里塞葡萄干吃。
他拍拍小姑娘的肩，俯下身子说，“好吃吗？”
小姑娘吓了一跳，转过身，两人一碰面，都愣了一下，这不是任夏嘛！
“小亓哥哥！”任夏惊喜道。
亓秋野看着他嘴里还嚼着葡萄干，笑了笑，又问她一遍，“好吃吗？”
“甜的。”任夏又伸手去摸了一颗，递给亓秋野，说，“你尝尝。”
亓秋野哭笑不得，摊开手让他把那颗葡萄干放在手心，说，“你不付钱就吃啊？小心被警察叔叔抓走。”
“我付钱，”任夏举起另一只手对他晃了晃，是一代打包好的葡萄干，“我试吃一下。”
亓秋野下意识把手中那个塞进嘴里，说，“那你怎么不吃打包好了的？”
“笨蛋，”任夏嘲笑他，“打包好的拆不开呀。”
“那你就来偷吃？”
任夏跺了跺脚，急道：“我没有偷吃！这里是可以试吃的！”
亓秋野从兜里摸出根棒棒糖递给她，把她拉离人群，蹲下问她，“你自己来的？”
任夏摇摇头，手指抠着糖果纸说：“跟爸爸妈妈。”
“那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试吃？”
“我去找超市阿姨称重，回去的路上顺便过来的。”任夏四处张望着找父母的位置。
亓秋野见他抠了半天没把糖果纸撕开，拿过来边撕边说，“超市里的试吃是有专门的摆放区的，”亓秋野指了指一旁的试吃架，“这个里面的你可以拿，其他地方的不碰吃，知不知道？”
小姑娘把糖含在嘴里，眨了眨那双和任意初有些相似的圆眼，“噢……”
亓秋野站起身，在人群中锁定道任晖堂的身影，说，“行了，找你爸妈去吧，别走丢了。”
任夏却没动，扯扯亓秋野的衣摆，让他蹲下，说，“小亓哥哥，你是不是跟我哥哥关系很好呀？”
亓秋野学着任夏的语气，“嗯，是呀。”
“我没有手机，不能随时联系他，我每次问爸爸，他都说哥哥学习很忙，”任夏把糖从嘴里拿出来，舔舔带有果味的唇，看着亓秋野说，“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哥哥，过年的时候能不能来找我玩？”
亓秋野算是发现了，这兄妹俩像是知道他的死穴一样，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辙，任夏眼神里还带着小孩儿特有的天真，亓秋野想拒绝都难。
“行，我回头问问他，”亓秋野认栽，“但我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愿意来哦。”
“嗯，谢谢小亓哥哥。”任夏把糖重新塞回嘴里，笑着说，“草莓味的糖果真好吃。哥哥再见。”
亓秋野看着任夏走回任晖堂身边，想，草莓味哪好吃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亓秋野掏出来腾出一只手接电话，“妈，你在哪？”
陈侗已经去生鲜区了，见亓秋野迟迟没有动静才给他打了电话，“你在哪？我在生鲜区，你好了快点过来吧。”
“嗯，”亓秋野颠了颠手中的干果，“我去称重，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看见了任意初几分钟前给他发的消息，“在买年货吗？”
亓秋野：嗯，你呢？
任意初：我们家不怎么买，以前就我和我妈在家过年，年货用不上很多。
亓秋野：以前？
任意初：嗯，今年我妈的男朋友要来一起过年。
亓秋野顿了顿，这也太没有年味儿了，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拿着一堆年货去任意初家拜年。
走到称重的队伍尾端，他认真回起消息来，嘴里含着没有糖的糖棍。
亓秋野：那你们家过年不走亲戚？
任意初：走，跟着我妈去，有时候会去我爸那边走亲戚。
亓秋野：你猜我刚刚碰见谁了？
任意初：谁？
亓秋野：任夏。
任意初那边没有立马回复消息，停顿了好久，聊天框内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却没有消息蹦出来，直到亓秋野称完重，手机才震动了一下。
任意初：跟他妈妈？
亓秋野突然有些后悔告诉他了，任意初刚刚一定措辞了很久，才发出这样一句话。
至少应该当面说的。
亓秋野：不是，他们一家人都在。
任意初：嗯，卷子做了吗？
任意初岔开话题，亓秋野就不再继续提，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亓秋野：做了，我很认真地做了。
然后配了一个敬礼的表情包。
任意初：好。
这时候亓秋野已经走到陈侗身边了，陈侗看见他手中拿来一大袋各式的干果，有些无语，“怎么买这么多？”
亓秋野看了看手中的一堆袋子，脑袋一歪，问，“多吗？”
“……”
称完重不能再放回去，陈侗看了她一眼，推着购物车走开了。
亓秋野倒是觉得还行，没有很多吧？只是全部放在同一个大号购物袋里显得多而已。
他轻声给任意初发了条语言，语气带着黏糊劲儿，“我有点想你。”
任意初放在耳边听完，耳朵有点发热，回复了一个红着脸的小猫咪表情包。
亓秋野问他，“你在卖萌还是撒娇？”
任意初一愣，撤回了小猫咪：没有。
亓秋野一看小猫咪没有了，急道，“不准撤回！重新发一遍。”
任意初听话地重新发了出去，并且说道，“没有撒娇，我想见你。”
亓秋野兴奋起来，冲到陈侗面前，把手中的东西全都放进购物车里，然后把手机贴近唇边，按下语音，说，“后天除夕，出来玩吗？”
每年除夕，大街上都很热闹，古街到处张灯结彩，是一片繁华的夜市区，任意初以前自己一个人去逛过，只不过每次都随意走两圈感受感受气氛就回家了。
这次亓秋野邀请他，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开始期盼着。
陈侗看着突然兴奋得有些异常的儿子，有些不太理解，别是刚才被人群挤坏脑袋了。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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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下午的时候街上的店铺大多就已经关门了，只剩下店铺门口高悬的灯笼被寒风吹得打转。
今天天气不错，暖人的阳光晒在身上令人惬意，亓秋野哼着歌往家走去，刚推开院门，饭菜香味就飘了出来，陈侗和亓稹桦正在厨房准备年夜饭，亓秋野把摩托车钥匙放在玄关处，晃悠着进了客厅，从干果盘里抓了把瓜子，边磕边往厨房去，“妈，今天吃啥？”
“去去去，”亓稹桦嫌他碍事，“别在这里挡道。”
“我又没问你，”亓秋野站定不动，微抬起下巴，挑衅似的看着亓稹桦，“爸，你会做饭？”
“我不会，你妈会啊。”
“那你在这不是也碍事？”
亓稹桦瞪他一眼，推着他往外走，“用你管我？”
亓秋野顺着亓稹桦的力道转了个圈，重新蹭回陈侗身边，瓜子还没磕完，又随手在盘子里捡起一截还没切的黄瓜塞嘴里，咬得咯吱咯吱响，“妈，有啥好吃的？”
陈侗从他手中把啃过的那截黄瓜抢回来，切掉被咬过的那一口往他嘴里一塞，“别偷吃，你喜欢吃的都有。”
亓秋野咽下黄瓜，看一眼流理台上摆放的切好的配菜，满意了，突发奇想，说，“你教我做个菜呗。”
“哼，你学？”亓稹桦找到机会就开始损他，“你连鸡蛋都不会打，少来添乱了。”
“这怎么不会？！”亓秋野被看不起，瞬间恼了，拿了颗鸡蛋就往碗里磕，“看着啊！”
“喀”
蛋壳磕裂，亓秋野两手拇指沿着裂缝掰，但裂缝有些不听话，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变成两瓣，而是直接在手中碎开了，蛋黄和蛋清混在一起，而是夹杂着蛋壳稀稀拉拉地往碗中滴落。
“……”
亓秋野手忙脚乱把碎蛋壳从碗中捡出来，给自己找补，“第一次，意外很多。”
亓稹桦和陈侗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陈侗把刚切完的黄瓜推给他，说，“行，你把鸡蛋打散，和黄瓜一起炒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