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我成了首领,大家都是我的手下,需要听我号令才好行事。
幸而这个错觉只是一瞬间的,坂田回头之后想起什么,又挠着头扭过脸来:“那个,作之助啊,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中午想找你的,但没找到。”
那个时间我还和中也躲在没人的地方讲故事,找不到是应该的。
我说:“找我是什么事?”
“呃,就是想问一下你,下个月京极屋的甜点打折券已经可以预领了,你有没有兴趣?”
我完全心领神会:“好的,我明天中午会去领一些。”
新八:“废柴老师,请不要什么都麻烦给别人。”
坂田辩解道:“我说的很委婉的。”
新八:“哪里委婉了!大家都能听懂吧!而且委婉地麻烦别人也不行啊!”
神乐点头:“就是说,废柴老师的心思就和油腻大叔头顶仅剩的头发一样明显的说。”
长谷川:“请不要看着我说这句话啊!我还年轻头发还有很多呢!”
土方上下打量长谷川:“唔,确实有点多呢,我来帮你去除一些多余的头发吧。”
大家就这样一圈说下来,热热闹闹,气氛明显放松了。
我也暗暗松一口气,舒展身体继续去读「故事」。
有了心理准备之后,看到不妙的地方也不会感到太糟糕,孩子们果然是出事了,mimic的士兵将孩子们塞进车子里带走,我扔掉了注定无法送达孩子们的慰问品,紧随其后展开了类型故事经典的追车环节。
因为缺乏危机意识,我身上没有带枪,无法打爆别人的车胎,只能选择抄近路爬上高架桥,然后把握时机跳到mimic车辆的前车车顶,拧下倒车镜砸破后车车窗,制造交通事故逼停后车。
这可真是乱来啊。我想。这一系列行为光是看文字描述就觉得要命,各种意义都很要命。
虽然是很炫酷,但……读书会上临时做的心理准备果然不太够啊。
怎么可能不感到糟糕呢?我竟在此前一点也没有想过那个平行世界会是孩子们出事。
我想到不久前才特意编出来的无人生还的故事。当时还以为自己已经充足考虑到了「作者」的恶劣,编出来的是能够全方位碾压「故事」悲剧程度的极致惨烈的结局。但凡登场角色统统非自然死亡,极适合用来脱敏治疗。
不是很可笑么?我自己。我完全漏想了那五个孩子啊。
也许是因为我自己这边没有孩子,缺乏了与异世界的自己在这方面共情的能力吧,思维会下意识绕开不熟悉的领域。
未能提前考虑周密,后果就是如现在这般,瞪着幕布双眼发直,一定就像个傻瓜一样。
没有任何妥协,只有战斗到底直至死亡。我想这便是mimic上下一心的信念吧。
敌人开不走车子了,于是敌人选择引爆车子,挟着孩子们一同死在我眼前。
那冲天的火柱仿佛挣脱了文字的束缚,灼热气浪对着我扑面而来,我感觉到脸上的细小汗毛都被烧炙蜷缩,两耳听到并不存在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然后从指间开始发麻。
也许我该活动一下手脚,走出教室用冷水洗把脸,或者淋点雨清醒一下。不过暂时来说我只能这样硬挺挺坐着。
四肢完全僵住了,浑身都在发麻,我想我和异世界那个只能狼狈地摔在地上撕心裂肺惨叫的自己相比,表现也并不从容多少吧。
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突然想起来,开文到现在一直没有用过抽奖功能啊。
正好,设置一个康康有多少读者没鸽我,都来冒泡评论吧,明天开奖。计划通——
第73章 那个男人,被怼
如果只有我自己在读的话,可能到这里就读不下去了吧。
我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心理承受能力没有极限的超人。
当不得不面对崩塌的内心时,我也许……不,应该说是一定。我一定会走上最极端的那条道路。
mimic组织的决心令我很震惊,那是生活在和平世界的我所难以想象的,人生来就有求生本能,到底要怎样的经历才能造就那样一群彻底绝望的人呢?
异世界的我企图想出一个帮助mimic的解法、去达成和平结局,实在有些不自量力,最后反而把自己的一切都搭了进去。
怪不得啊,三人中最后的死者是织田作之助,这不是已经有了充分去死的理由了么?
不往后看我也知道,纪德的目的已经达到,事情不可能再有回转余地。
所以我其实不想再读下去了。
我没有养过五个孩子,我没有志愿当小说家,我的过去也不是少年杀手,我就只是个想从实习转正的国语老师而已。
所以就算我再怎么去共情,我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异世界的我。
面对孩子们死在眼前这件事,我更是达不到文字里描述出来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
没有的经历终归是虚浮的,比起伤心,我更多是感到一种震撼。
我曾经看过一段纪录片里地震的惨烈场面,土地的强大力量挤压着人世,无数高楼崩塌,恍如末日降临,难以想象几秒钟的镜头里有多少人失去生命。
那时我产生过很相似的震撼心情,之后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去看第二遍。
人时常盲目地相信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但很多时候人都身不由己,破灭会以一种必然式的偶然降临,何其悲哀。
现在我觉得,我或许没有资格再以这种旁观者的姿态去阅读「故事」。
我不应继续站在莫名其妙的立场上,去漫无目的地了解另一个自己如何走向死亡,那太冒犯了。
看异世界的自己去死很有趣吗?看了就能改变什么吗?还是能得到什么启发?
有警示和启迪今后人生的意义?满足窥探欲?调查隐藏线索?多出谈资?增长阅历?
我坐在这里,总要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如果只是为了方便异世界的自己过来休养,那接下来的内容我看与不看都不影响。
僵硬的身体逐渐可以活动,我避开了杏月的视线,企图起身离开,但身边的人叫住了我。
至于具体是谁叫住的我,事后回忆已经记不清了,那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到后下意识的行动。
我看向了杏月,那女孩果然一直关注着我,脸上是恳求的神情,好像在说:“织田作叔叔,拜托了。”
究竟是拜托我什么呢?
“我没事,继续读吧。”结果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暗中观察我的所有人营造出来的奇异压迫感顿时消散不少。
接下来的「故事」内容,那个作者——姑且假定是有一个作者——
似乎有意让读者舒缓心情,调整状态,所以将视角移动到了横滨的海上,叙述也缓和下来,还强调了天气的晴好。
观光船里正在进行一场只有寥寥数人的谈判,有坂口安吾,港口mafia的森首领,和内务省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
“咚!”
我扭头往身边看:“怎么了?”
“没事……”太宰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砸在课桌上的拳头。“只是这只手的肌肉突然自己抽动了一下。”
“有伤到么?”
“没有啦……”
“肢体突然抽动有可能是没有休息好,或者精神压力过大造成的,最好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织田作好啰嗦,我只是生长痛。”
世上还有这样的生长痛?
我又看了太宰一眼,他对我摆出不耐烦的表情。于是我把多余又没有意义的叮嘱咽了回去,转而说:“太宰,上层的大人物交谈利益,让下层的庶民为之冲杀牺牲,我们都看得明白,所以不要无谓动怒。”
“织田作老师这是强人所难吧。”安吾出声了,并且很罕见地站到了太宰一边。
“只要认真去读就一定会注意到,太宰帮忙给孩子们找了藏身处。但mimic还是出现了,而且出现得很「及时」,甚至做到了抢先一步。”
我说:“这只能说明港口mafia里还有另外的间谍。”
“什么样的间谍可以轻松掌握太宰的信息?如果层级很低的话,以太宰的能力不可能发现不了,也不可能不去解决。而如果层级很高的话,我这个早早从港口mafia抽身离开的三面间谍不就太没价值了?”
安吾居然对着我咄咄逼人,这可是头一次,我突然有一种自己「里外不是人」的棘手感。
「故事」里这场上层人物的谈判描写得实在过于明显了。安吾作为仲裁者现身,异能特务科提出歼灭mimic的要求,森鸥外也相对应的想从异能特务科获得什么。
双方都有需求和付出,所以这绝不是一次空谈,诚意满满。
港口mafia必然要承担起歼灭mimic的责任,也就必然要有所牺牲。
显而易见,没有任何头衔的最下级成员——织田作之助,就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安吾说:“织田作老师,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啊,这「故事」对我们的恶意已经是整盆迎面泼过来的状态了。”
安吾还在坚持认为「故事」是虚构的么?有些没必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