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形容我这时的心情,但之前的心烦意乱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沉心静气读完了今日读书会的最后一个部分。
离开爆炸现场后,我去了西餐馆,发现店主大叔也被mimic的战场幽灵们夺去了性命。顿时疲惫躯壳中本就破碎的灵魂扭曲得更碎了。
我拿到一张地图,上面写着「幽灵的墓地」。
我终于像个合格的法外人士一样穿戴好防弹背心等装备,像是在祈祷般一步步确认武器,之后点燃了戒掉很久的香烟。
原来异世界的我曾经还有烟瘾么?
而我却从来都没有吸过。
我心中那个被一句话烫出来的空洞变得更大了。
坐在我身边的太宰突然说:“织田作吸过烟么?”
“没有……”
“那很好呀,因为我也没有吸过。”太宰稍微笑了一下。
我感觉他其实想把这个笑容再延长久点,但是失败了。
“太宰君,我也没有吸过,这不值得骄傲。”安吾说。“校园这种地方就是不能吸烟。坂田老师,您说是吧?”
坂田举起一个大拇指作为回应。我看去时坂田嘴边叼着的烟已经不见了,不知是被他藏到了哪里,真是像变魔术一样啊。
「故事」在五个孩子死亡后,终于想起来告诉我他们各自的名字。
异世界的我没有选择猛吸几口把烟吸完,而是凝视着烟雾直到它燃尽,在这个过程里完成了对孩子们的道别。
之后当然是依照地图指示去赴死,太宰赶来试图阻止我,他说还有内幕需要探明、说要有所寄托、说要期待好事,还主动告诉我他加入港口mafia的原因。
原来整天自杀的太宰其实一直在积极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悲哀的是,太宰讲这一切都没有用处,我没有选择回头。
真正满身死气无可救药的那个人不是太宰,而是我。
读完最后一个字时,我的手指没有跟随心情一起变凉。三色猫始终窝在我怀里,我的指尖陷在毛发中,持续沾染着另一个活物的体温。
太宰想要起身说话,我一把按住他,把三色猫放到他怀里,自己站起来。
今天一整场读书会大家都特别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所以我起身的这个动作也成功打断了其他想要在读完后立即开口的人。
所有人仰头盯着我,等待我发言。这好像是今天第二次?上次我起身后没有说出什么值得大家静听的话,只是出门找猫而已,辜负了大家的注意力,这次大概不会辜负了。
我看向杏月,直接问道:“你希望我帮你的事,应该不只是要我给另一个自己让出位置吧?”
作者有话要说:学园长眺望窗外:猫跑了,这真是一场寂寞的雨啊。
一直没说,全文已经走了一多半剧情了。不过剩下的一少半拿不准会写多少字。
告诉大家这个只是方便大家估计,安心安心啦……离完结还远。
感谢
一航家的小红花扔了1个地雷……
第75章 那个男人,举例
杏月第一次见我时,就对我态度很亲昵,称呼我为叔叔,表现出对我很熟悉的模样,显然足够了解其他世界的我,至少也一定知道我的大致性格。
我算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吧,如果有人向我求助或是需要我帮忙,我通常都会不假思索伸出援手。
若只是为了异世界的我有地方休养需要我让开位置,杏月选择直说就行了,我根本不会拒绝,又有什么必要开着读书会在这兜圈子呢?
面对我的提问,杏月有些为难地苦笑了一下:“我要现在就说明么?而且还是在大家面前公开来讲,这……”
“不能说?”
“不是不能,只是太难为情了,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提。”杏月抓了一把头发,苦恼地叹气。“果然没法拖延到最后再讲吗?”
我一点也不体谅地说:“我认为现在就是时候。”
杏月抿了抿嘴,双手交握在一起。大家都望着她,气氛像是展开审判一样压抑。
“我想请求……不,这不是请求,只是一个提议,拒绝也没有关系。我提议织田作叔叔穿越去「故事」所属的世界,我会将您送达「故事」序章前我能碰到的最远时间点,请您改变原本的命运,创造出美好而没有缺憾的新未来。”
我就知道……
虽然这么想好似我是个故作高深的预言家,但我其实一直在思考杏月到底为什么让我阅读「故事」。
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事情,非要我详细了解其中细节引发共情;
明明对我有所求,却并不急着问我要承诺,而是希望我先把「故事」读完。
她是为了让我自己产生改变异世界自己命运的愿望,她希望我也发自内心认同这个提议。
但既然做出这种布置,说明杏月对于我会不会答应并没有信心。这种不自信的来源是什么?她觉得我会因为什么选择拒绝?
“杏月,如果我答应你,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我以询问天气一样平淡的语调发问。
而杏月则像是接受拷问一样,很痛苦地回答:“织田作叔叔会面临极大的风险。您读「故事」也能明白,那个世界充斥着暴力与鲜血。所以您可能面临的最坏结果就是死亡。”
也就是我会代替异世界的我死在异世界么?
我又问:“与风险相对应的,我会得到酬劳么?”
杏月苦涩地脸都皱起来了,她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说:“没有什么能对应风险的酬劳。这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成功了最终获益的也是「故事」所属世界的那个您。”
这下我彻底知道为什么杏月一直吞吞吐吐不愿意直说,非要我主动逼问。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答应吧?
“为什么不能让异世界的我自己读书,然后自己去改变命运呢?”
“因为我不可以用任方式把一个世界的未来透露给那个世界原本的人。这是我最近才明白的限制,如今我正在想办法为自己酿出的恶果赎罪。”
我心头一动:“在学园长室的时候你说……”
“对,我犯下的就是那个错误。异世界的织田作叔叔从我这里得知了未来,遭到世界的排斥落入虚空,我努力保住他但不能直接送回去。”
“一方面他在虚空受到了一定损害,必须花时间休养。另一方面如果把他送回离开的时间点,他只会再次被世界排斥出来,必须已经度过了他所知道的未来时间,世界才会再次接纳他。”
“但是,时间是连续存在的,一个人被我截断时间就意味着这个人的「存在」也一并消失了。如果我让织田作叔叔彻底消失一段时间后又突然出现,会不会引发更严重的世界bug呢?我不敢胡乱尝试,也想不出依靠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
说到这里,杏月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我是不被允许钻任空子的「不存在的人」。所以我只能向可以钻空子的人寻求帮助。”
我觉得我大概听明白了:“一个世界里只能同时存在一个我。所以如果一个我暂时不能出现了,就可以用另一个我补上空位。”
杏月点头:“是这样。”
我在心里给自己举例子以便加深理解:
假设我去餐厅点了一个咖喱套餐,必须分成三份自己一个人依次吃完,杏月在我吃第一份时就让我脑内提前吃完了第二份。
但第二份明明还没被吃掉,这就导致世界出现错误,我没办法再吃到第二份。
我只能跳过第二份,直接去吃第三份咖喱,但是无法预料后果是什么。也许做咖喱的厨师会认为我浪费食物,把我当场打死。
解决办法是拉平行世界的我过来吃第二份。
但这还是有疑问存在,平行世界的我也在脑内吃了那第二份咖喱。按理来说也不能再吃,难道因为来自平行世界就可以不守规矩?
我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杏月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世界也好时间也好,又不是什么法律条文,本就可以随便钻空子的,限制这个东西其实只是在针对存在我啊。
如果那个世界的织田作叔叔依靠自己或是别的谁预言了未来,大概就不会落入虚空了,他会出事完全是受我连累。”
“这样啊……”我一时不知该不该说些安慰的话。
如果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情形,我一定会努力安慰杏月,告诉她不要自责,人就是要不断犯错不断摔倒才能不断进步。
但我知道现在教室里一定有人在讨厌杏月,之所以一直隐忍着没表露出来,只是因为我在这里而已。
我问道:“如果我同意穿越过去,其实也没必要与人拼命吧?只要在一开始就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活下去,比如逃离横滨直接出国之类的,那不也是改变了必死的命运么?剩下的事情就让另一个我回去后自行处理。”
“可以……”杏月想也不想就说,“那么织田作叔叔这是同意穿越了吗?”
“还没有……”我想到了态度鲜明地要求我不可以穿越的太宰。
“我还想问,为什么选择我?你说过只有这个世界的我以前没当过杀手。我从没接触过枪林弹雨的生活,应该最不适合穿越去异世界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