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话把手里的瓢往地上一摔,大声吼道?:“武二,就你知道老子是谁是吧?你他娘的当你自己是谁啊?老子的事儿要你管?”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一脸惊恐地看着武二,眼瞅着这个打虎英雄被人当众这样骂着。
武二强忍着脾气说:“别不知道好歹,我是为你好……”
我仰天大笑:“呵,我不识好歹?哈,武二,你自己捂着良心好好想想!咱们两个人到底是谁不识好歹?”
武二脸色僵得黑青,二话不说取了件衣服将我包起来,抱着就往屋里送:“你这小子作死有瘾是不是?我们是苦日子出身,拿着一身热汗用凉水洗了也罢。你是什么身子?也与我们一样?洗出病来,这里有人给你医?”
我从他怀里蹦出来,挥着拳头劈头盖脸照着他就打:“老子乐意怎么过就怎么过?要你管?当你是我哪一个?”
武二不还手,咬着牙教我打他。
场面乱得有点过分,众人全都上来劝。
武二被众人拦着,气得直捶自己胸口:“老子真是心痛啊!这小子他么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在这里怄个什么!成心要把老子给气死啊!”
我便梗着脖子骂他:“你为我好?我他娘的还为你好呢,你又几时看见过我待你的好?你又几时领我的情?我把你给怄死?怎么不想想往日里你是怎么怄我的?”
他从人缝里面伸出手来拉我:“你一个商人,你一个富贾,你有老婆儿子,你有众人抬举,与我们这些人能一样?
你那日子是我们这里多少人想盼都盼不来的!放着好日子不好好过,你他娘的就是个贱|货!”
我就冲过去对着他骂:“你贱你贱,你才贱,你们全家贱,你们祖宗十八代都贱!”
他一声怒吼,挣开所有人冲到我面前挥拳要打。
我直盯着他的眼睛毫不示弱,就等着他的拳头打下来。
他钢牙紧咬,拿着铁拳对着我的脑袋来回比划了几下,脸色涨得通红。
我就冷笑了:“呵,武二,你打啊,你动手啊,你有本事现在就一拳打死我!告诉你,老子就算是死了,也要死在孟州营,也要死在你身边继续恶心你!”
他的嘴角抽了几下,最终一跺脚?,抱着自己的脑袋连捶了几下:“气死我了!你这小子要气死我了!”
一群人拉着他回屋,他还气得把用拳头把自己的胸口砸得砰砰响。
老陶和达叔两个人替我把衣服披上,哄着劝着教我回房。
关起门来,两个人又是一通说。
他们说是武二之前从来没有待一个人这么好过,我不该总是与他倔,之前逼我离开,真心是觉得我不该过这样的日子,当真是没有恶意。
我道:“那是他想多了,我骨子里就是与你们一样的人,我就是想过这种日子,他管不了,也无需他管。”
那两个人眼看是劝不得我,便叹着气转身出去了。我坐在炕上好一会儿,这才把气儿给喘匀了。
武二,现在你总算是知道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好,他又死活不领情是什么感觉了?
你总算是知道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他又无知无觉的滋味有多难受了?
你这会儿又吼又骂又自残?当我就会心痛吗?就是你自找的!活该着你的。
睡到半夜,窗户一闪,一个黑影蹿了进来,纵身上了我的床,偎着我的身子躺好。
我伸手一把搂住它:“憨憨?,这几天我不在,你又想我了吗?”
憨憨哼了两声,象是在说想了。
我便笑了:“那从今往后咱们爷俩就在这里相依为命吧,你别嫌跟着我苦。”
憨憨把头往我怀里拱了拱,叼起我的衣角往窗户前头扯。
到窗前看了一眼,只见月影下站着个笔直的人影,身披月华,猛虎一般。与我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神一动,脚下就往前迈了几步。
我把眼睛一翻,“啪”的一声将窗户合上,低头对憨憨凶道:“八不八婆啊你?年纪不大,倒是学会管闲事儿了?”
憨憨有些委屈地蹭了蹭我的腿。
我领着它往炕上走:“往后别再扯这种闲淡了。爷如今想清楚了,人家不把咱当回事,咱也不去人家面前现眼。往后见了他,你跟我一起躲着点儿,当心哪天他把给你剥了皮炖汤吃!”
挨在一起在炕上躺了,憨憨又在挠我,抬头瞅见那个高大的身影映在了窗户纸上。
我照着憨憨头上一拍:“睡觉,别再说话了。”
不知道这一|夜,那个傻子在窗外站了有多久。
第二天早上,我照样去山上采石头,只当昨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干了一会儿,武二过来了,把我手里的铁锤一抢:“这个太重了,累手,你用这个小些的。”
我板着脸把锤子抢回来,继续砸石头。
武二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小声道:“昨夜找你,是想跟你赔个礼,我不该当着众人的面那般吼你。”
我别过身子不理他。
他又追过来道:“之前强逼着你走,事先未与你商量,也是我的不对,莫再生气了。”
我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他有些急了,道:“我都跟你赔过礼了,你还这般摔脸子给我看,有意思吗?”
我说:“你不是烦我吗?非跟着我干嘛?你贱不贱啊?”
他噎住。
第94章 武二哄媳妇
老陶和达叔过来拉着我道:“小相公,我们适才有个事儿想要问你,?你来跟我们说说,?你说这个孟州城有多大啊……”
另一拔人把武二也拉走了。
老陶说:“小相公,?别怨我这个当老大哥的说你。哪怕之前武都头有些事儿做得急了些,把你给得罪了,?可他这颗心是真向着你的,?您啊,?得惜着他这份情谊。”
达叔也说:“年轻人,有什么话说不开的?消消气就得了,往后一个营里头呆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得太僵了总是不好。”
我说:“这事儿怪我吗?是他亲口说嫌我烦的。我不理他,?他倒还急了?”
达叔便笑了:“看看你们两个,好歹也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两个小孩子似的,兄弟之间,?随便说句话哪儿能往心里记?”
我小声道:“他几时当我是兄弟过?他向来是最看不起我的。”
老陶说:“傻话!这般待你好,还不是拿你当兄弟,那又是拿你当什么了?”
“当我是奴才,?当我是牲口,当我是贱|货,想待我好就待我好,不想待我好,就想办法赶我走!”
两个人又哄了一阵,?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中午吃完了饭可以休息一会儿。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有点困,找了棵树,在底下躺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额头上一凉,想是哪只鸟儿拉我脸上了?惊得猛然坐起来,额头“砰”的一声与个人撞在一起。
我捂着额头大号:“谁啊,这么没眼色?没瞅见爷正在睡觉吗?你还凑那么近做什么?”
武二也捂着自己的额头直咧嘴:“瘦不拉几的,头倒是挺硬,唉,你别动,当心药掉了。”
我照着额角上抹了一把,黑乎乎的一手,臭烘烘的。
这我可就恼了:“我说武二,你有病是不是?趁着我睡着了,你就往我脸上抹屎?”
武二赶快说:“这不是屎,这是我配的药,你额上刚刺了印,又红又肿的,用这个敷上能消肿,也能减点颜色。”
老陶跑过来说:“是啊,小相公,这是二爷特地上山给你采的药,真不是屎。”
我照着那些东西闻了闻,还是挺臭的,不过的确是有股药味儿。
我瞪着武二没说话,他便有些尴尬,把药碗放在地上说:“嫌我涂得不好,那你自己涂。”
看我没动弹,老陶赶快跑过来端着那碗药帮着我往额角上糊,嘴里叨叨着:“小相公啊,别不知道惜福,为了除你这个脸上的金印,二爷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吃了多大苦。
四处打听了这个方子出来,半夜三更去采药。
这里面有一味紫灵芝,那是多难寻的东西?也亏了是二爷那个身手,多高的悬崖都敢往上攀,换了是别人,光为采这味药就得折了命去。
你可好好把这金印给敷上,哪怕是除不了底儿,也教颜色浅一些,莫那么难看。”
象武二他这种直男糙汉也会替我调面膜?怎么感觉象是在作梦似的?
军士们又招呼着教干活儿了,我随着众囚犯一起去打石头,不一会儿就打得满身是汗。
武二手里托着碗过来:“渴了吧?喝点绿豆汤,解毒的。”
我把汤接过来喝了一口就吐了:“这么烫,你让我怎么喝啊?”
“烫吗?”他傻乎乎地尝了一口,点头说:“是有些烫,那我端着,等过会儿凉了你再喝。”
我哼了一声,故意背过身子不看他,脸上的肌肉总是不自觉地往上跳,带着唇角也在往上扬。
明明喜色有点掩不住,可还是提醒自己不能笑,得端着他,使劲儿端。
那个人傻乎乎地站着,过了一会儿尝尝汤,过一会儿再尝尝,小声咕哝了一句:“怎么还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