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们一家三口全都剥皮拆骨也还不起。”
他抬眼看我:“你这厮,脑子里就记得钱了?”
混要被他给气死,我作势要从桶里跳出来,他仰天吹了个口哨:“大官人屁|股真白!”
我护着下半身转手拍了他一脸水:“你这臭不要脸的!”
他皱眉:“啧,发这么大脾气?不就是欠你钱吗?我还你精-子还不行!”
“噗!”
一口老血憋上胸口差点被呛死,我捂着前胸狠瞪着他:“武二,你还真说得出来啊?”
第42章 女儿红
武二睁大眼睛看着我:“别不信,我真有!”
知道你有,?你太有了,?老子都差点被你三天三夜!
知道和这样的人打架是打不过的,?吵架也未必能占光,把浴巾围上从桶里跳出来,?气哼哼的去穿衣服。
他也从桶里爬出来,?光溜溜的追过来:“西门,?俺真没骗你,那东西就在俺家墙角那瓦罐里头存着哩,这会儿就带你去取。”
回头看着他那张楞角分明的脸,实在想不通这么变态的话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口的。
年轻人火力壮,?身边又没个女人,?平时少不了会弄上两把,变态的是你要把它们给存起来。
喉咙里面一阵翻滚,?用力甩他的手:“不要不要,你自己好好存着吧,?明年开春种下,指不定能养出一堆子孙!”
他奇道:“未听说那玩艺种地里还能下崽儿的。唉,这事儿我真没跟任何人说过,?就告诉你了。”
把衣服套上了夺门要走,他又从后面扯住我:“上个月我替人家押了两回镖,是他给我的。”
看我有些不解,他又伸出手来比划:“两大锭,快有十两呢。”
恍然大悟:“啊哟,?我去,原来你说的是金子啊?”
“啊,要不然还能是啥?”
我闭着眼睛直拍额头:“武二,下回说话记得先把舌头顺直了,看你这精金不分的。
罢了罢了。你那些精……那个,金子你留着自己娶媳妇用吧,我不要。”
他拿着毛巾擦干了身子也开始慢悠悠地穿衣服:“那十两金子我取来给你,先抵上一些,别的你等我再押几趟镖慢慢还你。”
我正在穿衣服的手顿住,回头看他:“你这是要专心干上私活了?太爷那里你不想干了?”
他有点小得意:“私活挣的也不少哩,待我再走两趟路子走得熟了,衙门里的活不干也罢。”
我想了一下,说:“那些钱是你哥欠我的,我不要你来还。你年纪不小了,该是置备点家业,早些娶个媳妇过来……”
“娶媳妇?我娶谁?谁肯嫁我?”
他将衣服穿好,又开始懒洋洋地束头发,头发太浓,左右摆弄不定,他便拿着爪子一通乱挠。
我扯着把他按到书桌前面,取了梳子帮他梳理:“李雪梅对你有意,那天你没看她巴不得的……”
他忽地恼了:“你怎么还敢提这事儿?那天把她送来,差点毁我清白,我还没找你算帐哩!”
“你找我算什么帐?我这是一片好心成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闲事,你口重,我又不笑话你,你倒拿乔?”
“拿乔?我拿什么乔?”
他忽的一声站起来,我的手一下子没收住,硬生生把他头发扯下一缕来。
这货捂着头皮照我身上就是一脚:“你这混货瞎想什么呢?我压根就没敢拿正眼瞧过她,你竟然说要我跟她……我呸!西门庆,别当老子给你几分脸面,你就拿自己当个人了!我的终身大事还轮不到你来插话!”
我也恼了,将梳子一摔,挽起袖子就骂他:“武松!武二!混货!王八蛋!老子的一片好心全都喂了你这条老狼狗!当我不知道你?
别的姑娘跟你说话,你装疯卖傻不理会人家,跑到李雪梅门上死献殷勤,当我没听到你缠着人家要一口,要一口,又要一口的!
当我不知道你天天替我跑腿送货赚的那些银子,全都悉数买了东西讨好人家了?
当我不知道你一天八大遍地往人家门上跑着占便宜,还怕被人家爹看见。
人家都明说了要等着成亲之后才能给你一口的,你还天天缠,说吧,偷着去亲了几回了?她那大身板子你摸过没有?”
“我……”他的脸色涨得红赤,上来就要扯我的领子。
我扣了他的手腕?,仰面就骂:“武二,别仗着自己能打就乱欺负人,你敢跟我说你跟那李雪梅当真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过?”
“老子真没有!”他一把甩开我,气得直喘粗气:“我买东西给她是因为……是因为想要她的女儿红。”
我捶胸顿足竭斯底里:“苍天啊,见过变态的,没见过你这么变态的!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还敢说你不是不要脸?那三十六岁老女人的初红你也要?是想拿来练功还是想拿来配药啊?”
他用手指指着我的脸,气得舌头打结:“西门庆,你……你……你……”
我看他脸色不对,心下略一犹豫:“那个……难不成咱们说的不是一种东西?”
他吼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说的女儿红是坛好酒!但凡家里生了女儿,当爹的都要买上一坛埋在树下,待到她成亲时再挖出来喝。
十八年的味道就很醇了。她李雪梅都三十六了还没嫁人,那个酒的味道谁人能比?我就贪着去偷喝两口又怎么了?”
天聋地哑,气氛尴尬。
我喃声道:“这个……原来你说的是酒啊,这酒的名字好变态,叫什么女儿红,跟我想的的确不是一回事!”
他扯着我的领子大力抖动:“西门庆,那你想的是什么东西?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文化差异,千年代沟,我哪儿知道这年月会有人给酒起这么粉红的名字。你松手,快松手,我要快被你晃成脑震荡了。”
他气哼哼地将我一把甩开,坐到一旁黑着脸生气。
我扶着桌子站了好半天,两只眼睛才能正常聚焦。
“那个……武二啊,这个事儿是哥哥我做错了,对不住你。”
“哼!”他将身子一转,不肯看我。
厚着脸皮坐到他旁边哄他:“武二啊,哥哥我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一时想差了,你莫怪我。那个……你不是想喝她那口好酒吗?要不然,哥哥我来请你?”
他这才肯回头看我:“你请?你凭什么请?你娶她啊?”
“我呸你一脸狗屎!就她那个大身板子你都未必能降得住,我还能作那份死?那酒我替你去偷来,这总行了吧?”
听到个“偷”字,他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这可是你出的主意!是你要偷的。”
“对,是我出的主意,这会儿三更时分正好作贼,你就说你去不去?”
“去!必须得去!”
夜半时分,李雪梅家,桂花树下,四只手拼命去扒人家那两坛好酒。
院子的老黄狗被裹了麻药的牛肉给麻翻了,张着嘴流着口水瞪着我们两个直抽抽,偏是身子动不了,嘴里也发不出声音来。
武二将一坛子酒抱在怀里,隔着泥封直耸鼻子:“就是这股味儿,错不了,三十六年的女儿红。”
“先别光顾着酒了,把这两坛子铜钱给埋进去。”
钱埋好了,又反复用脚踩了个瓷实。
翻墙要走,武松突然看了那只狗一眼。
“这狗长得真好。”
我说:“是挺好。”
他又折回去摸了摸那只狗的脑袋:“我真是喜欢它得很。”
我左右张望着:“来当贼你还这么多讲究?喜欢就带走啊。”
……
半个时辰之后,一堆篝火上面架着那只刚剥好的黄狗。
狗皮扔在一旁的树上,狗眼瞪着,鲜血淋淋,好是惊心。
那人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火堆里添柴,教油烟给熏得脸膛黑红。
他哼着小曲将那只狗用树杈子支着从火堆上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道:“这会外头的皮已经焦了,里面的肉还没熟透,要等这火头下去,用碳火再煨上一阵,筋肉糊成一团,那才香嫩哩。”
我悚然看着他:“这就是你喜欢它的方式?”
他撕了块狗肉到嘴里,满意地吧哒吧哒嘴:“对啊,我最喜欢狗了。幼时随大哥逃难,饥得不行就去偷狗,教一个村儿的人追上十几里地,腿都快叫打瘸了,可还是馋着这股味儿。这块儿好了,给你尝尝。”
双手接了那块酱红色的狗肉,心惊肉跳,幸亏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狗肉入了口倒是也焦香得很,我问他:“你与你大哥是范着什么事儿了?要去逃难。”
“什么事儿也不范,爹娘死了,家里又无田产,只能四处流落乞讨,我食量大,他就尽着东西叫我先吃,自己却亏着了。
那一年也是这般天气,大哥偷了邻家二斤红苕,教人追着打,他逼急了跳进冷水里,那些人竟然还在池边守着用石头砸他。
我为救大哥,就拼命与那些人相搏,将一人打倒在地,吓退了那些人,才将大哥给救出来。
我猜那人是教我给打死了,想带着大哥一起逃命,可是他一味推我打我,说是带上他我也逃不了,两个人一起死不如单救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