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媳妇还真就乐呵呵地给他挑了。
我不依:“不行,大姐,那你也得给他挑一个。这玩艺要穿我们两个人一起穿。”
二郎照着我的脑袋就弹了一指,把那小媳妇给逗得笑得花枝乱颤的,取了个大号的肚兜递过来,又道:“你们两口子可真恩爱,我这还有绣花的睡鞋,有大的,也合这位小相公的脚呢,大相公你要给他带一双不?”
眼瞅着二郎真要伸手去接那双绣花鞋,我吓得扯着他赶快走。
两个人从街西头一直逛到了街东头,看到一间挺大的绸缎铺子,这会儿功夫正是宾客盈门的,门上挂着个大招牌,上书几个大字:“卢氏绸庄”,几个伙计正在张罗着怎么把它给取下来。
我小声问二郎:“这个铺子就是卢员外以前的产业吧?”
二郎道:“嗯,昨儿个好象听小乙说过一句,现如今也要易主了。”
我扯着他就往里走:“走,二郎,给你挑身合适的衣服去。”
二郎道:“我不是有衣服吗?”
“旧了呗,给你挑套新的。”
在铺子里给二郎挑完了衣服,时间也不早了,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到了客栈一看,只见我哥还在陪着卢俊义说话。
许是劝了这一会儿,卢俊义也想通了,摇头只说自己太笨这才落了算计,此时看来还是保命要紧,报仇的事儿往后再说吧。
我笑着看卢俊义:“哟,看来员外的气儿是消了?”
卢俊义微有些尴尬:“和柴大官人聊了一会儿,这会儿心里也是想开了。我卢俊义是太自以为是了,要不然也不会当初上了梁山就与你……”
我哥打断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员外不必太过自责,只是往后到了梁山,你可千万要对我们家庆儿好些,他当真是个善良的人。”
卢俊义连连点头:“是,他日到了梁山,我与小乙定然为大头领马首是瞻。”
我将手一拍:“有了卢员外这番话,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下,街东头的翠珍楼,咱们吃一桌去。”
一行人到了翠珍楼,刚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了,但听楼下鞭炮声响,却是正对面的“卢家绸庄”要易主,取了“卢氏绸庄”的招牌,换上了“李氏绸庄”的匾额。
第182章 二人世界
只见卢俊义的管家李固衣帽鲜亮扎眼,?叫人将那个旧匾额取下掷在地上,他亲自上前拿脚跺,直把那个“卢”字给跺得稀烂方才解恨。
卢俊义的妻子刘氏一身盛装站在店门前,?与李固一起喜气洋洋地张罗着招呼客人。来往的许是卢俊义以往生意场上的朋友,个个拱手对着那俩男女百般奉承。
但听李固大声道:“这家铺子原主不义,?妄图谋反,此时已然陈尸野外了,?可见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往后这个铺子,?带着他卢家的所有产业都并归了我李某人,?往后这生意上,还要各位多多关照!”
生意人惯会见风使舵的,当即奉承话不断。惹得那对男女摇头摆尾,得意不够了似的。
此时的卢俊义将大半张脸上涂成一个紫色胎记,?一身粗衣,?便是个贩夫打扮,强忍着不往窗外去看,?却是气得连肩膀都在抖了。
燕青脸上糊着半块膏药挡着那张俊颜,?此时也是气得拳头紧握,?哑声道:“这对狗男女,强抢了主人家的家业还敢这么放肆张扬,?待我此时提刀杀了他二人去给我家主人报仇!”
二郎按住他的肩膀:“小乙,恶人自有恶报,这对狗男女会有报应的。”
卢俊义已经咬着牙连着灌了几口酒,呛得直捶胸口。
我哥有些不自在地道:“小弟,?你也是,吃饭何必要挑在这里?倒叫卢员外平添闲气?”
二郎道:“柴大哥莫怨我家庆儿,他自有道理处。”
我哥皱着眉头笑:“二郎,就你会惯着他。”
话音没落,就听外头吵吵嚷嚷的,一帮衙役冲到了李氏绸庄的门前,上去就抓李固。
刘氏上前去挡:“各位大哥,请问我家男人范了什么事儿?你们却要抓他?”
李固也道:“各位大哥,今天小店刚刚易主,可请各位进去喝杯香茶?吃些点心?”
当头的衙役一声冷笑:“你们两个人少给我们演戏,适才有人到官府举报,说你们这绸缎庄子里私藏禁物,你二人意图谋反!”
李固陪着笑脸道:“几位大哥可是搞错了?意图谋反的是这个庄子的原主卢俊义,他现在不是已经逃了吗?我等哪儿会与他做一般蠢事?”
刘氏也道:“几位大哥,他卢俊义要谋反,可与我们没有丝毫关系,你们定是搞错了。”
那些人才不听他们两个说,径自将李固和刘氏二人擒了押在地上,又去那绸缎庄子里面一通翻查。
不一会儿,就见几个人举着条紫色的蟒袍出来,指着他二人的脸骂道:“物证在此,你二人还敢抵赖?这件袍子上绣五爪金蟒,这可是王爷的服秩,你庄子里敢私藏这种东西,还说不是想要谋反?
来人啊,把这一对狗男女给我塞入囚车,当街示众,带他们二人名下的所有铺子产业一并给封了,收归官府!”
那对男女大喊冤枉,早被衙役们当街一通棒棍打得头破血流,堵着嘴塞入囚车里头去了。
剧情突然逆转成这样,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卢俊义看向燕青,燕青也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我哥眯了眯眼:“我怎么看着衙役们搜出来的那件蟒袍那般眼熟哩?可是二郎曾经穿过?”
二郎笑了:“正是我穿的那件,适才我与庆儿一起逛街,看到这家人正在换匾额,因此猜出是卢员外的铺子。庆儿就出主意,把我以前穿的那件衣服放了进去,然后又一起去报的官。
适才庆儿特地邀咱们到这里来吃饭,就是想叫员外和小乙亲眼见证一下这对狗男女的下场。”
卢俊义和燕青恍然大悟,当即起身倒头就拜:“谢大官人仗义出手,为我二人报此冤仇。”
我赶快一把拦了他们:“这里人多眼杂,二位千万不敢行此大礼。”
二郎亲自将他二人给扶起来:“现在二位知道了,我家庆儿向来恩怨分明,不会随便坑害一个好人,也不会随便放过一个坏人。梁山有他坐镇,定然不会让二位再受委屈。”
卢俊义连连点头称是。
燕青道:“主人,我之前便说过的,大官人虽则表面玩世不恭,其实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梁山头领,底下的兄弟们也是服他的。待我二人到了梁山,更要替他把这一碗水端平,断不能眼瞅着别人背着他再生是非。”
卢俊义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知道大官人手段。之前的事情,还忘大官人恕罪则个,我卢俊义确是太不知道深浅了。”
我哥在一旁道:“庆儿啊,一会儿吃完饭,我带着员外和燕青先回梁山。你与二郎再在外头多玩几天吧。”
我美:“哥,出来的时侯是咱一起出来的,回去还一起回去呗。”
我哥摇了摇头道:“庆儿,若不是今日与卢员外和小乙深谈了一番,我还不知你以往在梁山受过那么多的委屈。趁着这个机会,你跟二郎好好玩一玩,休息一下吧。梁山的事情哥替你看着,断然不叫有些人再生异动。”
我回头看二郎,二郎拱手道:“即是如此,那就辛苦柴大哥了。”
吃完了饭,众人就此作别。
我哥带着他们两个往东走,径回梁山。
我跟二郎一路往西,想去咱大宋最繁华的地方看看。
徽宗年间,整个大宋的经济和文化都达到了最为鼎盛的时期。
仅仅是东京开封府,人口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万人。
要知道,此时的俄罗斯最大的城市人口也不过几万人。
直到五百年后的16世纪末,英国伦敦也才四万多人口,这在他们那儿就算是挺了不的的了。一群文化人搞了个所谓的“文艺复兴”,就够后世那些孙子们吹个几百年的。
可是反观此时咱们大宋,城市规模大,市民文化水平高。
建筑走的是“简奢”范儿,不讲究过分的华丽壮观,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挑不出毛病来,你要是走近了细细品磨,每个地方都有文化,连一块青砖上面的图案都能说出讲究来。
文人清谈讲的是字画,贩夫商人讨论的是学问。
随便一个读书人写的字儿拿出来都够后世膜拜几百年的。
就连东京一个普通的小市民,您跟人家聊几句,人家嘴里那小词那也是一套一套的,行个酒令就他么:“武陵春”,“满江红”,“卜算子”,“丑奴儿”这些词牌名。
我跟武二俩文盲,这一路光顾着吃喝玩乐看热闹了,天儿都不敢跟人家往深处聊去。
过了西京洛阳,便是东京开封了。
我跟二郎都不是第一次过来,但是这一回的心情却是无比的好,因为兜里钱多啊,人也闲啊。
有钱有闲,人就开心啊。
寻了个上档次的客栈住下,洗完了澡我就跟二郎打了一架。
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二货非让我穿他给我挑的那件水红色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