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左一右地挽了他们两个:“长生不老药啊!我现在就想长生,就想不老,让你们两个也跟我一起长生不老,接着宠我。”
两个人同时伸手捋着我的脑袋直笑。
腰间突然一动,不等我回过神来,二郎已经一把擒了身后那人的手腕将他反手摔在地上,用脚踏住。
“何处来的小毛贼,敢在我们身上下手?”
那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被一个被草帽掩着脸,听到二郎问他,将身子一缩背过身去,直说得罪。
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上前掀开那个人头上的破草帽就怔住了:“小乙哥,怎么会是你?”
燕小乙低着头不看我们:“小的眼拙,未看出来是你们三位,得罪了。”
柴进上前把他给扶起来道:“浪子燕青?之前我们在山上见过你,你如今怎么做上这个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燕青咬着嘴唇不说话,忍着眼泪低下头。
看他这情况不太对,我们几个把他扯到一旁的客栈里,叫了些东西让他吃上,燕青狼吞虎咽地将桌子上的素菜全都给吃了,又从身上取出个破瓮来将几份肉菜倒进去,抱拳道了声谢,站起来又要走。
我在他身后问:“燕青,是你家主人出事儿了吧?”
燕青脚步顿住,人没回头,肩膀在不停地发抖。
我又问:“他是不是被谁给坑了?”
燕青哽着嗓子,强抑悲愤:“大头领何必明知故问?这还不都是你们梁山人做的手段?”
二郎道:“燕青你何出此言?之前你家主人上山,虽然我家庆儿与他闹了些不愉快,可最后也不曾难为他,他此事遇了事儿,怎么能怪庆儿?”
燕青回头看他:“武二爷,我燕青敬你是个英雄,我也拿他西门庆当个好人。可是你们背着我们都做了什么?
之前他吴用扮作算命先生哄我家主人上山住了几日。
回来之后我主人就被官府给擒了,说是他与梁山勾结,意图谋反,还从墙上翻出一首反诗来,正是吴用笔迹!
这一切不正是你们的手段?”
柴进道:“小乙,在下以人格担保,我弟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定然是错怪他了。”
燕青梗着脖子流眼泪,脸瘦得没有一分血色。
第180章 施救
我说:“燕青,?你在山上住了几日,有的事情该是看明白了。我与吴用不睦,他又与宋江交好,?我跟他完全没有交情。害你主人的那首反诗又是他写的,要害也是他们要害你,?我能管得住吗?”
二郎也道:“燕青,我家庆儿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了一点,?但是这种事情上他一定不会骗你,?坑害你家主人的定是另有其人。”
燕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道:“二爷是个英雄,柴大官人是个君子。你二位说的话,我燕青定然是信的。此时我家主人身陷囹圄,恳请三位前去救他。”
柴进将他扶起来道:“卢员外是个君子,?此时得知他蒙难,?我等怎会袖手旁观?庆儿啊,你先安置着小乙哥在这客栈里住下,?我与二郎去去就来。”
我知道他们要去官府里打点,?问:“二位身上带的钱够吗?”
两个人一起拍了拍腰包:“放心吧,?钱多得很。”
就喜欢这种俗得不能再俗的土豪气质。
眼瞅着他二人上马要走,燕青又快步跑过去,?将怀里那个瓮子递上:“烦请二位大哥将这罐肉菜给我家主人带去,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二郎把瓮子接过来,拍了拍燕青的肩膀,折身上马。
我把燕青安置在客栈里,?待他收拾干净了这才问起之前的事情。
原来燕青随着卢员外下了山,自己先行回去报信叫家里人来接他。甫一进门就觉得什么事情不对,管家李固与主母刘氏眉来眼去的,显是有什么勾当。
燕青机警,赶快找个借口跑回来,拦住卢员外叫他不要轻易回家,先找个地方躲上几天,观察一下再说。
可是卢员外那人向来自负惯了,不论燕青说什么他也不信,非要回家去。
结果他前脚进门,后脚官府的人就来了,指着墙上吴用题下的那首反诗说他私通梁山贼寇,又有管家李固与卢员外的妻子刘氏一并作证说是卢员外此去就是到了梁山,住了许久这才回来,中间定有勾当。
可怜卢俊义当时就被面二十五斤的大枷给锁了押入牢内。
管家李固又与卢俊义的妻子一起买通了衙门里的人,日日毒打,逼着他承认与梁山贼人私通谋反。
卢俊义到底是个汉子,不管对方如何逼问,只说绝无此事,之前也并非是到了梁山,而是四处闲玩了一圈。
对方哪儿肯罢休?每天都是重刑加身。
燕青想要去衙门里替卢员外申冤,却被李固和刘氏带人毒打了一顿抢了身上的财物赶出门外。
可怜燕青身无分文,哪里还有手段去救卢员外?只得沿街乞讨,唱曲卖艺赚得几文送去给牢里的节级看守叫他们善待卢俊义,每日讨得些残饭剩菜自己舍不得吃,也送到牢里给卢俊义叫他果腹。
我问燕青:“你挣的钱讨的饭全给卢俊义了,自己吃什么?”
燕青低头道:“我每日到城外打些燕雀鸟儿充饥果腹……”
我皱眉:“这个季节鸟儿那玩艺儿能好打吗?”
燕青说:“若是鸟儿难寻,我便去田地里抓些地鼠虫蚁来吃。”
真是不忍心再听了,我叹了口气,沏了杯参茶递给他:“喝杯参茶先暖暖吧,看你这阵子瘦得,刚才在街上看见我都差点不敢认你了。”
燕青将参茶抱在怀里,竟然还犹豫着舍不得喝。
我说:“别担心了,向来官字两张口,不过是花钱堵嘴的事儿,二郎和我哥都有的是银子,这回肯定能把卢员外给扒出来的。待他出来,我这参茶叫他喝个够。这会儿还是先顾你自己吧。”
燕青这才一口气将那杯参茶全都喝了,低头垂泪道:“大官人,我实在想不到你人会这么好。之前你打了卢员外那一回,其实我心里是恨着你的。
表面忍着没出声,只催着员外快走。可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有一日再次相见,定然要让你吃个大亏。”
我苦笑:“我说这话你也别恼,我是真看不上卢员外那个脑子。
说句不好听的,他刚离开几天,老婆跟管家就勾搭上了,这眼瞧着就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他自己就没察觉?
再一个说,那天在山上的情形我也看着了。你待他可是真心真意的好吧?可他又是如何待你呢,呵……不知道好歹的人,是该长长记性。”
燕青赶快道:“不是的,卢员外没你想的那么糊涂,他只是太仁义,太厚道了,所以才轻信那刘氏和李固,根本就不疑他们。
而且他对我也很好的!大官人你看,我这身好花绣,就是他花重金请人给我绣的。”
燕青说着话就把衣服解开,让我看他身上的绣纹。
年轻男人细润如玉的后背上绣满了富丽花卉,中间藏着一只雄鹰,的确是好精细的手艺,刺在他身上也很好看。
可是,这又代表什么呢?
一个男主人给自己的家仆身上绣下这些,无非是图他好看,闲时观摩玩味一下,对于燕青的感情,他依然是不在意的。
燕青见我不说话,又将衣服给穿好,小声道:“我知道大官人想要说什么,其实卢员外并非刻薄愚鲁之人,他心底善良,为人仗义,那日若不是宋江和吴用那两个小人挑拨,他不会想到要抢你的位子。”
我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到了傍晚,二郎与我哥回来了,说是给审案子的梁中书身边心腹送了一千两蒜条金,对方答应将卢俊义由斩首改判为直配沙门岛,即日便走。
燕青惊喜交加,跪在地上就给他们两个人行礼。
二郎双手将他扶起来道:“燕青兄弟不必行此大礼,卢员外是条好汉,你又如此重义,我们合该帮你们的。”
柴进也道:“卢员外此次可说是飞来横祸,细算起来也与梁山有关,我等怎可见死不救?只望将来小乙哥能将前情尽述,我家庆儿真的从未害他。吴军事与宋头领施计也只因仰慕卢员外英名,一心想要邀他入伙啊。”
燕青涕零感泗:“三位头领的意思我明白,今日大恩,我燕青铭记于心,他日有机会,定然誓死相报。”
晚上我和二郎躺在床上,说起来燕青和卢俊义的事儿,也是感慨。
二郎道:“卢员外是真糊涂啊!对他这么好的人他不珍惜,反倒去相信那个管家与他的妻子,愧对了燕小乙对他这份情谊。”
我说:“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说燕青可怜呢,喜欢谁不行,要喜欢这么个糊涂蛋。”
二郎忽而皱眉:“我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个事儿,今天在衙门里看到领命押解卢俊义的那两个人有点眼熟,当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会儿我才想起来,那两个人好象就是之前押解着林大哥往沧州去的那两个,一个叫董超,一个叫薛霸。”
我说:“你记性还真好,见一面就能记住他们两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