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港生抿嘴,不置可否。
于是这原本是打算回来休息的想法再次被打消了,华港生拿了杯子过来陪他继续喝酒,听他说起不为人知的过往——
独自在异国他乡的恐慌,被人欺负被人排挤却无人向他伸出援手,日复一日的煎熬。
华港生越听越觉得心头沉闷,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怜惜之情,这让他情不自禁便软了心肠。
不知不觉间,那一整瓶的威士忌便被他给喝下去了大半,喝得他最后真的开始迷迷糊糊,对方才停了话语,笑着伸手过来拨弄他的刘海。
“瞧你,怎么一下子喝这么多?”
华港生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摆了摆手,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记忆停留在窗外星星点点的光芒中,随后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柔软的地方。
他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脑中混混沌沌的感觉正在催他快些睡去,而他确实也照做了。
所以他没有看到鲁德培收起了笑容的模样。
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一寸寸地在他身上缠绕,然后向上。
鲁德培微微眯着眼,摘下了眼镜,坐在床边盯着闭上眼睡过去的华港生半晌,又突然嗤了一声。
这笑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略微显得有些突兀,而鲁德培神情不变,只是伸出手去,悄悄把拇指按在那片他盯了一晚上的嘴唇上。
“你有没有一点心疼我?”
充满迷恋之色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片微张的嘴唇,鲁德培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抚摸着对方的嘴唇,然后俯身过去,凑得近了些。
“说啊,你是不是开始心疼我了?”
明知道对方现在不可能回答他,但他还是笑眯眯地歪着头,悄声发问。
“你可真是心软又好骗啊,这可怎么办?万一别人也用这种招数骗你,你千万不能上当……”他轻轻贴上那片他思念万分的嘴唇,喃喃自语,“听到了没有,哥……”
舌尖试探着划过被残留的酒液润湿的嘴唇,然后悄悄地从缝隙处探进去,华港生迷迷糊糊地又哼了一声,却方便了对方的动作。
鲁德培按在他身侧的手臂突然紧了紧,裸/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绷得厉害,隐隐约约都能看到上头有青筋鼓起。
两道凌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鲁德培虽然心里告诫自己小心一些,不能在这时候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思,但眼下这种情况,却是极端考验他的忍耐力。
他贪婪地汲取着对方口中的津液,只觉得那片柔软的嘴唇像是漩涡一样,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华港生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舒服地试图扭过头去,鲁德培握紧了双拳,恋恋不舍地抬起头,看了半晌,又俯身过去在对方眉心轻轻一吻——
“晚安。”
“……我的宝贝。”
鲁德培坐直了身子,仰起头,喉结微微颤动了一下,脖颈仰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他闭着眼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些难耐地皱眉,只觉得体内像是有一团火似的,快要把他给燃烧殆尽了。
于是他站起身,脚步有些焦急地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关上,震得屋里的东西都微微颤动。
华港生动了动脑袋又侧了侧身子,半梦半醒似的眯着眼,很快又重新闭紧双眼,陷入沉沉的睡梦中去。
屋里只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后,便依稀有低哑的喘息闷闷响起,想透出来却又被挡在木门后,飞快隐去。
窗外夜色正好。
第8章 谋情
第二天起来,华港生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是说别的地方怪,而是鲁德培对他的态度,总让他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但是那只是偶尔,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鲁德培又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宿醉让他有些不太舒服,夜里睡得也是不安稳,总觉得有一条蛇缠在他身上试图把他勒死一样,所以这早上起来,他也看到了自己眼皮下的微微青黑。
华港生有些无奈地捧了把水泼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又在心里暗自感叹:
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试着和鲁德培在同一件屋子里共度一夜,所以这难免心里就有些压力,搞得睡着了还是紧张,睡了跟没睡一样。
华港生按了按太阳穴,又悄悄吁了一口气。
总觉得有点累啊……
出去的时候鲁德培又躺了回去,侧着身子蒙着头,也看不清表情。
但是华港生在跟对方打交道的这段日子里,还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这位大佬不继续有规律的生活,而是躺在床上继续睡懒觉?
他觉得可能性不太大。
所以他擦干了脸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推了推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鲁德培,轻声喊了一句,“老板?”
鲁德培动了动,露了一只眼睛出来,黑沉沉的双眼静静盯着他,莫名有一丝疲惫,却一声不吭。
华港生觉得不太对劲,刚刚看着人还好好的,怎么就他去洗漱的这一会儿,人可就变了个样子?
这么一想,他手上就使了劲,把被子又往下头拽了拽,然后看到对方白着一张脸,好像是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华港生皱眉,试探着去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掌心处一片冰冷,他吓了一跳,“生病了?”
鲁德培沉默着摇了摇头,不太想开口,但是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却让华港生有些揪心。
对方那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会儿正软踏踏贴在他额头,本来就颜色及为浅淡的嘴唇这会儿更是白的不像话,乌黑的双眼静静睁着,这模样让华港生产生了一种不太对的联想——
就像是一只还没脱离保护的小奶狗,可怜巴巴地躺在那里,等着别人过来安慰似的。
华港生抿嘴,飞快地把这个联想给抛了出去,只觉得自己大概是昨晚上喝的多了,所以这会儿脑子也坏掉了。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讲一声……”华港生没把手收回来,想了想,又叹气道:“算了,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他说着,就想起来去打电话,然而他才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转身,无精打采躺在那里的鲁德培就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不用……”鲁德培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是胃疼,老毛病了,熬着也就过去了。”
但他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华港生更加不舒服了。
华港生有些生气,听那沙哑无力的声音听得心疼坏了,“这怎么行?硬撑着为难你自己吗?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药。”
他难得强硬了态度,不顾自己的手腕被对方抓着,而是狠心先把那只手给掰开,然后转身就走。
被他干脆利落地甩开以后,鲁德培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看他头也不回就往外头去,然后才悄悄挑了挑眉,唇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又飞快隐没。
第9章 谋情
华港生回来得很快,进门的时候呼吸都十分急促,一看就是一路跑着回来的。
他先去弄了水过来让鲁德培喝药,然后又去厨房里捣鼓了一阵,几分钟后,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走到了床边。
“喝点牛奶暖暖胃吧,这样可能会舒服一点。”
鲁德培垂着眼,默默将杯子接过去,然后又冲着他软软地笑了一下,把华港生给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默默转过了头去。
华港生装作整理东西,坐在床边随便拽了几下被子,又在心里告诉自己——鲁德培这是因为生病了才会露出这样反常的一面。
可是想归想,他那颗心却还是忍不住变得越来越软。
跟鲁德培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他体会到了那种奇异的温暖。
在家的时候他总要当一个好儿子,和父亲的交流却也不算很多,而他大哥是个随意的性子,家里的很多事都需要他来照顾,大家也都对此习以为常,因为这是他应该做的。
他是一个好儿子,也是一个好弟弟,在工作中他更是一名好警/察,可是有时候他自己都会茫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而现如今,虽然他依旧需要照顾人,可是他付出的一分好,却被对方用五倍十倍还回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窝心,也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正在被人需要的。
鲁德培送的那些小礼物他几乎没怎么动过,全都堆在了屋子里,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每当看见那些小玩意儿的时候,他就情不自禁地想微笑。
被人需要被人认同的感觉……真的很好。
“阿贵,你对人一向都这么温柔吗?”
华港生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是鲁德培在问自己,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口中道:“您怎么会突然间问起这个?”
“随口问问。”鲁德培抿了一口牛奶,笑容温和又柔软,“头一次有人这样关心我,还挺开心的。”
他笑得这副模样,难得有些少年气,华港生恍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平时就算再怎么样,可鲁德培现如今也不过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还年轻得很,也正是需要被人关心的时候。在公司的事物上处理手段越是熟练,便越证明了对方从前的日子有多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