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什么,只是一些举手之劳而已。”卖药郎笑眯眯地与藥师寺澄聊了几句,藥师寺澄便带着小女仆离开了。
卖药郎侧头,才发现白孤一直用隐晦的眼神盯着藥师寺澄。
“阿孤?”
“嗯……?”白孤眨了眨眼睛,收回了看向藥师寺澄的视线,看向卖药郎。
“你一直盯着那位澄小姐看哦,”卖药郎故作正经地咳了几声,委婉地说,“你要知道,她可是物怪……”
“我知道,”白孤说,“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
☆、承
“我看那些家丁对你的模样都没什么过激反应,还以为他们都接受了自家少爷的童年玩伴是一个妖怪这个现实。”
“不是的……基本上都是生面孔,原来的那些应该大部分都被吓跑了吧……”白孤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
“话说,你不是不认识澄小姐吗?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卖药郎疑惑道。
“嗯,不认识,”白孤摇摇头,“但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她的背影。”
“背影?”卖药郎抓住了一个关键,“正常都会选择去记别人的正脸而不是背影吧,而且她的背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白孤再次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藥师寺澄是一位身材高挑高挑的女性,五官看上去很清秀,带有一种温婉的感觉,属于十分耐看的那种女性。她的眼睛是浅浅的琥珀色,而她本人的性子也是十分温柔随和,但也不乏潇洒豁达。
当然,以上的所有形容词都是白孤从鹤田绘那里听过来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其中的真实还性有待商榷。
*
物怪的真理形皆是未知,卖药郎和白孤也不想太早打草惊蛇,只得在婚礼筹备期间四处打探消息。
可惜,偌大的鹤田家,竟然全部对藥师寺澄的来历深信不疑,没有一人知道有关真理形的线索。
婚礼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接近了。
这段时间,白孤一直在暗处盯着藥师寺澄,想要借此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无奈藥师寺澄和普通人家即将出嫁的小女孩没有什么区别,整日就在那里筹备着婚礼,务必要让自己最好的那一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白孤只觉得藥师寺澄的背影越看越熟悉,某个答案盘旋在他的脑海中呼之欲出。
“白孤先生,总觉得最近似乎经常能见到你呢。”藥师寺澄刚刚忙完白无垢的准备,便看到白孤站在那里不知思考着什么,轻笑着出声。
“只是想好好观察一下,鹤田喜欢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白孤收回了思绪,淡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不易察觉得探究。
“我听鹤田大人说过,白孤先生是他要好的童年玩伴呢,”藥师寺澄嘴边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也知道您的目的,我只想说,我是不会伤害鹤田大人的,我为他而生。不论您是否相信。”
藥师寺澄说这话的气候,神色不自觉的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其中还饱含着满腔温柔。
“白孤先生,若是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藥师寺澄说完,也不等白孤回答,转身离开。
此时已经是秋季了,枯黄的树叶不断的纷纷落下,在风中飞舞盘旋着。
熟悉感越来越强了……
白孤眯着眼睛,想道。
我见过她……就在鹤田家里……见过她的背影……
鹤田家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
背影……
白孤猛然睁大了眼睛。
*
“果然如此……”白孤站在鹤田家的会客厅里。面前的墙上有一块矩形的地方色泽和周围存在差异。
这个地方原来有什么白孤很清楚。
一幅画。
这幅画也是鹤田绘名字的由来。
鹤田绘的父亲喜画,自从年轻的时候买到一幅画着女子婀娜背影的绘画时便喜欢上了,所以给次子取了这样的名字。
“要赶紧去告诉药郎……”白孤低声喃喃着,想外面走去,灵敏的听力却让他察觉到了一鸩脚步声。
白孤脚步一顿,变成幼崽形态的白狐,灵巧地躲在了一旁。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脚步声就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老人端着烛台走了进来。他左顾右盼一阵,将门关了起来,一改往日的颓废模样,神情显得凝重而严肃。
他在墙上仔细摸索了一阵,按下了一个开关。墙壁上出现了一道缝纫机。老人费力地将暗门打了开来,进去之后关上了门。
白孤侧耳倾听了一阵,确定老人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之后才变回人形。思索再三,学着老人打开了暗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当然,也没有忘记关上门。
暗门背后是一个狭窄而黑暗的台阶,看样子鹤田家似乎是修建了一个地下密室。
虽然周围十分黑暗,但对于夜视能力出色,又自带狐火照明的白孤来说并无任何阻碍,他仔细分辨着老人的脚步声。
在别人家的密室里迷路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顺着蜿蜒交错的台阶而下,白孤突然发现老人的脚步声消失了。而在一个拐角之后,他进入了一个一片漆黑的空旷大厅。
白孤立刻警觉了起来,熄灭了手中的狐火,凭借视力上胜过人类的优势,四下环顾。却依然没有发现老人的身影。
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老人是一个人类,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深受旧疾威胁的病弱人类。眼下突然消失,恐怕这件事不简单。
这时,白孤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画。凑上前去看,才发现这正是那副应该挂在会客厅里面的画。
画面上是一副萧瑟的秋景图,枯黄的树叶有些垂在枝头,摇摇欲坠;有些则是已经落了下来,在空中飞舞。画面的中间,也是空了一大片出来。这里原本是有一个女性的背影的……
而画像右下角的署名……
“藥师寺……原来出自这里吗……”
“没错,这正是澄小姐姓氏的来历。”
正当这时,白孤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白孤只觉得浑身战栗,一时竟没有注意老人是一个普通人,狐火在身后炸裂,而他本人也迅速地转过身,并后退了几步。
“很可惜,老爷子也是会一些防身术的。”
狐火炸裂光影散去,老人别说受伤了,连衣服都没有乱。老人的神情凝重,全然不似之前的随性,隐隐给人压迫感。他的身边结成了一个结界,结界上面浮动着繁杂的花纹。
“祸津日神……”
这个图案卖药郎曾经画给他看过,是修介记忆中那个祸津日神衣服上的图案。
“没错的,那位给予了我言灵力量的大人自称是祸津日神,”老人叹了口气,瞬间回到了懒散的状态中,“做个自我介绍吧,在下是柊吾,藥师寺柊吾,一名画师。”
“这么说,你就是创造了藥师寺澄的人。”
“啊,谈不上创造吧,我只是画了一幅画而已,真正赋予澄生命的,是绘小少爷呀,他们能走到一起我也很开心。”老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谈到鹤田绘和藥师寺澄时,眼里满是温柔。
“至于你嘛……好好睡个觉吧,小狐狸。”
*
卖药郎发现白孤不见了。
虽然这几天以来白孤都是早出晚归,时刻关注着藥师寺澄的动向,但是他今天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出现过了。鹤田家里问过了一圈,也没有人看到过。
即使是呼唤他的名字,也毫无反应。
名字是最短的咒,更何况是妖怪心甘情愿付出的名字。
罕见地出现了一瞬的慌乱,卖药郎深呼吸一下平复了心情。
“不论是什么,能隔绝‘咒’的,也一定不简单,甚至有可能……”是神明……
思虑至此,卖药郎只觉得这事越发棘手。至今来历不明的物怪,无故消失的白孤,能够隔绝咒的存在……
“说好只是来渡个假的呢……”
*
“啊,卖药郎先生,请坐吧,”藥师寺澄正坐在院落里的石桌旁。她并没有对来人感到意外,只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茶,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微笑,“白孤先生应该已经告诉您了吧,那么您有什么想法呢?”
这么说,阿孤的失踪与她无关?不不不,毕竟是物怪,还是不能随便相信。卖药郎不动声色地想道,面上露出了得体的微笑:“那么澄小姐觉得我会怎么做呢?”
“这个很难说吧,我的自保能力并不强,若是您想要杀我,我恐怕是毫无还手之力了,”藥师寺的语气依然平淡而温柔,只不过她的手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滚烫的茶水洒在了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立刻红了一片,“果然还是很害怕啊,明明想跟鹤田大人过一辈子的。”
她放下了茶杯,将另一只无伤的手附在了烫伤的部位,手移开之时,烫伤已经完全好了。
“如您所见,我的能力,就只有治愈和守护,并没有攻击他人的力量,”藥师寺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虽然很斗胆,但是能否请你网开一面,放过我呢?”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