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你,我说那个法国老流氓!”亚瑟指指仍在起劲地讨好美女的弗朗西斯。
阿尔看看弗朗西斯,又看看窗边的王耀:“他的确很混蛋,你不去阻止他吗?”
“我不能,”亚瑟咬牙切齿,“我们和东方汇理银行有往来,那位大小姐可得罪不起!”
“果然,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哪怕是让合伙人去追求女人。”阿尔耸耸肩,“那么那只中国小水獭呢?他有什么用?”
“当然不会没用。”亚瑟不肯说明。
“既然如此,是不是该去照顾他一下?我看他要吓坏了。”阿尔看着王耀,后者快把自己藏到窗帘后面去了。
亚瑟刚要说什么,忽然有一对出众的男女走进舞厅,两人容貌都令人无法忽视,尤其那名男子,竟然长着一头银发和一双红酒色的眼睛,那位姑娘有一头瀑布似的棕发,身材高挑性感,一件露背的晚礼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修长的身段。
“看呐,本大爷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银发男子大大咧咧地笑着说。
“我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基尔伯特,”挽着他胳膊的棕发美女说,“路德赶到之前,你少去闯祸!”
“阿西不来也无所谓,伊丽莎白。就这种小场面,本大爷一个人应付游刃有余!”基尔伯特得意地说,“再说阿西要照看那两个令人头疼的家伙,够他受的了!”
“你确定你不是第三个?”伊丽莎白怀疑地斜觑他,“在我看来你比费里和我哥哥都更令路德头疼。”
“胡说什么?别把我跟那小少爷相提并论!”基尔伯特激动地反驳。
“对,你根本不配跟我哥哥相提并论!”伊丽莎白说着甩开基尔伯特的胳膊,一个人气哼哼地走开了。
基尔伯特先是愣在原地,然后用让大部分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喊道:“走吧!走吧!本大爷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观看整个过程的阿尔问身边的亚瑟:“那银发白痴是谁?”
亚瑟说:“那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德国人,军人世家出身,但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这种遗传。那姑娘是伊丽莎白·海德薇利,奥地利人,基尔伯特的女友。”
“看来这回他们得分手了。”阿尔幸灾乐祸地说。
“不,这种‘分手’他们每天都会来上几次,”亚瑟浑不在意地说,“但是很快又和好,以便投入下一次分手战争中。”
“将军的败家子吗?”阿尔饶有兴趣地问,严格来说,他自己也可以算是个败家子。
“该注意的是基尔伯特的弟弟路德维希,那一位才真正像贝什米特家的儿子。”亚瑟说,“不过今天他还没到,按说他通常都准时得像大本钟。”
“大本钟也有停走的时候。”阿尔说着要走开。
“你去哪?”亚瑟急忙叫住他。
“替你照看小水獭。”阿尔指指窗帘,快步朝那里走去。
王耀不知所措地用落地窗帘半挡着自己,他很想开溜,可是又不敢这样轻率地离开。他不明白亚瑟要他来这里干什么,看起来他是舞厅中唯一多余的人——也许不是唯一,那个气急败坏的银发男人似乎也讪讪地没趣。
“嘿,耀。”忽然有人叫他。
王耀一抬头,看到身着白色小礼服的阿尔,与穿夹克和皮靴的样子完全不同,这种打扮的阿尔少了野性,却也英俊逼人。
“啊,是你,真巧!”王耀露出今晚的第一个微笑。
“没什么巧的,亚瑟能把你拉来,也会把我拉来,”阿尔说,“你在窗帘后面干什么?快出来。”
“可是我没地方可去。”王耀低声说。
“我身边不是‘地方’吗,”阿尔坏笑道,“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扔到舞池中间让所有人欣赏。”
“可是——”
“给你两个选项:自己出来或者被我拉出来。”
王耀只好妥协,走出藏身的角落。
阿尔带王耀到放着餐点的长桌边,熟练地挑选几样放进一只精致的小瓷碟子里塞给王耀:“味道不错而且没有毒,我刚才尝过。”
过于紧张的王耀根本没心情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吃东西,但有点事情做总比干站着强,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看上去很漂亮的小点心放进嘴里。
“要是有大块的点心就好了。”阿尔自言自语,他想起王耀像水獭一样捧着巧克力啃的样子。
“什么?”王耀抬头问,嘴边沾着一点蛋糕屑。
“没什么,这里的食品做得太小。”阿尔说着随意地抹去王耀嘴边的那点碎屑。这时有侍者举着托盘经过他身边,他随手拿下两杯香槟,问王耀:“会喝酒吗?”
“不太会。”王耀摇摇头,不过阿尔手里的饮品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他有点想尝试。
“尝一尝这个。”阿尔递给他一杯。
王耀小心地抿一口,甜的,忍不住说:“汽水而已嘛!”
看着王耀一口气喝干“汽水”,阿尔没有阻拦,香槟虽然可口,但后劲却大,估计过会儿王耀就要发晕了。不过一杯的量还不至于让人倒下,就算王耀太不济,大不了抬他回去就是了,阿尔心想。
另一边,伊丽莎白用撩人的步态走近弗朗西斯:“哟,波诺弗瓦先生,我的花花公子,你今晚艳遇匪浅啊!刚才那位金发美人儿是你的新欢吗?”
弗朗西斯优雅地冲伊丽莎白躬下身子:“如果不能被最美丽的海德薇利小姐青眼相加,算什么艳遇呢?”
伊丽莎白爽朗地大笑起来:“你这坏男孩,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可就是那么迷人呢!”
弗朗西斯大概经常被这样赞美,因而没有一点羞涩地说:“能让所有男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海德薇利小姐用上‘迷人’这个词,我真是三生有幸!”
“弗朗西斯你这混蛋!别再勾引我的女人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二人的情意绵绵,正是基尔伯特。
伊丽莎白用胜利的目光瞪着基尔伯特,用鼻子哼一声,一甩长发傲慢地走开了。
“嘿,基尔老伙计,惹女人不开心是你的错。”弗朗西斯跟基尔伯特是老朋友。
“轮不到你来管!你这教养良好的流氓!”基尔伯特回敬,“你这样到处跟女人搭讪不要紧吗,那个酸溜溜的英国人居然不管你。”
弗朗西斯笑道:“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生意场上也有需要使用魅力的时候。”
“幸好我不用管这种事,”基尔伯特拿起一杯葡萄酒,“我得庆幸我有路德这么个弟弟。”
“说曹操,曹操到。”弗朗西斯笑着指指门口。
一行三人走进热闹的舞厅。
第9章
看到刚进来的三个男人,王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阿尔注意到他的变化,他也同样认出为首的男人,正是那天把王耀当成小偷的德国人。
身材高大的金发德国人似乎对他的两个同伴无可奈何,他一边拉住左手边那个过于兴奋的红褐发色的年轻人,一边不停安抚后边一脸不满的黑褐色头发戴眼镜的青年。
“我得离他们远点。”王耀不想再碰上麻烦,打算躲到不显眼的地方。
阿尔默契地用身体半挡住他。
“啊!是你!”一阵风似地冲过来的人影,王耀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用力拉住。回头一看,是刚进来的红褐头发的年轻人,王耀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尤其那绺翘起的头发,可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太好了!我以为你不在上海了呢!我后来去黄浦江边好几次都没再见到你,没想到你会来这里!”青年不管王耀呆愣的表情,自顾说下去。
“您是?”王耀迟疑地问。
“咦?不记得我了吗?”青年诧异地说,“我还想让你看看我的画呢!”
王耀隐约想起什么,但一时又抓不住。
忽然那位金发的德国人走上来说:“你果然是画上的人——费里最新的油画上就是你。”
王耀终于想起来,那个早晨在江边替他画速写的青年正是费里西安诺:“黄浦江边的那一张……”
“那是初稿,我正在画一幅漂亮的油画,就是以那张速写为蓝本,”费里开心地介绍,“后来我为了取景去了那么多次,可再没遇见你!”
“算了吧你,你每天睡到十点以后才起床,那个时间谁会在江边闲逛?”德国人重重一拍费里西安诺的脑袋,后者被拍得哇哇叫。德国人把费里西安诺的肩膀一扳,让他整个身子转向另一边:“玩你的去吧,但是别乱找女人!”
“噫!路德别那么死板!”费里西安诺开心地飞向女性最多的地方。
无可奈何地看着欢天喜地飞奔而去的费里西安诺,德国人捏捏自己的额头,然后正色向王耀道:“您好,我叫路德维希·贝什米特。”
王耀觉得平安相处的最好方法就是假装那天的事都没发生,他也自然地认为路德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礼数周到地说:“您好,贝什米特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路德却直白地说:“恐怕您并不愿意再见到我,不过关于那天的误会,我还是应该向您道歉。”
被直言指出那天的糗事,王耀一时窘得不知怎么回答,他不能不想起那天他狂怒后的口不择言,而且还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