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认输了,毛姆。”
砰地一声门开了,两侧的火把突然熊熊燃烧!斯内普立刻闭上双眼,透过眼皮他依然能感受到刺眼的亮光,傲罗在狭小的禁闭室里用声音洪亮发出震耳欲聋的陈词滥调:“斯内普,把你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是我们,毛姆、格勒切和格雷格,你应该心存感激。”
斯内普缄默不语。
“这不是个问题,所以你没有回答,我原谅你。”格勒切走近来,他迫使斯内普抬头,魔杖直指他的鼻尖,“让你无法回答这些问题的咒语,它是什么?”
斯内普依旧沉默。
“棘手。”格勒切朝毛姆说,“这可能是个家族契约、限制或者诅咒,用途应该非常局限,也非常的——传统,那么赫德森庄园,它是你名下的财产吗?”
“不是。”
“是谁的?”
“赫德森先生。”
“一个可怜的乡绅!”毛姆大声说,“他们谋杀了他!占了他的房子!你动手的是不是!”
“不。”
“是谁!”
“不知道。”
“这不可能!”
“是不是你,杀了阿不思邓布利多。”格勒切问。
“是的。”
“杀人犯!”一直记录的格雷格忍不住吼了一声。
“黑魔王——你的主子——授意的,是不是。”
“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不,斯内普,我不喜欢这个答案。”
斯内普抿起嘴唇,他平静地看着格勒切姜黄色的眼睛,年岁应当不大但面容却过分苍老的傲罗拿魔杖指着他,他们彼此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些日子……
不,斯内普迅速否认,也许只是一天或两天。
它重复了太多次了,格勒切该被关在阿兹卡班十几辈子。
……
西弗勒斯,你变得娇弱了,像一株本来生长在沙漠里、突然换成了盆栽在温室中生活了几天的花,想想你的初衷吧,原本你就没有打算离开这里,计划着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来弥补自己所犯的过错,不论是那个预言也好、还是赫德森庄园的种种、还是其他的……太多了……
只不过是格兰芬多撺掇之下,对未来幻想了一番,回霍格沃茨,教一群巨怪魔药,看他们熬出稀奇古怪的汤药,给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蠢蛋扣分……梅林在上,我没有怀念。
长袍口袋的位置——布莱克的硬币正压在我的腿下,它简直比钻心剜骨还令人清醒,时刻提醒着我——现状因何而来,小天狼星布莱克,矾香草,布莱克……蠢货,是的,蠢货,精确的定义,斯莱特林值得加分,西弗勒斯。
预定的冥想盆该到了,摄魂怪的由来,洛佩兹强力腐蚀剂的辛秘,布莱克没有遭到彻底腐蚀的原因……
梅林,我祈求一张羊皮纸,旁边架着纯银笔尖的鹰牌羽毛笔,上等的绿蜥蜴墨水,落地窗、朝南、阳光普照的书房和一张红木桌,还有布莱克。
还有什么?
斯内普猛地眨了眨眼睛,他从迷蒙的状态里抽离了出来,随即陷入到与身体痛楚的较量中。
小天狼星布莱克。
上上等的提神剂、清醒剂!
棕色头发的文员把面包和兑了吐真剂的水灌进斯内普的嘴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挣扎、怜悯和仇恨混杂在一块儿的复杂情绪。
“我们依然保守着你的秘密,斯内普。”格雷格的肩膀颤抖着,“在知道你真实的身份后……依然没有让尼克尔知道这一切……多么艰难……多么艰难……明明想告诉所有人,却还要顾及金斯莱的大选……不能杀掉你、不能泄露、甚至……甚至问不出一句实话。”
布莱克的硬币硌得他生疼,斯内普运转地不如从前迅速的脑子里猛然蹦入波特曾和他说的一句话。
我不可以说谎。
“我不能说谎,格雷格。”斯内普咽下干硬的面包,他仔细看了一眼这个一向离他很远的傲罗,他有一头蜷曲的浅棕色头发,眼睛也是一样的淡棕色,接近琥珀色,圆脸,肤色偏黑,中等身高,斯莱特林轻声说了句,“菲洛米娜罗杰斯?”
格雷格的眼神即刻锋锐起来。
抓住机会,西弗勒斯。
斯内普坐直了身体,布莱克的硬币硌得他的腿更疼了。
第31章
“赫奇帕奇,六年级,有雀斑,和你一样的浅棕色头发、琥珀色眼睛。”
格雷格压低了身子,他捏着橡木椅的扶手,看起来要把那双手柄掰断。
抓住机会,西弗勒斯,只有格雷格,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她的牺牲值得钦佩。”
“她死了,你忽略了重点,斯内普。”格雷格的愤怒在声音中滋长。
斯内普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从哪里毕业。”
“卡斯特罗布舍。”傲罗不由自主地回答了他。
“这十分说明问题,格雷格,罗杰斯小姐和你一样擅长草药学以及……魔药学,”斯内普的声量很轻,仿若耳语,他不带情绪地看着眼前的傲罗,阐述着他对于这个教导过六年,在最终一战中死去的女孩的信息。
菲洛米娜罗杰斯,一个出色的赫奇帕奇,斯内普毫不吝啬地对她予以高度评价,一个少见的可以同时驾驭草药学和魔药学的赫奇帕奇,结合格雷格卡斯特罗布舍毕业的背景,那么罗杰斯卓越的表现也就不那么稀奇。这个坐落于巴西雨林中的魔法学校培育出了许多优秀的草药学和魔药学人才。
“因此,你该知道,”斯内普说,“服用了吐真剂的我是否可以说谎,你现在可以问我问题了,格雷格,你还从未问过。”
“你想做什么?不论那是什么,我不会被你的诡计骗到,食死徒。”傲罗忿忿道,“好好享受。”
禁闭室所有的火把熄灭了。
这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大约只过了十秒,门又被推开,格雷格快步走进,转身将禁闭室反锁,他抽出魔杖,指向斯内普——
斯莱特林真希望能咧嘴笑上一阵,他都快对这个姿势免疫了。
格雷格沉闷地问他:“她救了谁?”
“她的院长,斯普劳特夫人。”
“谁动的手?”
“多洛霍夫。”
“他死了。”
“是的。”
格雷格握着魔杖的手颤抖了一阵,他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寄托,整个人都不那么挺拔了,他嘴唇扭曲了几次,最终喃喃道:“……多洛霍夫死了。”
“我很遗憾,格雷格先生。”
“你说什么?”格雷格问他。
“我很遗憾没有在当时分出精力来帮助斯普劳特,即便是最优秀的霍格沃茨教授,想要同时面对两三个食死徒,也相当棘手——罗杰斯小姐她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攻击她的人之一!”
“我不是。”
“怎么证明!”
“吐真剂,格雷格先生,你清楚原理,我从未间断服用它。”
傲罗没有放下魔杖,却也没有出言反驳。
“格雷格先生,”斯内普口干舌燥,他的喉咙冒烟一般地弥漫着疼痛感,每多说一个字都令他更为难受,“你应当……问一些直击重点的问题,某些你真正想要知道,而我也无法回避的问题。”
格雷格的反应十分迅速:“这是个圈套,斯内普,你想让我同情你?还是想更进一步地——让我相信你?我不应该和你多说话。”
“不是,然后是的。”斯内普拧着眉毛回答他。
傲罗半是愤怒半是嘲讽地大笑起来:“吐真剂,可真是迷人的吐真剂。”
“我不能说谎,格雷格。”斯内普再次强调。
傲罗的眼睛里攒动着挣扎。
“斯内普……”等待了许久,格雷格终于提出了他的问题,“你真的是凤凰社的一员吗?”
“是的。”
“始终都是?”
“不。”
“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
“1979年直到现在。”
“你没有走漏凤凰社的消息?”
“没有出自本意的泄漏过。”
“什么意思。”
“偶尔会给出无关大局的真实消息——尽到一个名义上安插在霍格沃茨的间谍的本分。”
“你杀过人吗?”
斯内普的瞳孔紧缩起来:“是的,格雷格先生。”
傲罗停止发问,他扭头走开,围着格勒切常呆的那张桌子附近转了几圈,他捏着魔杖的手痉挛般地发抖,接着格雷格疾步返回,他双眼通红,似乎逼迫自己作出些抉择来。
“你杀了邓布利多,出自他的授意?”
“是的。”
“为什么!”
“这是一个请求,格雷格,一个不久于人世的年老巫师向我提出的临终夙愿。”斯内普平和地开口,“而我一向不怎么擅长拒绝。”
“我不相信这个说法!”
斯内普叹息了一声,他太疲惫了。
“该死的!”格雷格大骂一声。
他用力摔上了门,忘了熄灭墙上的火把。
这是个好现象,西弗勒斯。
斯内普模糊地想。
墙壁上的火把散发着微弱的灯光,让这间人情寡淡的禁闭室终于多出一点明媚来,斯内普调整坐姿,他被腿下的硬币硌得生疼,他还没仔细看过它,是布莱克稚拙的手工艺品?还是他年轻时游历欧洲那半年得到的他国货币?或者说就是一枚加隆,篆刻了布莱克几个字?贵族喜欢这些噱头,马尔福庄园里几乎所有的器皿都刻着家族徽章,连马桶盖上都是……格里莫广场可就寒酸多了,阴沉晦暗,楼梯的木把手都快腐烂了,走廊上只挂着肖像画,门厅里钉着家养小精灵的头颅,连名家作品都很少,至于缺乏品味的小天狼星布莱克,简直令人怀疑他是不是个色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