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闭嘴!”毛姆喝道。
格勒切从他的位置上站起来,他睨着这边,轻飘飘地说了句:“切入正题,毛姆,我们时间有限。”
傲罗吐着沉重的鼻息,他一字一顿地开口:“1978到1979年,赫德森庄园,你在那儿做了什么!”
毛姆逼近了他,他扣住斯内普的手腕,近乎疯狂地质问,比失控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愤怒的面目还要可怖。
斯内普保持了沉默,他被束住的双手握紧,脸色苍白一片。
“赫德森庄园……赫德森庄园!你在那里做了什么!”
回答毛姆的依然是沉默。
“你做了什么!你发明魔药!害死无辜的麻瓜!是不是!”
“我不能说。”
“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能说。”
毛姆举起魔杖,他愤怒的声音像炸裂的爆竹:“这是你逼我的,我们原本可以迅速地结束这一切,斯内普——魂魄出窍。”
轻盈喜悦的朦胧感瞬间包裹了斯内普,棕色头发的文员、阴沉古怪的格勒切还有随时会爆炸的毛姆都离得很远,他们一团模糊,仿佛斯内普的视力还未恢复正常,一切的感知都脱离了掌控,他的喉咙不疼、禁闭室也不寒冷、橡木椅子也没让他觉得腰背酸痛。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斯内普几乎要在夺魂咒温柔的体恤中睡着。
你做了什么……赫德森庄园里……回答我斯内普……你做了什么……
我不能说。
“该死的!这不可能!”
“咒语让他不能说而已,毛姆,这很常见。”格勒切走近,他个头矮小精干,一双黄褐色的眼睛充满兴味地盯住了斯内普,“如果……你没有存心泄露的想法……那么我们永远得不到答案,是不是?”
“是的。”
“你会说出来的,斯内普,我们有许多办法,让你开口。”格勒切说的上温柔地把他打磨了半天的铁器架在了斯内普的胳膊上,那是个形状古怪的东西,一头是锋利的锥形尖头,“毛姆的父母,格雷格的妹妹,我的妻子——都是你们食死徒的战利品
“你们袭击了我在伦敦的家,把克洛伊的尸体捆在门口的英国旗杆上,罩着食死徒的骷髅头标志——把它当艺术品……”格勒切轻声细语,“格雷格的妹妹死于半年前的霍格沃茨之战……还有许多人,阿兹卡班傲罗的家人中,还有许多……毛姆想要知道真相,我反倒觉得那两年在赫德森庄园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
尖利的铁器挑开斯内普的袖口,将他的黑魔标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它的颜色已经很淡了,但依旧能清晰得看出骷髅头里吐出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看看,斯内普,你的身份。说说看,这代表什么?”
“食死徒。”
“对极了,食死徒,对极了。”格勒切的语气沉了下来,“对极了。”
咒语从他嘴唇间倾泻而出。
相隔几层楼,阿兹卡班另一端的医疗室里,围聚着好几个来自圣芒戈的治疗师,小天狼星布莱克安稳地躺在圣芒戈的移动担架上,从上至下四根魔法束带捆住他的身体,他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意识还算清醒,精神状态却极度糟糕。
“让我见他,梵妮。”小天狼星央求。
“我不能……亲爱的我不能。”梵妮半跪在他的担架边,压低了声音,“只有毛姆听到了你说的话,他被调去其他楼层值守了,查德会尽快处理……我不知道你会对矾香草过敏……梅林……西弗勒斯的身份不能暴露,不然他、还有我们会有危险。”
“让查德……或者让其他傲罗……我只想见见他!”
“这件事闹得够大了。”梵妮说,“记得查德离开前说的吗?”
被认定死亡的凤凰社成员,竟然被发现变成了羁押在阿兹卡班的囚犯,查德面临成山高的卷宗和调查报告,不要说放斯内普出来,就算是常规探访现在都被严格禁止。前往魔法部去做当面汇报前,查德专门前来医疗室,留下的最后一项命令就是严禁泄露囚犯伊恩普林斯的身份,否则阿兹卡班就不是出乱子这么简单了。
监狱之外,尼克尔正疯狂地利用这件事为自己造势,预言家日报还有其他私人媒体几乎要被布莱克的案子塞满,尼克尔质疑布莱克的身份——小矮星彼得死无对证。除了战后在哈利波特极力争取下为他的教父追授梅林勋章,除此之外再无报道,反倒是他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的历史报道更多些。更别提两年多前的越狱事件,铁板钉钉,写在卷宗里的与他有关。尼克尔甚至大肆宣扬,阿兹卡班是金斯莱沙克尔麾下的一颗棋子,任他摆布,他想放谁进去就放谁进去,想让谁出来就让谁出来。这样一个人却对将所有食死徒投入监狱的政见持反对态度,实在令人存疑。
“逻辑不通!一派胡言!”小天狼星当时愤怒地反驳查德。
“是的!但是它具有蛊惑性!”查德严厉地说,“尼克尔想要煽动大家的戾气!仇恨!他现在支持率落后,什么都干得出来,对你的指控可以说是一派胡言,经不起推敲,但是假如斯内普暴露呢?他为什么会在阿兹卡班?一个未经审判的食死徒,一个被金斯莱力保的食死徒,却在他秘密签署审判书后投放进了阿兹卡班,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因为他在监狱外遭到追杀!”
“是的,事实大概率就是如此,金斯莱为了保护他,隐姓埋名,把他藏进了阿兹卡班,在轻犯区当个囚徒,掩人耳目,但是——”查德拍拍小天狼星的脸,试图让他清醒,“想想清楚,小天狼星,如果是皮尔斯,会怎么宣扬这件事,他巴不得他死。”
梵妮低声说:“想想查德说的。”
“毛姆讨厌他!”
“很多人……很多人讨厌他,毛姆不会那么愚蠢,他不希望尼克尔当选,”梵妮声音颤抖,“也许我的高级守护神学的还不错,你教我的,会说话的守护神——它会把消息带到,西弗勒斯会做好准备,他很聪明,你知道的,小天狼星,他只需要一点提示就够了。”
“洛克小姐,请你体谅,我们的时间有限。”圣芒戈的治疗师看了好几次手表,“今天下午三点会在圣芒戈召开新闻发布会。”
“请再给我两分钟!”梵妮快步走到病床边,在药箱里翻找出几支吗啡针剂,递给治疗师,“如果他发作……四分之一。”
“圣芒戈的魔药和魔法比麻瓜的东西更管用,不过,多谢。”打头的治疗师把吗啡随意放进了口袋里,“该回家了,布莱克先生,波特先生和他的朋友们正在圣芒戈等你。”
“欢迎回来。”
担架上的格兰芬多只觉得眼热,他颤抖着嘴唇,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按捺住情绪吞进了胃里,几番挣扎,束带将他捆得更紧,治疗师挥动魔杖,担架朝大门处飘去。
小天狼星奋力扭头朝后看去,他嘶哑着嗓子近乎用哭腔在说:“梵妮——梵妮!请你!请你——”
第30章
夜骐嘶鸣,圣芒戈的马车将小天狼星布莱克带离阿兹卡班,马车上携带有魔法部官方的批准文涵,他们穿过诺伊斯岛半海里之外的魔法屏障时,红光一闪,三驾马车的影子立刻模糊起来。
四月……
五月……
或者说是六月?
禁闭室的日期是无序的,温度好像也是紊乱的,有时寒冷得像一月,偶尔又湿热得像七月天。没有窗户,没有声音,也没有其他人。傲罗离开时会将墙壁上的火把全数熄灭,没有光、没有风、没有时常漏水的囚室的滴答声,更没有布莱克聒噪的吠叫。
安静极了。
不知道今天是几号。
斯内普模糊地想,睁开眼睛还是紧闭它们其实无关紧要,周遭一片漆黑,他瞪圆了眼睛也只会得到一阵干燥的酸痛,束住双手的是柔和的伸缩绳,它们不会发出任何声响,像魔鬼藤一样在他奋力挣扎时收紧,在他放松时缓和。
斯内普沉闷地笑了一阵。
这阵声音回荡在禁闭室的六面墙之间,恨不得洗涤空气里的瑕晦一般。
太刺耳了。
斯内普想,他喝令自己的喉咙收紧声带,不让它再发出任何响动。
保持清醒,西弗勒斯,你不该被格兰芬多拙劣的把戏击倒,想想你研习魔法三十多年、每一次与格兰芬多的决斗——当然,一对一的,有些人从不敢单独面对你——你从未输过,从未!
黑暗而已、寂静而已、饥饿而已、疼痛而已、孤独而已……
西弗勒斯,你经受过更多,比之更艰难的境况和更痛苦的抉择!
斯内普沉重地呼吸了一声,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噢……接着刚刚的话题,不要被他们强加于你的罪恶感击倒,这对几个格兰芬多而言,是及其高深的技巧了,让你被自己的愧疚感逼疯,坚持下去亲爱的……亲爱的莉莉——不,不,这和莉莉没有关系,与她无关。
梅林……我需要一点光亮,只要一点,能看清双手、能确认……让我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