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天晴
4月4日,阴天
4月5日,小雨
4月6日,小雨
......
“毛姆先生。”
小广场外执勤的傲罗轻蔑地看着他。
“洛克夫人最近没有让我熬制任何魔药。”
“你只需要管好库珂的那份,食死徒。”毛姆把粗壮的胳膊抱在胸口,满腔的反感,“四分之一,洛克记的清清楚楚。另外,她让你把广场上药用的草药采摘起来,节约成本。”
斯内普朝阿兹卡班医疗室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答复依然不动声色:“恐怕我需要几只钵子,毛姆先生,草药脆弱,得连着土壤一起送去洛克夫人那儿。”
傲罗不耐烦地摆手,最终没有拒绝。
4月7日,天晴
格兰芬多加两分。
第28章
医疗室温暖的环境,合适的光照,卷边花会在四月提前绽放。
布莱克也不算过于愚蠢。
在傲罗的高声呼和中,斯内普满手污泥地往角落的门钥匙走去。
卷边花移交给傲罗后,接连两周,斯内普没有获得任何消息,不论是阿兹卡班之外金斯莱与皮尔斯大选的进展,还是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状况,所有人保持缄默,仿佛都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
梵妮洛克杳无音讯,傲罗们巡查时刻意绕过他的囚室,一日三餐是陌生的傲罗轮岗执勤时送来,查德先生似乎也消失了,对于斯莱特林而言,阿兹卡班变得像一所真正的监狱,密不透风,孤寂孑然。
斯内普凝望着12B号囚室,那里空置很久了,囚室的黑乌石地面上还留有曾经用来拴住布莱克的锁链,锁链旁边有一张床,床上胡乱地卷着一条毯子,他的毯子是特别的,治疗师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条羊毛毯,因为很久没有清洗,以至于那上面红线卷袖的格兰芬多狮子有些模糊了。
斯莱特林重新垂首于魔药制作台,马洛斯库珂的胃口越来越大,斯莱特林怀疑这位极不具备敏锐嗅觉同时又贪得无厌的傲罗把这个财路介绍给了他趣味相投的同事们。以低廉的魔药材料购置费用,轻易能换取几十倍的收益,相较于傲罗的薪水,无异于是一块难以拒绝的肥肉。他们不需要支付任何薪水,便可以从一个被判无期徒刑的食死徒手上得到优质的报偿,还可以给他冠以帮助治疗师之名,假惺惺地对外宣称提供给他更优质的服刑环境。
4月23日天晴
现状让我感到危险。
其一,进入四月,库珂的订单量激增,翻倒巷最畅销的魔药店也消化不了这么大批量的昂贵魔药,这不正常,相当不正常。得到了什么消息?受人指使?来自阿兹卡班之外的试探?还是单纯的同僚之谊?
其二,守护神疣猪跑来九层,却没有带来一句话,这是个意味鲜明的警告。洛克遇到了什么麻烦,是否与傲罗——尤其是对我有着不一般偏见的毛姆——有关?
其三,每个月第四周周日的检查日上,查德先生第一次没有讲话。会是什么事情让这件例行公事在这个月变得特殊?
其四,医疗室的温度长期维持在十五度至二十度,是最适宜卷边花生长的温度,马里厄斯那间屋子的窗户朝南,阳光充分,它应该开花了才符合常理。
阿兹卡班发生了什么。
疣猪再次出现在斯内普监牢里,它缩在制作台边,一动不动,丑陋的面孔和弯曲的獠牙间,没有传递任何消息的意图,它挨着火龙喉石盘踞大约一分钟,随即消失。
阿兹卡班这天迎接了三驾马车,它们没有打上任何家族或执法部门的标志,停在了诺伊斯岛的南端,与放风的小广场时两个方向,它们九点半抵达,傲罗们便把放风中的囚徒驱赶回去,小广场一整天再没有敞开过。
当天夜里,守护神再度造访,疣猪这次明显地带来了梵妮洛克焦躁的情绪,它踏着步子,在坩锅旁转了好几圈,依然没有开口,最终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吓得消散……
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他们走得很快,镣铐碰撞的金属声令一整层的囚徒都不安地怯怯低语,斯内普收起羊皮纸,继续调制坩锅里的膏状物体,将它搅拌成最终的奶油状,然后罐装。
毛姆站定在他的囚室前,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傲罗,一个是名为格勒切的重刑区傲罗,另一个斯内普并不认识。
“带他走。”毛姆说。
囚室的门被打开,斯内普的双手拴上铁链,三支魔杖指着他的背脊,他们绕过阿兹卡班弯曲的走廊,往下走了许多层楼,这可真是个熟悉的位置。
禁闭室。
坚硬的橡木椅,捆住手脚的镣铐,岩石墙壁上挂着一整排闪着寒光的金属物,斯内普忍不住摩挲指尖……回忆起布莱克胸口的那个圆形伤疤,未经仔细调养愈合之后凸起的一块光滑疤痕,被十字架覆盖,那会儿他还看不清楚,只勉强看到一团漆黑的十字形纹身,至于是麻瓜的基督新教、天主教还是东正教……
我竟然还有功夫想这些,斯内普自嘲。
三个傲罗坐在十步外的桌子后面,格勒切抱着胳膊,把腿翘在桌上,另一个棕发傲罗拿着羽毛笔、手捧一卷羊皮纸,毛姆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药水,禁闭室内灯光幽暗,墙壁上的火把也十分应景地瑟缩成狭小的一团火光。
毛姆把那瓶透明的魔药放在桌上,他脱掉了阿兹卡班傲罗执勤时穿戴的制服,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皮质背带束着胸膛,十分刻意地凸显着他的肌肉。
“普林斯。”
“毛姆先生。”
“昆西,卡桑德拉,这两个名字听起来熟悉吗?”毛姆拿着那瓶魔药,朝斯内普走过来。
“没有印象。”
“撒谎!!!”毛姆大吼了一句。
格勒切把双脚从桌子上放下来,他拿出魔杖,随手将墙上的一个铁器召唤过去,在坚硬的黑乌石上打磨,金属和岩石摩擦出刺耳的轰鸣声。
“1978到1979年,英国西部高地靠近北海的赫德森庄园,黑魔王发动第一次战争时的据点之一,普林斯……仔细想一想……庄园里有白色的马人雕塑,屋子背后的树林里跑满了夜骐……你确定你对那里没有印象?!”
赫德森庄园……
知道那里的人不多,斯内普的心渐渐沉下来。
“食死徒在赫德森庄园做实验,对不对?”毛姆吼道,“研究一种具备极好的镇静神经的魔药……作为一份献给你主子的礼物!你们不光研制了魔药,你们还发明了一种植物!食死徒,你把自己当了梅林吗!
“你们把麻瓜抓去那里,实验魔药的效果如何……多么精彩的炼制过程!”毛姆快失控了,“有两个住在赫德森庄园以东五英里小镇上的麻瓜夫妇,他们开车出门打算出游庆祝结婚二十周年,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昆西毛姆,卡桑德拉毛姆!”毛姆狠狠踢开了一张挡路的板凳,“昆西毛姆!和卡桑德拉毛姆!昆西毛姆和卡桑德拉毛姆!!!”
毛姆突然凄声笑了两声。
“圣芒戈来了,布莱克就要被接走了,他对矾香草过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这种镇定神经的植物过敏,”毛姆走得更近了些,“他什么都说了……他什么都说了!现在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誓言,没有什么阿尔法德马里厄斯,也没有伊恩普林斯!明白了吗!”
傲罗充血的眼睛再度扫过来,恶狠狠地盯住了他。
“西弗勒斯托比亚斯斯内普。”
第29章
格勒切继续在石头上打磨他心爱的铁器,棕色头发的傲罗羽毛笔沙沙地继续记录,毛姆终于走到了牢牢锁住斯内普的橡木椅前,他把透明的玻璃瓶托在手心里,和斯内普的目光一般高。他捏着斯内普的下颌,让他仔仔细细地把这瓶药水看清楚。
“毛姆,吐真剂从未获准成为魔法部的审讯用药。”斯内普轻声吐字,他的喉咙扯得生疼。
“审讯?你以为我是以魔法部官员的身份审问你?”毛姆大笑起来,“梅林!食死徒在和我要求法律条陈!你是在乞求我给你优待吗?真相!我要知道真相!全部的!我要让你跪倒在我面前!为你——你们所做的一切!”
毛姆朝前跨了一步,单手捏住斯内普瘦削的脸,迫使他张开嘴,透明的药剂被一股脑地灌进他的喉管,斯莱特林激烈地咳嗽起来——
“姓名。”
斯内普嘶哑着嗓子,他喉咙里冒着烟,答案遏制不住地朝外吐露:“西弗勒斯……托比亚斯……斯内普。”
“很好,非常好!”毛姆拍着巴掌,他拿出了魔杖,杖尖迸射出金红的火花,“你加入食死徒的时间。”
“1978年10月。”
“好极了!记下来,格雷格!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神秘人第一次倒台之前,预言——哈利波特的那个预言——是你泄漏给神秘人,造成了波特一家死亡的,是不是!斯内普!”
“是的。”斯莱特林闭上了眼睛。
“张开眼睛!看着我!虚伪!狡诈!伪善的食死徒!”毛姆的魔杖迸出更激昂的火焰,他气得像个濒临爆炸的气球,“你竟然还敢欺骗哈利波特……欺骗所有人说——你爱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