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七百二十一人见过这剑。
七百二十一人里,活下的那个是李坏。
李坏再度被剑刺中。
使剑女子的面纱给南宫羽的剑挑开。
事情本不该如此。若没有李坏,这两柄剑应该撞到一起,南宫羽应赞叹一句:“好剑。”
能接他一招的人,在这个世界可不多呐。
在剑与剑碰撞之前,南宫羽已然准备好赞叹的神情,以示对剑客的尊敬。
南宫羽没想到他的赞叹会比刺到身上的剑伤人更深。
李坏难过地握住胸口那柄剑,把它往肉里扎得再深些。反正已痛极,不在乎再痛。
痛死之前李坏仍不忘对女子说:“你已败。”
女子不解:“尚未开始,怎么算败?”
李坏咬紧牙关,手上青筋直跳,便要昏死也得将话说完:“这剑若刺向我,你便杀我第二次。这剑若向他,你也不能杀他第二次。”
白衣女子翩然离去:“但愿他能看清你的心。”
南宫羽没有想过看李坏的心。他只知道,队友掉血该及时奶回来。
李坏伤得极重。关键是他的心脏长在右边,上回刺中左胸问题不大,这回右胸中剑,还带着自残式的把剑往里拉,但再偏入得一寸,当场心脏碎裂便活不成了。
南宫羽连弹好几个音符,才将那个傻子从鬼门关拉回来。
李坏伤好不愿下床,求安慰博同情,要揉揉才能好。
呵呵,身为一只专业奶鸽,你满血难道我看不见?
不过李坏总是替他挡剑才伤的,南宫羽过意不去,只好随他,往伤口处随便揉一揉。
李坏趁机抓住南宫羽的手,旁敲侧击:“刚刚那女子是不是很好看?”
南宫羽好像有点抓住李坏的心思。有些人被剑一刺,刺到芳心荡漾。
“好看好看。”南宫羽大方告诉兄弟:“她叫薛采月。”
李坏瞪大眼:“你连人家名字都打听!”
南宫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插件能显示名字,权且就当是自己打听的吧。
李坏更郁闷,心里边的难过劲儿揉都揉不好了。
郁闷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陆小凤。
陆小凤在花满楼布满鲜花的居室里踱步不安,满屋甜淡的花香都不能使他心神宁静。
花满楼宽慰他:“放心,南少侠是守信之人,他承你的情,定会来给我治眼睛。你坐下等等吧。”
陆小凤望着窗外:“不是这件事。我看到外头有许多缎带。”
“许多是几多?”
“几乎人手一条。”
花满楼也随之不安。缎带是九月十五进入皇宫的信物,若是人人都有,皇宫岂非同菜市场无异?
陆小凤道:“我们须得弄清楚多出的缎带从何而来。”
门外来了丞相府的“神鸦将军”冷呼儿和几个兵士:“不错,我们也想弄清此事。两位但往相府一行。”
南宫羽走的大运,总能卡在剧情节点赶到现场。
用惯了轻功的他习惯从窗口跳进来,难免给人一种砸场子的感觉。
冷呼儿高呼:“抓刺客!”
相府的府军涨潮一般从各个巷子涌出,将花满楼的小楼围个水泄不通。
第8章
那么多提前埋伏好的精兵,看来相府的人是有备而来。
陆小凤啧啧:“原来傅相喜欢这样请人。”
冷呼儿狡黠地笑:“你们几个滑头要愿自己走,也算是请。”
陆小凤反问:“我们要不肯自己走呢?”
“那就绑着抬进去。”
陆小凤故作愁眉:“这么多兵马□□,我们单凭两双肉掌可真难对付。”
南宫羽跟着应和:“是啊,一Duang一个小朋友都要打到手抽筋。”
许久不说话的花满楼好奇地问:“Duang是什么?”
南宫羽就弹琴。他的琴只有一个音,就是Duang。
冷呼儿这个小朋友就被撞到墙上去,被墙反弹,稳稳飞到陆小凤身边。
陆小凤两根手指一夹,立马扼住他的咽喉要害,将他提到半空中。
陆小凤仍旧问:“我们要不肯自己走呢?”
冷呼儿被扑腾着手:“好汉,大侠,你们当然自己走。”
“叫你们的人退下去。”
冷呼儿忙喝令手下退散。
陆小凤可没说人散掉就放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随手就捏得他昏过去。
陆小凤鄙夷地道:“这便是当朝宰相起用的人,尽是些贪生怕死的三流货色。”
花满楼笑:“若非三流之人前来,我们一流的陆小凤只怕难以脱身。”
陆小凤自黑:“傅相觉着我们不过四流,于是只派三流前来。”
陆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起劲,南宫羽好像成了空气。
南宫羽得刷刷存在感:“只怕还有高手前来,两位不妨暂且退避。”
陆小凤边点头边思考:“京城中还有相爷的鞭子够不着的地方?”
花满楼想得明白:“南少侠说的是神侯府。”
大内秘传的月光缎带成为人尽可有的街头俗品,神侯府也在调查此事。接触过原先六条缎带的只有陆小凤和唐天仪。唐天仪既死,矛头也就指向陆小凤。
南宫羽现在的称号就是:神侯府新晋捕头。
他接到的最新任务也是:请陆小凤到神侯府接受调查。
陆、花两人也都是名侠录上的橙品侠客,南宫羽不想掉他们好感,比起三流的冷呼儿客气许多:“两位不愿去神侯府也行,我寻些人到这里保护你们。”
花满楼好说话:“你帮过我的忙,我愿意去。”
花满楼愿意去,陆小凤也就跟着去。
陆小凤还惦记着给花满楼治眼睛的事。
花满楼摇头拒绝:“此刻城中动荡,我猜南少侠定有要事在身,且先不必管我。”
南宫羽确有要事。
相府毕竟是相府,把相府的人打一顿,把相府要抓的人送到神侯府去,弄不好授人口柄,引得神侯府被参上一本。
他得设法稳住相府才是。
至于治疗花满楼的眼睛,一点都不耽搁他的事。
南宫羽两声Duang,给花满楼挂上两个持续治疗效果。
花满楼感到身体里两股真气涌动,在一点点撕开眼前的虚空。
似乎能模模糊糊看到些散乱的影子,就像小时候半梦半醒时的朦胧。
十余年来这种奇妙的感觉他还是头次遇着。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放心睡上一觉,明日就能看见阳光。”南宫羽交待。
陆小凤比花满楼还要高兴,他的好感度直接飙到四颗星。
陆小凤抱拳:“但有要陆小凤帮忙的我定不拒绝。”
南宫羽还真有事交他办。
鲜花满楼的屋顶上伏着一只坏人。那人总以为跟踪得很好,殊不知早就在监控插件里头显示得明明白白。
花满楼的听觉跟监控插件一样灵敏:“他并无歹意。”
南宫羽知道李坏没有歹意。
李坏就想跟着他。
可南宫羽不想李坏跟着他。
要是个素不相识的南宫羽还不介意跟着他。
偏生李坏是个愿意替他挡刀子的。
稳赢的局挡什么刀子,这不是添乱么?
况且这个坏人挡完之后还要奶,奶完拉起来还要摸,摸完之后还不高兴,谁家队友那么傲娇的啊。
南宫羽决定去危险的地方绝不带他,逛街的时候再拉出来溜溜。
南宫羽叮嘱陆小凤:“你把他引得远远的,不要伤他。”
陆小凤笑道:“他是个厉害的人,我想伤他也不容易。”
说着小凤凰凌空而起,与李坏交了数个回合的手,将他引向别处。
花满楼总能猜出南宫羽的心思:“南少侠要去相府但自便,花某自去神侯府即可。”
南宫羽的确想要往相府走一趟。
据神侯府的密探消息,最初那几条额外的缎带,就是从相府里流传出来的。再加上相府的人迫不及待想把陆小凤抓走,恐怕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穿上身夜行衣混进去?
不。南宫羽的做派是,骑在老虎的背上大摇大摆地进虎穴。
南宫羽魂穿到冷呼儿身上。
三流将军嚣张跋扈的人设不能变。
冷呼儿掀翻张桌子,冲外头的军士大叫:“吃干饭的兔崽子!你爷爷把人打跑了还不进来!”
守在外边的人一拥而进。屋里没有陆小凤也没有花满楼,只余下颐指气使的将军和一个坐在地上打坐睡着的琴先生。
他们下意识去把使琴的人捆起来。
冷呼儿给他们一人一脚:“瞎眼的狗东西,这是贵客。备轿,八抬大轿。”
下属们懵圈,你刚不还说他是刺客的嘛?
三流将军平日独断专裁,动辄把手下打个皮开肉绽,是以谁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睡着的南宫羽顺顺当当坐上大轿子,被抬进宰相府里去。
冷呼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生伺候轿里的少侠,怠慢半分摘了你们脑袋!”
说完他就从马上摔下就地昏睡。
轿子里的南宫羽魂魄归位,醒转过来。
他已来到相府内院,冷呼儿的手下把他当成贵客,点头哈腰地把他往里屋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