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拧眉道:“是谁?”
金光瑶闭口不言,满头冷汗,蓝曦臣拗不过他,干脆把人抱起来打算抱出殿门外,可还没出门,却听见那些人在芳菲殿门外堵了个严实,个个打的是法不责众的侥幸主意,高声呼叫:“把薛洋交出来!仙督身为百家之主,理应为大家主持公道,为何要包庇此子!还是说一丘之貉,薛洋本就是你所指使!
这声音隐藏在数不尽的人群中,任谁也分不清究竟是谁所说,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人附和怒骂,声声指责不绝于耳,却在看见蓝曦臣抱着人出门时一起静了下去。
金光瑶身上的血流了一地,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只看着一众人吸气道:“薛洋已逃去烈焰山,你们一路跟过去,想必还能诛杀此人,去晚了,他身上带着阴虎符,惧怕的人多,恐怕眼红的人也多,不知在什么地方就被人悄无声息的杀了。”
“仙督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定湖一带民众□□您推的一干二净?薛洋杀活人练走尸,你也想说丝毫不知情?”
金光瑶冷道:“我自然不知,我倒是想说有人陷害我,不知何宗主可要为我讨回公道?”
“你这一身伤...莫不是薛洋所为?”
金光瑶转头攥住蓝曦臣衣服,颤抖道:“还请二哥派蓝家人和他们一起去趟烈焰山,如今他们能信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找到薛洋自然知道我话中真假,只是之后二哥千万不要怪我。”
蓝曦臣正要问他什么意思,金光瑶却使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看着乌压压的人群道:“事不宜迟你们立刻出发,若薛洋跑了或者你们没找到人,再回来找我也还不迟,我便在这金麟台等着你们...发落!”
一众人惊疑不定,不知道金光瑶到底可不可信,最终还是蓝曦臣派了七八人和他们一起,才又来去匆匆一同赶往烈焰山。
薛洋和晓星尘对这些一无所知,两人正顺着裂缝继续下行,可越往下越热,两旁飞跃的火焰顺着石壁一团团的往下掉,薛洋把晓星尘护在怀里,艰难的穿走在黝黑凹凸不平的缝隙里。两旁腾起的温度已经让他睁不开眼,唯一好的是霜华通体寒凉,一直源源不断发出冰寒之气,才叫二人多少好受了一些。
晓星尘看不见,根本不知道脚底下险象环生,飞的高不行,贴不到石壁就采不到火灵芝,飞的低也不行,涌动的熔岩会溅上身体,无论挨到哪里,都会让皮肤和骨骼瞬间融化。
薛洋眯着眼打量四周,怀里晓星尘却抬起头来,伸出手摸了摸薛洋的脸,后又抱紧他的腰,闷声问道:“眼睛...真的能治好吗?叫你命都不要了。”
薛洋低下头去,靠在晓星尘肩上轻笑:“你不是想看看我吗?总不能叫你一直遗憾,等好了你就可以看我是不是更俊了,配不配的上你。”
晓星尘扭了头指他的脑袋:“油嘴滑舌。”
“咦?”薛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叹道:“你怎么这么不正经,舌头滑不滑都被你知道了?再试试?”说着就要凑过去亲。
晓星尘被他闹了个大红脸,趴在他身上不肯说话,薛洋正要再逗他,降灾突然撞上一块岩石,低头一看却是下方越来越窄,每往下一点,能通过的地方就更拥挤。
薛洋把晓星尘抱的更紧了,连飞起的衣角都给他压了下去,晓星尘似乎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四处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一时担忧不已:“怎么了?刚才撞到了什么?”
说话间降灾转个了圈,朝着最狭窄的地方冲了过去,那地方成漏斗形,往下看深不见底一片漆黑,旁边的岩石上挂着黑红的岩浆,时不时的正往下滴,而那些薛洋心心念念的火灵芝,就长在被岩浆包裹的石壁上。
薛洋抬起头,沉声道:“抱紧我,我去采灵芝了。”
“薛洋!”晓星尘慌乱道:“会不会有危险?”明明金燃说过下了这地方根本没有活路,明明四周的温度就快要把他们融化,薛洋却扣住他的背部安抚:“没事的,已经到了。”
晓星尘惶然无助,第一次觉得看不见东西会这么煎熬,脚下究竟是什么地方他看不见,而那些药究竟怎么才能拿的到他也不知道,薛洋说的轻松无比,为何他却觉得心在轻轻颤抖。不安和恐惧在轻微的噼啪炸裂声中越来越大,晓星尘突然反手抓住薛洋拿着霜华的手,焦躁道:“不要了好不好?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瞎子?”
降灾攸地停在半空,薛洋莞尔道:“对啊,嫌弃你看不见,所以才要治好你,以后洗衣服做饭都是你的,你可别想赖掉。”
“薛洋...”
“嘘...”薛洋抬手按住他的后脑,轻声道:“我懂的。”
他挽了霜华,剑刃斜立,对准那一簇火红的灵芝一闪而下,正要拿手去接,却发现那灵芝还没掉下去,就似一阵烟尘快速的消失在空气里。
薛洋一惊,御着剑就要往下,冷不防手臂蹭到石壁,衣服瞬间化为灰烬,他红了眼,也不顾山缝狭窄,把剑塞在晓星尘手中,伸手就去抓剩下的灵芝,指尖一碰却见灵芝完好无缺,这一惊一喜之间,薛洋来不及多想,手掌一握就把那灵芝握在手中。
霎时之间,五根手指似被万根毒针齐齐扎入,从指尖到手心到手背手腕,薛洋额头顿起细密汗珠,手忍不住的狠狠颤抖抽搐起来,火灵芝根系分离,也在掌心和石壁之间摇摇欲坠。
手指连心,疼的蚀骨!不,那疼已经钻进骨头里,又像被无数只毒虫啃咬,仿佛连经脉都正在一根根断裂!再拖下去恐怕这一株也要掉下去了,薛洋咬牙闷哼一声,手掌骤然收紧,忍着滔天剧痛把灵芝死死抓在手里。
“薛洋!你怎么了?”晓星尘去摸他的手,却被他强硬藏在身后,吸了口气道:“没事呀,有...些热而已。”
他正要御降灾上行,一股热浪朝着背后猛扑过来,无数白色蛛丝霎时间缠上手臂和后背,晓星尘手指一碰,想也没想抓起霜华猛劈而下,蛛丝应声而断,却在眨眼间更多很快的全部冲着薛洋而去。
薛洋右手疼痛不止,已经是强自忍受,本打算把火灵芝装进乾坤袋也因为手臂被缠没了机会,他左手抱在晓星尘腰上,两人之间几乎不留缝隙,明明这么近的距离,那些蛛丝却独独只攻击他一个人,无论晓星尘怎么砍劈,都不曾动过晓星尘分毫。
来不及细想,后背一紧,疼痛钻入肺腑,紧接着一股大力拉着他往后退去,降灾在半空歪歪斜斜,晓星尘被他拽的几乎掉下剑去!
薛洋夺过霜华朝后一砍,却见一个硕大丑陋的头颅从裂缝钻了出来,那东西双眼火红,身躯圆滚漆黑,浑身上下舞动着好几条毛绒绒的脚,其中两只正搭在薛洋肩上。
薛洋被那两只脚紧紧按着,深入的扎在皮肉当中,几乎动也不能动,身子控制不住逐渐后移,突然之间,他紧紧搂抱住晓星尘,狠狠吻了过去,撕扯着抵紧牙齿,勾动着舌尖贪婪的吸吮他的双唇。
“活下去...”他扣紧晓星尘的头低喃,晓星尘来不及反应,来不及说不,一道符纸贴上降灾,剑光冲天而起,拖着晓星尘从裂缝中冲上半空。
第62章 是死是生
“薛洋!薛洋!”晓星尘被降灾和符纸束住双脚动弹不得,只听到耳边烈风流火熊熊而过,飞起的衣角卷进熔岩,灰烬烟尘在身边不断旋转,一团混沌中,他被裹在疾风中稳稳托向地面。
薛洋被拉向深处,左手握剑,右手紧紧攥着火灵芝,整个手掌又疼又麻,连手臂都开始疼痛起来,背后被刺入的伤口正不停地流血,顺着手臂一点点爬下手背。
断不能坐以待毙!薛洋挥出一剑折下头肩,从前往后背对着那个丑陋的东西狠狠刺下,谁知那东西精明异常,头一扭又吐出一大团蛛丝,收了按在薛洋肩上的双脚,远远拖起缠着蛛丝的薛洋往后跑去。
肩上的血流的更多了,一部分淋淋漓漓滴在火灵芝上,那灵芝沾了血骤然发出一道红光,肉眼可见的从黑红变成了血红,薛洋一惊心中渐沉,莫不是有假?他惊骇不止,为验证心中所想,也不顾是否另一只手也会就此废掉,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把火灵芝抛在了另一只手里。
本应钻心刻骨的疼痛却在另一只手里毫无反应,毒难道消了?来不及再想,薛洋迅速掏出乾坤袋把灵芝一缠,掐了诀用尽最后一丝灵力,顺着烈火中分开的一端扔向晓星尘的方向。
巨大裂缝下再无声息,远远看去像攀覆在山脉中的一道丑陋疤痕,地面上的走尸和围攻的十几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唯独金燃还藏在石头下不住张望,乍一间晓星尘猛的跳了出来,扒着人的手臂急声问道:“人呢!薛洋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晓星尘脸色煞白,动也不动的站着,手中攥着扔上来的乾坤袋,两道血痕从脸上流了下来,金燃迅速变了脸,双手并用拉扯着他:“掉下去了?阿洋哥掉下去了?是不是!”他瞪着双眼吼道:“你把他还给我啊!都是你!你们都分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现在把他害死了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