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目光落在他举起的左手上,只觉得那只黑色手套像一根刺扎在眼底,又不断深入一直扎进了心里,他被刺的眼圈发红,却故作气愤的踹了他一脚,怒道:“床那么大,谁叫你一直挤我。”
薛洋也不顾肩上的伤了,抓着晓星尘的腿用力一拉将他扑倒,捏着他的脸道:“那你得赔我一个媳妇儿。”
晓星尘气的脖子上都红彤彤一片,脸被薛洋捏的生疼,兀自挣扎了一阵,也不敢推薛洋的肩膀,只抓着他的手含糊不清道:“我上哪儿认识什么姑娘赔给你,你还要我做红娘不成?”
“那把你赔给我好了,做什么红娘,红娘不是在天上住着呢。”薛洋松开手,摸了摸晓星尘下巴上被他掐出来的红印子,歪头道:“你怎么长这么好看啊,给我再亲亲好不好?”
“不好!你我都是男子,凭什么你想亲就亲,你......”
话未完少年柔软的唇又压下来,不似前次蜻蜓点水,颇有些温柔缠绵的味道,唇舌似一阵温柔的春风,轻轻肆虐横行,一点也不像嚣张跋扈的一贯作风。晓星尘压根不敢推他,他在床上一番乱滚,伤口已经重新染血,想是早已经裂了,他这个人又一向反其道行之,自己越说只怕他越不会听,心下焦急的不行,连走了神都不知道。
薛洋咬着他唇角,不乐意的嘟囔:“你是在想谁?为何看都不看我。”
晓星尘被他咬的发疼,好不容易拉回神智,慌乱的抓着他的手臂道:“你这人忒放肆,怎么能又亲我,你快让开,等下又来人。”
薛洋不在意的撇嘴:“我也就只对你才放肆,谁叫你非要来我屋里的,我又没让你照顾我。”
他托着脸看着晓星尘,说话时的呼吸撒了身下人一脖子,晓星尘已经头晕的直不起来了,脸色绯红恰似落日无限的云霞之色,薛洋看的口干舌燥头脑发热。
一切全是趋于本能,心脏跳动的如同擂鼓的声音,在两人耳边渐渐重叠,晓星尘双唇被吮的红肿,意识渐渐模糊,不自觉发出勾人心扉的轻哼。
薛洋似被这一声激化,骤然抬起头把晓星尘抱在怀里,有些茫然无措的自语道:“怎么办,我好像很喜欢你了,我想每天都亲你,想每天都抱着你。”
“薛洋。”晓星尘赫然回神,努力止住软绵绵的手臂,抓起薛洋的手道:“你亲都亲过了,伤口流血了,能不能先换药包一下?”
“那你喜欢我吗?”
“你先包伤口。”
“你先说。”
“我不...嘶,疼...你是属狗的?”
第17章 轮生之钥
就算时光总匆匆而过,也有人觉得岁月无声漫长,数不尽的等待和重逢总在悲喜交加中将曾经棱角一一斩平,在苦痛纠缠中继续沉溺或者选择遗忘,在陌路相逢或者重蹈覆辙中左右为难,可谁又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得已又不得不选择的必经之路。
从晨光微熹到金乌西沉,这不过是这些闪烁着七彩流光不可避免的岁月中最普通的一个日出日落。下山时天也才刚亮,到了兰陵城东的一座小院子时,也不过才用了一个早饭的光景,然一向守时的人却少有的迟迟未到。
金光瑶耐心极好,从所有事情中皆可体会,从曾经的摸打滚爬到如今声名远扬,也没有显露出咄咄逼人或者丝毫的锋芒。天已经黑了,风声从四面八方渐渐升起,搅碎了小院一整日的安宁,匆匆脚步声终于踏破夜色,还带着三月的微凉,一身血腥气识趣的停在了敞开的木门外。
金光瑶缓缓转身,神色仍是四平八稳,丝毫没有等了一整天的焦躁或者不愉快,只微微笑道:“悯善,你来啦。”
苏涉微一弯腰忙行礼道:“敛芳尊,悯善来迟了。”
金光瑶步出门外扶住了苏涉手臂,摇头道:“你没事就好,不过是多等一小会儿,左右我也没别的事。”
明明一整天的时间,撇开所有金光善交给他的繁杂公务,从日出等到日落都在这院子里不曾离开过,却说的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苏涉吸了气心中越发感激,遮住疼痛难忍的手臂从怀中掏出一物,小心翼翼奉了上去:“这便是您要的莲灯,双芯,点的是鲛油,永生不灭。”
金光瑶接了灯,只端详了一眼就搁在了袖袋里,温声道:“你的胳膊可是被钟家人伤的?”
苏涉猛的捂住手臂,正为他细致的观察力暗自惊心,却听金光瑶接着问道:“悯善,你是把他们都杀了吗?”
苏涉‘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即使天黑又凉,额上冷汗也瞬间冒了出来,颤颤道:“敛芳尊...”他突然抬头,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原本只是去借,说用了马上就还,可钟家家主死活不肯,扬言是传家之宝,祖有遗训不可外传,那钟家老三是个蛮横的,二话不说竟把我打了出来,我也是没办法......”
金光瑶几不可见的叹息一声,再次把人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道:“你不用跪,原就是我强人所难,既知这灯难得,别人又怎会舍得借。”
苏涉低语道:“我杀的是钟家满门。”
金光瑶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转身道:“不过再多添一笔业障罢了,我犯的杀戮多,也不差这个了。”
“那些人是我杀的,和敛芳尊您没有半分关系!”
金光瑶摇摇头安抚笑道:“都是为了我,我明白的,悯善你不必挂怀。”
苏涉满心感激不知如何诉说,却觉得憋了许久的疑惑一发不可收拾脱口而出:“那薛洋痴痴傻傻一个无知无畏的小流氓,您为何要废这么大功夫去救他?”
他这话问的突兀,竟令金光瑶有些许愣神,许久才轻轻回道:“我也不知,也许只是想利用他难得的天赋,也许只是单纯可怜他活不了太久,有这双莲灯,总还可试一试,能救便救了,若救不了,只能怪他命该如此。”
可谁知道他那些对薛洋莫名的可怜和熟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金光瑶重新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道:“悯善,我要回去了,钟家折骨手非是徒有虚名,你只怕全身骨头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好,你先好好养伤,别的事都不着急,回头我再联系你。”
苏涉仔细应下,又交代了些其他,两人终于分道扬镳,一个回金麟台一个转回秣陵苏氏,不同的方向,依旧空寂的夜色,也仿佛从未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交集。
金光瑶对薛洋一向上心,分毫不作假,一回去就先赶去了长乐阁,彼时薛洋正靠在晓星尘身边拼了命的把好吃的往他碗里送,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特意请了宋岚。
他玩的不亦乐乎,也不管晓星尘和宋岚五颜六色的表情都要比上满桌子菜的颜色,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食,宋岚却味同嚼蜡不是一般的后悔,想不通薛洋为什么会叫上他一起吃饭,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听话的过来。
但他一向秉承君子之风,食不言寝不语是最起码的标准,无论薛洋偷掐了晓星尘的脸,还是偷摸了晓星尘的腰,他都全部当作没有看见。只唯一不明白的是这个小流氓一向咋咋呼呼,怎么会突然乖巧的像个才出生的狗崽子,只靠着晓星尘笑的见牙不见眼,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不得了的鬼主意。
三个人各怀心思相处诡异,金光瑶来的倒有些不合时宜,一进门瞧见薛洋整个人都要钻进晓星尘怀里了,不知怎么就想起早上见过的那两双并排放着的鞋子,喉中一噎,连干笑也维持不出来了。
站在门口瞪了薛洋半晌,后者才反应过来门口站了一人,晓星尘和宋岚如逢大赦,一同起身异口同声道:“敛芳尊您可算回来了。”
“我难道出去了很久?”金光瑶笑吟吟进了屋子:“不过才一天而已,成美很淘气吗?”
何止是淘气!简直是...伤风败俗!
宋岚低头做壁上观,心中为自己好友不平,哀叹他为了一个救命之恩被小流氓占尽便宜,却敢怒不敢言,不!怒都不敢。
晓星尘浑然不觉自己好友已经翻来覆去想过无数个令他摆脱薛洋的办法,他正要说薛洋并没有淘气或者是折腾人,薛洋已经鼓着腮帮子气势汹汹的拍桌子:“我今天不知道有多听话,晓星尘,宋岚,我欺负你们了吗?一起吃饭让你们很不愉快吗?”
晓星尘和宋岚后退一步连连摆手,金光瑶一向对他没有办法,只无奈笑道:“也多亏两位道长脾气好,品性也是上佳,否则你这样早把人吓跑了。”
薛洋正要反驳,突觉脑中一阵晕眩,眼前突地一黑,仿佛世间万物一瞬间褪尽颜色,一双黝黑的眸恍然沉进冰湖潭底,搅起不见尽头的无边漩涡,他捂着头‘咚’的坐在了椅子上,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余下三人都觉得他是对刚才的话不满,正等着他一如既往的发火,谁知道他轻轻拽了拽晓星尘的衣袖,翁声道:“我突然想睡觉,让他们都走吧。”顿了一下又道:“你别走。”
晓星尘一听睡觉二字脸色又红又僵,恰逢薛洋又当着旁人面堂而皇之的留他,若不是天已经全黑,屋子里点的蜡烛,周遭一切看的并不分明,否则只怕他个中心思早已被人一览无余,他拧着眉犹犹豫豫,末了抽出被薛洋攥起来的衣袖道:“薛小客卿伤口已经稳定了,恰好我今晚有些私事,就明早再来看你。”